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後。


    房玄齡和杜如晦看著欲言又止的李世民,對視了一眼。


    房玄齡:陛下深夜召我們進宮,是何意?


    杜如晦:你問我?你看我像知道的樣子嗎?


    二人眼神交流一番後,房玄齡想著不能就這麽僵持著,不然回去晚了夫人不給開門,便鬥膽開口了。


    “陛下,您深夜召微臣進宮,是有何事?”


    李世民沉聲道:“二位愛卿,朕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


    說完,李世民就簡短的說了一下杜虎符的事宜,二人聽的心驚膽戰,不曾想這兵符後麵還有這麽多密辛。


    房玄齡每聽一個字都要在心底大叫:陛下你可少說點吧!這是我不掏錢,哦不,不掏命就能聽的內容嗎?!


    結果扭頭一看,杜如晦的神色已經跟死了親娘一樣。


    陛下這哪是找二人商量事,分明就是表演陽壽消失術。


    李世民看二人聞言毫無反應站的跟個木頭似的,嘖了一聲,道:“你兩個平時話不是挺多嗎?怎麽這會啞了?趕緊幫朕想想,該怎麽從那孽畜手中拿回虎符。”


    房玄齡道:“陛下,您確定我兩個知道虎符丟失這事後,不會遭滅口吧?”


    “陛下,我家裏妻兒尚小,老母臥病……”


    “老房!”李世民一拍桌子,怒道:“在你眼裏,朕就是這樣的人嗎?!”


    房玄齡連忙擺手,道:“不不不!陛下莫要誤會,隻是此事事關社稷,容不得半點疏漏。”


    說完,房玄齡將宣紙一攤,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陛下,你給微臣二人寫個字據,保證我兩個知道這事後不會被殺人滅口,臣就參合此事,否則微臣隻當自己方才什麽都沒聽到。”


    杜如晦在一旁忙點頭附和:“對對對,陛下,咱還是立個字據妥當。”


    李世民:“……”


    這兩個老狐狸,真是一點虧都不吃!


    “你兩個!少在這耍心眼,再不幹正事今晚別想出宮了。”


    看李世民發飆了,房、杜二人這才收斂神色,認真起來。


    房玄齡道:“陛下,小殿下真說那虎符是他在禦花園玩泥巴找到的,就好辦多了。”


    “連夜找個匠人給小殿下捏個泥的,玩一招狸貓換太子,小殿下也不會察覺到的。”


    李世民大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愛卿,你是今天才認識青雀?他那鬼精鬼精的,這麽好糊弄朕還叫你們來做什麽?”


    房玄齡一愣,是哈,四殿下李泰雖年僅五歲,卻已經揚名天下,此等智力超群之輩,說是天才都不為過。


    跟他鬥智鬥勇……


    好令人興奮啊!


    房玄齡捋了捋胡子,認真思索起對策來,這時一直在旁邊聽著的杜如晦開口了。


    “陛下,你是答應了四殿下不去要他的東西,但沒說過不去拿啊,隻要陛下派人監視四殿下的行動,查明虎符位置,夜深人靜去拿回來便是。”


    “四殿下一覺醒來,找不見虎符,難道還要跑來栽贓陷害陛下不成?”


    房玄齡頓時眼睛一亮,笑道:“老杜,還得是你啊,這主意出的好!”


    李世民卻麵露難色:“你們的意思,是叫朕去……偷?”


    “欸~話不能這麽說。”房玄齡擺了擺手,一派高風亮節模樣,道:“陛下,事關江山社稷,虎符乃一國之本,即使棄用也萬萬不能落入旁人之手。”


    “陛下取回虎符,是為了大唐千秋萬代的安寧,怎能說是偷?”


    “這叫大義!四殿下長大以後,會明白的。”


    “啊這……”李世民摸著下巴,房玄齡這嘴果然不是吃素的,自己竟然被說動了。


    他沉默半晌,道:“行了,你兩個先回去吧,容朕再想想。”


    “是!”


