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鳴內心觸動。


    回頭,楊望君蹲在門邊忙碌的身影,又讓他內心之中十分複雜。


    楊望君本身是何人,是何樣人,他不知道。不過在他想來,修為高深之士,定是胸有傲氣,身有傲骨。


    這些在他看來不錯的生活,或許在對方眼裏,就是像上官瑤光說的那樣,不過是在虛度光陰罷了。


    來到了灶房,秦天鳴從水缸中打水洗菜。


    他洗的很慢,很仔細。想的事太多,導致到了後來,秦天鳴眼裏隻有手中的活,而不再去細思那些關乎生死的事。


    不一會兒,楊望君端著木盆進到了灶房,木盆裏是兩隻已經處理好的野雞。


    見秦天鳴還有大半蔬菜沒洗,楊望君一癟嘴,上前來到秦天鳴身旁,晃腰撞了他一下,伸手接過他手中未完成的事,語氣揶揄道:“哎呀好了,交給你是真不行啊,還是我來吧。”


    這一下,秦天鳴回過神來,有些尷尬地道了句:“不好意思,我太慢了。”


    “你出去吧,待會生火你又該咳嗽了。”楊望君忙碌著說道。


    秦天鳴隻能退出灶房,回到院子裏。


    不出半個時辰,一股濃鬱地飯菜香味飄了出來。


    秦天鳴本就餓的前心貼後背,甫一聞到這香味,肚腹更是不爭氣地“咕咕”連響。


    “做好飯了,快來吃吧。”屋子裏傳出楊望君的聲音。


    秦天鳴稍一遲疑,最終遵從了身體求生本能,腳步有些小快地走進屋子。


    到了客廳,楊望君已經將飯菜端上了桌。


    幾樣菜給秦天鳴看愣了。豆角炒肉,糖拌西紅柿加一盤拍黃瓜,還有用一整隻野雞燉成的雞湯。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大碗在桌角的位置,碗中是一張被切成七八份的大餅。


    雖是家常菜,但也可以說很是豐盛了。


    秦天鳴忍不住吞咽口水,酒樓飯點的飯菜他沒啥感覺,這種家常菜卻是狠狠勾起了他的回憶。


    看了兩眼,他輕抬手臂,略顯局促地問:“我能吃嗎?”


    楊望君點頭嗯了一聲,笑道:“吃吧,多吃點,從小到大,誰見到你都說你瘦的跟個猴似的。”


    秦天鳴尷尬一笑,在楊望君彎彎目光下坐好,然後拿起一角大餅連吃幾口,感到噎了,這才拿起筷子夾了幾口菜。


    楊望君從灶房中端來兩個盛滿清水的小碗,將其中一碗放在秦天鳴麵前,看到他捶胸的樣子,忍不住一笑:“慢點吃,沒人和你搶。”


    許是出於受之有愧,又或許是秦天鳴不願與楊望君這等存在產生過多聯係,他並沒有搭話,隻是一味的狼吞虎咽。


    坐在他對麵的楊望君沒有動筷,隻是望著他,好似新婚女子望著如意郎君。


    良久之後,她說了一句話。


    “你真的變了。”


    這話讓秦天鳴動作一頓,還以為是楊望君看出了什麽,就要放下碗筷,楊望君卻忽地一笑:“變得斯文了,以前你吃飯還吧唧嘴,我還總是說你。”


    她轉頭看著門外的斑駁陽光,問道:“你上輩子是秦贏,這輩子是我的秦郎。你說,會不會是上輩子你救了我,所以這輩子我才會以身相許啊?”


    秦天鳴不知該怎麽回答,沉吟片刻,編了個說辭,道:“也許是上輩子有什麽虧欠,這輩子償還來了。”


    這話一出,楊望君被氣笑了一般,一擺手:“少來,你還償還,從小到大,一直是我養著你好不好。”


    秦天鳴聞言汗顏,心道自己在楊望君的記憶裏也忒不堪了點。


    他心裏出現一個疑惑,自身在這絕陣中的身份,無論是楊望君口中,還是在別人眼裏,都是一副不學無術,無所事事,沒事找事的閑蛋。


    這樣的人,楊望君的記憶裏是怎麽看上自己的?


