一個晴朗的早晨。


    陽光透過木質方窗,斑駁地灑在木質地板上。房間裏布置簡單,一張木床,一張使用痕跡深刻的木桌,上麵擺放著幾副碗筷,下麵則是兩張木椅。


    床上,蓋著縫滿補丁的被子的秦天鳴眼皮輕動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眸。


    看著草木相間的天花板,秦天鳴雙眼逐漸睜大,腦袋有些懵。


    “這是什麽地方?”


    緩了好一會兒,秦天鳴坐起身,下了床。


    雙腳一落地想要站起,眼前猛地一陣發黑,腦袋一暈,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貧血了?”秦天鳴驚了,他隻見過別人貧血,自己可從沒有過這種情況。


    不過很快他就有了猜測,這身體之前的記憶體弱多病,確實每次會出現這種情況。


    可自他步入修行以來可從未出現過,就算現再感知不到了靈氣,練體修士體魄的提升可無關靈氣,實不該如此孱弱才對。


    想著想著,他又忽感嗓子發癢,不禁連連咳嗽幾聲。如此糟糕的情況,讓他心下有些十分不解,不明白這突然是怎麽回事。


    就在這時,房門咯吱一聲被推開,來人一邊邁過門檻,一邊帶有嫌棄加埋怨地說道:“還知道醒,怎麽不死外頭啊。你說你一個病秧子學點什麽不好,非要學那些混混打架鬥狠,現在好了,出事了吧。”


    走進屋子的,是一位亭亭優雅,看起來已經花信年華的女人。爍爍華顏,儼似芙蓉出水,身著淺橙長裙,華貴豔麗。


    然而,她美麗長裙的袖口和裙擺,卻被她挽起和綁縛了起來,手中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飯菜,好似是剛在地裏幹完活回來吃飯。


    不過女子相貌雖很是好看,但看向秦天鳴的眼神,卻透著一股嫌棄和埋怨。


    秦天鳴並不認識眼前奇怪打扮的女人,對方的話也讓他很懵。自己打架鬥狠?


    他緩了緩,有些奇怪地問:“姑娘,你,我們認識嗎?”


    聽到這話,女子柳眉登時倒豎起來,轉身放下飯菜,不由分說地上前,一把揪住秦天鳴的耳朵,沒好氣道:“呦嗬,跟我裝傻?還姑娘?出去跑了兩天,回來不認識我了?”


    秦天鳴頓感耳根劇痛,倒吸一口涼氣,連忙抓住女子的手,掙脫了開來,一起身,解釋道:“姑娘,我真,真不認識你。”


    說著,他眼前又是一陣發黑。這次更是幹脆,直接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秦天鳴是被嘈雜的叫罵聲吵醒。


    那是一道充滿氣憤地聲音:“該死的,姐你別攔著我,他秦天鳴一沒錢二沒地,能娶了你是他天大的福分,現在裝失憶說不認識,我今天非得打死他不可。”


    聽到自己的名字,秦天鳴更懵了,這憤怒的聲音他完全沒印象,更別說什麽娶了別人姐姐。


    他睜眼起身,見門外站著不少人,首當其衝的是位丹紅華服男子,嘴上義憤填膺,朝這裏伸著手臂,指著他。若不是正被先前見過的女子拉著,恐怕就要進來對他拳腳相加了。


    見他醒來,男子更加氣惱,麵容扭曲:“秦天鳴,你給我滾出來。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讓你整天不幹正事瞎跑。”


    秦天鳴詫異非常,不是因平白被罵,而是門外站著的人,皆是衣著光鮮,與周圍破敗陋室環境,顯得是那麽格格不入。


    “這陣法也太簡陋了。”


    這是秦天鳴心頭的第一想法,但凡周圍人的模樣換成農夫農婦,他都不會像現在這樣,如此清晰的感覺自己是在陣法之中。


    門外的聲音依舊不堪入耳,夾雜著周圍人的指責。


    秦天鳴無心與他們糾纏,盤腿坐在床上,就要如之前那般,引動天雷破陣。


    而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都閃開,大祭月來了。”