    房杜二人一拱手,退出了甘露殿。


    杜如晦看著緊閉的大門,咋舌道:“陛下真是的,領兵打仗都不見他這麽猶豫不決的,這有什麽好想的。”


    房玄齡走在前麵卻笑了一聲,道:“杜兄,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


    “陛下那是猶豫?”


    杜如晦一愣,二人心照不宣的笑了。


    皇帝能想不到偷這種法子?還要找他二人來讓他們出偷東西的主意?


    說白了,折騰這麽一番,皇帝就是想要成全自己的臉麵而已,畢竟偷自己兒子東西這種事,傳出去多丟人啊!


    不就是找人背鍋嘛?


    不過,背鍋這種事嘛,背久了也就習慣了。


    二人悠哉悠哉的離開了。


    甘露殿中。


    李世民嘴角的笑容ak都壓不住了。


    是啊,事關江山社稷!


    為了黎明百姓,朕就是當這麽一回賊又如何?!


    “咳咳。”李世民收斂了一下笑容,抬頭道:“李君羨!”


    一名身著鎧甲的年輕武將,頓時從屋外走了進來。


    “方才朕與丞相的對話,你都聽到了吧?”


    李君羨太陽穴一跳,卻麵無表情道:“末將不知陛下在說什麽。”


    “少跟朕裝蒜。”李世民翻了個白眼,道:“該做什麽不用朕教你了吧?”


    “末將不知!”李君羨裝傻裝到底。


    李世民:“……”


    今晚這一個二個的,就這麽怕掉腦袋嗎?


    “去把虎符給朕取回來!”


    李君羨這才拱了拱手,領命出去了。


    ……


    ……


    寢殿內。


    李泰義正言辭的拒絕了晚上想跟他一起睡的長孫皇後。


    “娘親,男女授受不親,您請自重。”


    長孫皇後看著一本正經的李泰,有些哭笑不得。


    好好好,這麽防是吧?


    “行行行,娘不跟你一起睡,那你晚上可不準踢被子哦。”


    “好。”李泰點了點頭,打著哈欠,一副困倦模樣,道:“很晚了,娘親也早點回去歇息吧。”


    長孫皇後點了點頭,跟伺候李泰的小宮女使了個眼色,道:“你趕緊伺候殿下洗漱完,讓他早些歇息。”


    “是。”


    小宮女行了一禮,將早就準備好的熱水端進了屋,長孫皇後這才起身離去。


    李泰看幾人走遠,立即從榻上一個鯉魚打挺跳下塌,旋即疾步走到門邊“啪!”的一聲關上了殿門,還扒拉在門縫邊,四下張望了一番,全然沒有一點困倦的意思。


    小宮女被李泰這一通操作看懵了,結巴道:“小殿下,你……你在做什麽?”


    李泰卻沒答話,看四周巡邏的人果然比平日多了一倍,心下頓時警鈴大作。


    看樣子,今晚有貓膩。


    他扭頭看向小宮女,方才長孫皇後給她使眼色的時候,他全看在了眼裏。


    “小羅,我平日待你不薄吧?”


    端著盆的小羅點了點頭,道:“是,殿下待我很好。”


    “是嗎?”李泰雙手抱臂,居高臨下的盯著小羅,道:“那你方才跟我娘眉來眼去什麽呢?你們背著我要幹什麽?”


    小羅一愣,笑道:“殿下看錯了吧?娘娘隻是吩咐我伺候殿下就寢。”


    說完,她就把水盆往塌邊一放,道:“小殿下,快來洗腳睡覺啦!”


    “是嗎?”李泰狐疑的看著小羅,看對方始終笑吟吟的拿他當個小孩子哄,便不再言語。


    不過,小羅在給他換衣服的時候,卻盯著他放桌上的虎符看了好幾眼,隨後才端著盆出去了。


    李泰看著緊閉的大門,撇了撇嘴。


    我說李二啊,你小子不講武德啊,剛答應了不要虎符,現在這情形,分明就是有備而來。


    來騙,來偷,我五歲的小同誌,這好嗎?


    這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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