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衛民撫了撫於紅芳的小腦瓜,柔和一笑,“紅芳,這不是你的錯。”


    “隻是那些禽獸們太可惡了而已。”


    “你不需要自責。”


    “即使這個家被人搶光了,也與你無關。”


    “這點東西與你和紅豔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於紅芳聞言,哭的更大聲了。


    須臾之後,韓衛民才終於將於紅芳、於紅豔兩姐妹給安慰好了,兩人止住了啼哭,情緒也平複了下來。


    這時。


    於紅芳轉身去臥室裏拿了一個小小的日記本。


    她將本子遞給韓衛民道:“表哥,雖然我沒辦法阻止他們搶東西,但我把他們都搶了什麽,一一都記錄在了筆記本上。”


    “我就怕表哥回來問我,我不知道去向。”


    韓衛民接過筆記本仔細的看了起來。


    隻見上麵用略微稚嫩的筆觸,將眾禽所“借”走的東西一一都羅列了出來。


    韓衛民不由笑了出來,“紅芳,幹的很好。”


    “正愁不知道該找他們討什麽呢。”


    “既然有了賬本,以往拿咱們家的,吃咱們家的,都讓他們一一給吐出來。”


    於紅豔瞪著一雙大眼睛,震驚道:“表哥,吐出來,那得多惡心啊。”


    韓衛民和於紅芳都被逗樂了。


    於紅芳解釋道:“小妹,吐出來是讓他們拿出來,不是從肚子裏吐出來。”


    於紅豔這才懵懂的點了點頭。


    韓衛民於是拿著賬本,徑直出了門。


    他首先一腳踹開了許大茂家的門。


    “許大茂!”


    “你個狗東西,活膩味了。”


    “借我們家三個土豆、五根黃瓜、白麵五斤,趕緊給我還回來!”


    許大茂正在屋裏睡懶覺。


    成了孤家寡人後,也沒人管他了,所以晚上他睡得晚,早上自然也起的晚。


    韓衛民這一腳一嗓子的,把許大茂嚇的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


    聽到韓衛民的喊聲,許大茂心裏突突直跳。


    他沒想到韓衛民竟然知道的這麽清楚。


    借了啥東西,數量是多少,竟然這麽分明。


    許大茂趕忙下床套上褲子,生怕韓衛民直接衝進來。


    他一邊穿著襯衣,一邊苦著臉到了門口:“呦,衛民,今早上回來的?”


    “你這一大清早的嚷嚷什麽呢。”


    “就算我借了你們家東西,哪有大早上討債的呀。”


    “這不吉利。”


    韓衛民一揮手道:“你少跟我扯別的。”


    “趕緊還東西。”


    “要不然我讓你電影都放不成!”


    許大茂心頭一跳,記起韓衛民這小子還捏著他很多不雅照呢。


    他苦笑著說道:“別別這樣,有什麽話好說呀。”


    “我是借了你們家幾個土豆,要不這樣,我一會去菜市場買了還給你。”


    許大茂顯然就是想和稀泥,借了那麽多東西都不提,單單就提個土豆。


    主要是這玩意便宜。


    抗戰時期,陝北革命戰士就是靠這個東西挺過來的。


    韓衛民沒好氣道:“還有五斤白麵呢?”


    “五根黃瓜呢?”


    許大茂笑道:“給,都給。”


    “哎呦我的祖宗哎,借點東西記的這麽清楚啊。”


    許大茂被韓衛民捏著把柄,因此絲毫不敢抗拒,唯恐照片曝光後,把工作給弄丟了。


    “行了,許大茂。”


    “你也別去買了。”


    “五斤白麵,一共折合一塊兩毛五。”


    “黃瓜五分錢一根,五根兩毛五。”


    “三個土豆一毛五。”


    “一共是一塊六毛五分,你給現錢吧。”


    韓衛民一伸手說道。


    許大茂一聽頓時就瞪起了眼睛。


    “韓衛民,你這賬算的不對吧。”


    “我借你家的是普通白麵啊。”


    “普通白麵市麵上也就一毛五一斤。”


    “你咋給我算兩毛五啊。”


    “兩毛五都夠買高筋的富強粉了。“


    “你不能這樣訛人啊。”


    韓衛民正色道:“我家的麵粉,那就是特級麵粉。”


    “要不從你肚子裏掏出來,咱們讓大家夥瞧瞧,是不是富強粉?”