    這聲音一出,混亂的場麵頓時一靜,人群很快讓出一條道路。


    隨後,一位長發披肩,戴著牛鬼麵具的身影緩緩走來。


    秦天鳴眼睛睜開一條縫,然後不予理會,運轉起《降天戰霆書》。


    然而,很快秦天鳴就皺起了眉頭,外界竟連一絲天雷氣息也感知不到,這讓他心底多少有些慌亂。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現下的身份八成是一位遊手好閑,且不招人待見的角色,加上此刻的身體狀況糟糕透頂,實難預料接下來會遭到什麽傷害。


    眉頭是越皺越深,秦天鳴努力地想要感應外界,卻始終徒勞無功。


    他能感覺到,那什麽大祭月已經離自身越來越近了。


    “如此簡陋的陣法,還能困住我不成?”秦天鳴不信這個邪。


    此法不成,再換一法。


    秦天鳴轉而於心底之中感應飛僵煞童,但絕望的是,心底空空如也,什麽也感應不到。


    這時,大祭月已然來到秦天鳴身前,見其盤腿趺坐,眉頭緊皺,似是看出他要做什麽,定定地看了秦天鳴片刻。


    隨後,大祭月一轉身,麵向門外的眾人,淡淡道:“此人橫遭變故,頭腦受創,導致記憶混亂,不能識人,可抬到祭月台,依靠月華之力,醫治痊愈。”


    大祭月的聲音沙啞平淡,似乎平日裏的威望不小,眾人聽在耳中,紛紛露出原來如此的神情。


    先前大罵秦天鳴的男子亦是冷靜下來,回身露出憨笑,對著家姐說道:“姐,你聽見了嗎,他不是裝失憶,隻是被打壞腦子了,治好就沒事了。”


    這話的語氣帶有一絲放鬆,可以看出,方才要大打出手的模樣顯然是故意做出來的。


    但秦天鳴聽在耳中,怎麽聽怎麽別扭。


    隨著男子的話落下,圍在門外的人也開始慢慢散去,有幾位應是那位橙裙女子的娘家人,走進屋子裏,就要抬起秦天鳴。


    秦天鳴哪肯願意,豁然睜開雙眸,雙手一揮,大聲道:“都別碰我!”


    然而這一聲大嚷,落在身旁幾人的耳中,卻成了再次發病。


    “小秦這樣子,看來病的不輕啊。”


    “還是趕緊送到祭月台治一治吧。”


    周圍人說著就開始上手,秦天鳴想要反抗,旁人的力氣卻讓他無力擺脫,輕輕鬆鬆被抬了起來,好似眾人抬豬。


    站立在側的大祭月淡淡點首,道了聲:“隨我來。”


    走到門口,橙衣女子突然站了出來,攔在大祭月身前,眉間露出擔憂地問道:“大祭月,我家這口子沒事吧?”


    大祭月停下腳步,淡淡地道:“會沒事的。”


    聽到大祭月的話,橙衣女子這才讓開道路,目送抬著秦天鳴的一行人,跟著大祭月離去。


    祭月台在村子之外的矮山上,有些距離,一行人抬著放棄抵抗的秦天鳴到來時,天色已然暗沉下來,眼看著就要天黑。


    四五人將秦天鳴放在供台前,其中有先前那位大罵秦天鳴的男子,此時他回身麵向大祭月,就要開口。


    大祭月抬手一攔,示意不必多言,旋即道了句:“你們先回吧,明日,他自會痊愈。”


    聽到這話,男子和身後幾位年長的大叔都是眉間一鬆,紛紛開口稱謝。


    因大祭月祭月之時不得打擾,幾人也都是識趣,道謝幾聲便向著下了山。


    不一會兒,祭月台前隻剩下了大祭月和秦天鳴。


    秦天鳴此時坐在地上,看著不遠處目送一行人的大祭月的背影,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借月華之力?口氣倒是不小。”


    這時,大祭月慢慢轉身,並緩緩說道:“我如果沒有猜錯,道友應是保留了原本記憶,並未被黃粱絕夢陣所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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