    “那你為什麽嫁給我?”秦天鳴狀似無意地問道。


    楊望君不加思索,嘿嘿一笑,回道:“小的時候我進山采果子,被竄出來的野狗撲倒了。也不知道你怎麽出來的,明明瘦的跟猴似的,竟然能將一頭比你還大的野狗給打死了。”


    “從那時候起,我就喜歡你了唄。”楊望君拄著下巴,嘻嘻笑道。


    秦天鳴正喝水呢,聽到這話差點嗆了一口,大為驚奇問道:“我小時候把野狗打死,啥事沒有?”


    “怎麽可能一點事沒有,你現在屁股上還有好長一道疤呢,不信你看看。”楊望君說著就站了起來,看起來好像是要動手。


    一見這架勢,秦天鳴趕忙起身,伸手攔住:“別,我想起來了,你這麽一說我有點印象了。”


    楊望君這才作罷,看著秦天鳴驚惶的動作好笑道:“你怕什麽,又不是沒見過。是不是嫌我現在不好看了?”


    秦天鳴雙眼瞪得溜圓,連忙擺手:“不不,怎麽不好看,比我見過的大多數女人都好看。”


    然而這話一說,楊望君不樂意了,“好啊,我就知道你出去這幾天沒幹好事,說,上哪見識女人去了。”


    “我……”秦天鳴不知怎麽說,感覺越說越圓不回來。


    見到他這副模樣,楊望君撲哧一笑:“好了,快吃點吧,你那兩下子我還能不知道?讓你見識女人,跟給你上刑差不多了。”


    秦天鳴鬆了口氣,重新坐下吃飯。


    隻是一直被楊望君看著,他心裏說不出的別扭,總感覺下一刻,對方又會說出什麽難以回答的話來。


    不過這次還好,直到秦天鳴不再動筷,楊望君也沒有再說什麽。桌子上的飯菜還有很多,即便秦天鳴餓極了,也並沒有吃多少。


    氣氛有些微妙,秦天鳴心裏很不自在,最後道了句:“你不吃嗎?”


    楊望君隻是看著他搖了搖頭,旋即好似想起什麽,身子一直,問道:“對了,還要去源東河挑水呢,你快吃,吃完我們就走。”


    一聽這話,秦天鳴頓時感覺終於有事做了。


    他一擺手,當即誇下海口,道:“何須挑水,我現在就挖出一口井來。”


    秦天鳴徑直出了門,心中暗道幸運。


    風水相術他很真會一點,這要歸功於雷鳴觀中,師父的催促教導。


    稍作思索,想到源東河水勢浩大,即便距離此地有些距離,也能說明這裏並非少水之地,或許隨便找個地方,隻要一直挖下去就能出水。


    “風水八卦學中,坎卦為水。”


    秦天鳴抬頭看了眼日頭,辨認方向,然後四下一掃,便找出了坎位。湊巧的是,坎位正是那棵老柳樹的方向。


    他走上前,丈量了一番,最後打定主意,在老柳樹後三丈遠的距離開挖。


    “隻盼能在挖到樹跟前出水。”


    秦天鳴沒有立刻動手,而是隨手抄起一根木棍,出了院子。


    旋即,他沿著坎位便開始走,並時不時回頭張望,看看與院子的距離遠近。


    楊望君也是跟了出來,來到秦天鳴身旁,問道:“天鳴哥,你在做什麽?”


    秦天鳴幾乎是倒退著走,聞言並未解釋,而是道:“馬上你就知道了。”


    周圍房屋本就分布雜亂,他這麽徑直行走,很快便引起了吃完午飯的村民們的注意。


    第一位看出點端倪的,是楊望君地弟弟。他眼前一亮,邊跑過來邊喊道:“姐,姐夫這是在找挖井的地方嗎?”


    此話一出,楊望君還未答複,村民們都紛紛露出了原來如此的神色,拿上準備好的工具便趕了過來。


    也就在這時,秦天鳴剛好走到一處稍稍凹陷的地麵,方圓足有數丈。他眉頭一挑,抬頭望了眼院子,隔著幾戶人家,距離也差不多。


    “就在這吧。”秦天鳴舉起木棍插在跟前,對著趕來的村民,招呼道:“大家看好我立的這個位置,從這裏挖,一定能挖到水源!”


    聽到這話,人們頓時歡騰起來,更有幾人,遠遠地便對秦天鳴感謝起來。他們正是住在周邊的幾戶人家。


    以後門前有了水井,就再也不用拿出一天中五分之一的時間去源東河挑水,不僅省了時,還不用擔心掉入河中遇險。


    秦天鳴笑著回應兩句,一轉頭,輕輕地對楊望君說:“我們回去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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