    許大茂嘴巴一咧,一臉的苦相。


    他一聽韓衛民這麽說,知道這貨一準沒憋什麽好屁。


    搞不好自己還得吃皮肉之苦。


    這小子下手又很陰,總是往下三路招呼。


    其他地方還能扛住,關鍵部位遭不住他瞎折騰。


    許大茂一咬牙隻能認栽。


    “得得得,富強粉就富強粉。”


    “我今自認倒黴。”


    “那個錢,我明天給你行不?”


    韓衛民麵色嚴肅,“不行。”


    “現在就給。”


    許大茂無奈,隻能回屋去拿錢了。


    不多時,一塊六毛五交到了韓衛民手上。


    韓衛民順手將錢給了於紅芳。


    “紅芳,拿著,這就是許大茂給咱們家還的東西。”


    於紅芳笑著點了點頭。


    韓衛民拿起筆記本,用筆將許大茂這一條給劃掉了。


    “許大茂,兩清了。”


    “以後我不在家,少來我家借東西。”


    許大茂苦笑:“知道知道,放心吧。”


    “之前我也是等著下鍋,著急了。”


    韓衛民沒好氣道:“得了吧你。”


    說著,韓衛民轉身,帶著於紅芳、於紅豔兩姐妹,去劉海中家收東西。


    劉海中家正在吃飯,見韓衛民過來,劉光遠趕忙起身相迎。


    “衛民哥,您回來啦。”


    “最近您不在,采購科大家夥都想你了。”


    劉海中也走了過來,笑眯眯道:“為民,吃了嗎?”


    “要不進來再吃點?”


    劉光遠的工作是韓衛民介紹的,對劉家來說,韓衛民那就是半個恩人。


    韓衛民沒想到劉海中這個老貨,竟然也能幹出這種趁人之危的事情。


    韓衛民沒好氣道:“一大爺,您這就不地道了。”嗬


    “趁著我不在家,借走我們家半瓶醬油。”


    “你們家應該不缺醬油吧。”


    劉海中自知理虧,貓著腰,縮著脖子笑道:“哪天正好用完了,正好缺點,我就過去借了點。”


    “這多大點事啊。”


    韓衛民冷嗤:“缺一點,你就借半瓶?”


    “您這夠狠的呀。”


    “而且渡過難關也沒見你還回來呀。”


    劉海中老臉一紅。


    “這不趕上點事,給忙忘了嘛。”


    韓衛民道:“行了,現在我也回來了,該還的就還吧。”


    劉海中還沒行動呢,劉光遠已經跑進了廚房,直接將自己家一瓶醬油遞給了韓衛民。


    “衛民哥,拿著。”


    韓衛民笑著一把接過,直接交給於紅芳。


    “表妹,拿家裏去。”


    於紅芳看到這瓶醬油也很驚訝。


    這可是滿滿一瓶啊。


    當初這劉海中可是隻借了半瓶。


    如今卻還了一瓶。


    “表哥這.....”


    “這什麽,趕緊拿回去放著。”


    於紅芳心領神會,轉身笑嘻嘻的朝家裏跑去。


    劉海中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他急忙喊道:“哎哎哎,那是一瓶。”


    “我就借了半瓶。”


    他衝出家門就要去追於紅芳,然而卻被韓衛民一把給攔住。


    “一大爺,剩下半瓶算作利息。”


    說罷揚長而去。


    劉海中楞在當場十分氣悶。


    他一轉身,看到劉光遠,頓時就怒不可遏。


    “滾一邊去。”


    “你個敗家玩意。”


    劉光遠曬笑著跑去吃飯。


    他算是瞧明白了,在單位裏,隻要巴結好了韓衛民,那什麽事都好說。


    所以,半瓶醬油買韓衛民高興,值了!


    劉海中瞪了劉光遠一眼,這才氣呼呼的坐下吃飯。


    ......


    韓衛民到了聾老太太家門口。


    他沒想到這聾老太太,倚老賣老,竟然趁著自己不在家,借走了自己家七八個白麵饅頭,還借走了一碗白米,一碗白麵。


    當初自己在的時候,她可是一聲不吭。


    等自己不在了,這才出來興風作浪,欺負弱小。


    可見她本身就是心裏有鬼。


    不過這聾老太太卻是最難對付的,畢竟她是五保戶,且是孤寡老人,很容易就讓自己陷於不尊老的道德窪地。


    而且院裏很多人看著,稍有不慎,自己都有可能成為欺負老人的惡人。


    砰砰砰!


    韓衛民直接敲響了聾老太太家的大門。


    然而。


    過了許久,門內愣是沒有一點動靜。


    他又敲了一遍。


    依然如此。


    韓衛民算是明白了,這聾老太太跟自己玩上了裝聾作啞。


    對付聾老太太,可不能像對付許大茂那樣,直接一腳踹開門。


    這如果一腳踹開了,搞不好街道辦都要找自己談話了。


    一時之間,韓衛民竟然也沒了主意。


    這時。


    於紅芳、於紅豔兩姐妹,已經將從劉家弄來的醬油放回了自己家。


    甚至她們擔心劉海中回來要回去,故意將醬油給藏了起來。


    於紅芳見聾老太太不開門,悄聲對韓衛民道:“表哥,讓我們來。”


    兩人對著聾老太太家門就是一陣推。


    但這門紋絲不動。


    顯然,聾老太太從裏麵將門栓給卡死了。


    正在三人無計可施之際。


    中院的易中海,易大媽走了過來。


    “韓衛民,你找老太太有事嗎?”


    傻柱也小跑了過來:“韓衛民,你在老太太門口幹嘛呢。”


    韓衛民扭頭一看,隻見傻柱兩個眼睛都有著濃重的黑眼圈,而且整個人精神頗為萎靡。


    聯想到傻柱已經被廠裏給開除了,他這副精神狀態也就能解釋的通了。


    韓衛民沉聲道:“我正要找你們呢。”


    “易中海,你借了我們家十斤棒子麵,一瓶陳醋,什麽時候還?”


    易中海一怔。


    “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記得了?”


    易大媽也開始裝失憶。


    “對啊,我壓根沒借過你家東西啊。”


    “我們家棒子麵都吃不過來呢。”


    “還借你家的棒子麵。”


    韓衛民眉頭一皺,心中暗忖,看來這要賬之路,比自己想象的要複雜的多。


    韓衛民看到易中海麵色紅潤,精神振奮,胳膊上還帶著紅袖章,上麵寫著道德楷模四個字。


    顯然,這一次道德模範的評選,給了易中海極大的振奮。


    讓他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


    傻柱見易中海這麽說,整個人明顯呆滯了一下。


    傻柱雖然是個舔狗,但還算憨厚,不如易中海老奸巨猾。


    他沒想到,這易中海竟然公然說謊。


    而且臉不紅心不跳。


    演技簡直比電影裏的演員還強的多。


    他撲閃著小眼睛,內心受到很大震撼。


    於紅芳、於紅豔聽到易中海這麽說,頓時就不樂意了。


    於紅芳更是直接氣哭了。


    “易爺爺,你明明從我家借走了十斤棒子麵,你怎麽能說謊呢?”


    “還有那個醋,你哪天下午說你家醋瓶子打碎了,醋都灑了,讓我把瓶子給你拿回去倒點。”


    “完了就給我拿回來。”


    “可是你一直沒送回來。”


    “我去找你,你就說還要用。”


    “我要硬拿,你就說我沒禮貌,沒教養。”


    韓衛民聽到這,心裏越發的氣憤了。


    易中海這個偽君子,比他想象的還要醜惡一些。


    人前人後完全是兩張麵孔。


    韓衛民沉聲道:“易中海,你還給我裝蒜。”


    “就憑你是道德模範,我看是虛偽模範。”


    易中海把這個道德模範看的比啥都重,豈能容忍韓衛民去汙蔑。


    當即他怒聲道:“韓衛民,你血口噴人!”


    “還有你們家這兩個丫頭,你們是合起夥來騙人啊。”


    “我看你們是串通好,準備訛人!”


    易大媽也蹦起來叫罵道:“你們家是窮瘋了吧,竟然想到訛人這麽惡毒的法子。”


    “要不是我們家老易是道德模範,還真讓你把大家夥給騙了呢。”


    韓衛民怒極反笑。


    “易中海,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當麵對峙你都敢抵賴。”


    “你的臉皮當真是厚到了極致。”


    易中海憨厚一笑,顯得正義凜然。


    “韓衛民,別以為你當了個管事大爺,芝麻綠豆大的小官,你就能顛倒黑白,訛人東西。”


    “我告訴你,你易大爺不慣著你。”


    看到易中海罵的聲色俱厲,而且氣焰囂張,聾老太太竟打開了門,拄著拐杖走了出來。


    “小易,罵得好!”


    “是該有人管管這個惡人了。”


    “還有那兩個胡說八道的小王八蛋。”


    聾老太太聲音雖然不高亢,但說出來的語句卻是格外惡毒。


    直接就將於紅芳、於紅豔說的話,定義為了胡說八道。


    而且連帶的將兩個孩子也說成是小王八蛋。


    韓衛民皺眉。


    沒想到易中海的蠻橫,把這個千年老狐狸給引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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