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宏義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又不敢問,隻得垂手侍立一旁。


    沈弘淵讚許地拍了拍他的肩頭:“方掌櫃,你這件事做的不錯,本世子重重有賞!”


    方宏義心下一喜,當下急忙躬身:“小人能有今天,都是世子爺的栽培。”


    沈弘淵笑容燦爛,吩咐沈清去拿銀票。


    看到一千兩的字樣,方宏義心下震驚。


    沈弘淵將銀票遞到他手裏,方宏義不敢去接,“世子爺,這……這也太多了,小人不過是做的份內事。”


    沈弘淵塞到他手中,笑容爽朗,“方掌櫃,我一向賞罰分明。對忠心做事的,向來不吝厚賜。”


    “你在白玉樓多年,做事一向勤勉。這次的事情,你功勞不小,這隻是一部分賞賜,如果以後為鋪子裏賺的多了,我還重重有賞!”


    方宏義驚喜莫名,再三謝過,方抖著手接了。


    沈弘淵接著道:“那位蘇公子,什麽時候會再去樓裏?”


    方宏義接口:“這個倒沒有說,不過第一批飾品打造出來時,他肯定是要來的。”


    沈弘淵點點頭,“到時你過來府裏說一聲,我去見見他。”


    方宏義一驚,世子爺向來隻在幕後,這次怎麽會直接見人?


    但轉念一想,蘇公子是商老的徒弟,估計世子爺也是重視的,心下就釋然了,趕緊應是。


    又說了一些白玉樓裏其他的事項,沈弘淵就讓方宏義退下了。


    看著方宏義出去的背影,沈弘淵負手立在門前,想到和蘇若茵見麵時她的反應,他竟然有點迫不及待了。


    晚上,蘇若茵躺在溫暖的床上,卻是翻來覆去,無論如何睡不著。


    隻要一閉上眼,白天在百寶閣的情景就閃現在眼前。


    當時太過慌亂,此時回憶起來,這人的胸膛簡直就像是鋼鐵所鑄!


    如果不是現在天氣仍然寒冷,她著衣較厚,隻怕會硌得慌。


    拉住她的手,溫度也高,此時此刻,那體溫似乎依然殘留在她的手臂上。


    蘇若茵無意識地搓著手臂,卻搓不掉心中的影子。


    秦烈。


    這人,嚴重影響到了她。


    在現代時,蘇若茵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其實她長得很美,但是神經過於大條,對待感情,似乎總是少了一根筋。


    大學時,曾有同係的學長約她吃飯,看電影什麽的,她偶爾也赴約,但卻是和同學一起,後來人家對她就淡了。


    畢業後,她總是東奔西跑,各處看博物館,參加珠寶展,或者去國外看品牌發布會,忙忙碌碌的,一直就這樣單著。


    來到這個世界後,雖然與沈弘淵開始有婚約,但她對他根本就沒有一點感覺。


    解除婚約後,沈弘淵貌似有點後悔了,幾次都想和她說話。


    但蘇若茵一門心思地賺錢,哪裏有空理他?


    在蘇若茵的規劃中,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個人感情。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她舉步維艱,生存艱難,心中滿滿的危機感。


    她設想中最美好的局麵,就是有自己的生意,有錢賺。等到時機合適了,就離開蘇家,找一處山青水秀的小鎮,帶著她身邊的人定居於此。


    避開將要來臨的亂世,安安穩穩地過自己的日子。


    若是有可能,她會努力尋找回去的路。


    萬一有一天,被她找到了,她會毅然回到原來的世界。


    那時候,就當這一切是一場夢。


    所以,她從來沒有打算過要和這裏的人有感情上的牽扯。


    感情不比金錢,可以衡量計算清楚。


    若是有了牽掛,她如何還能安心地尋找回去的路?


    至於馮媽媽,迎春她們,將來她自會好好安排她們的生活。


    若她走了,她們也會有一個富足無憂的未來。


    她將自己的心層層地包裹起來,不讓別人窺見分毫。


    隻是她沒有料到,秦烈會如此強烈地侵入她的心中。


    剛開始她找到秦烈,隻是為了抱上大腿,更好地開展自己的生意。


    完全沒有想到,在一次又一次的相見中,他會在不知不覺中,走入她的心裏。


    其實秦烈的話很少,也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什麽,但他隻會去做。


    收下她的圖樣,幫她挖到第一桶金;讓她參觀工坊,認識商老,為她拓展人脈;推薦廚娘,讓她有可靠的人手;促進她和白玉樓的合作,讓她的事業進一步發展……


    甚至她猜想,商老會同意收她為弟子,必定也是秦烈的手筆。


    樁樁件件,不知不覺中,他已經為她做了那麽多。


    每一件事,都是她所急需的,都在幫助她在這個世界更好地立足。


    他從來不說,但卻用實際行動在默默地幫助她。


    盡管她不願意承認,但是在她心裏,現在對秦烈已經有了依賴。


    遇到事情,她第一個想起來的,就是秦烈。


    以前,她尚未察覺到他的情意,以為雙方隻是合作,她可以為他帶來更多的財富。


    但是今天在百寶閣,他情急之下的關切,已經說明了一切。


    蘇若茵的心再遲鈍,也終於感覺到了一點不同。


    現在她細細回想,那次在榮安侯府,若沒有他及時趕到,隻怕她不能輕易擺脫沈弘淵的糾纏。


    他一直都在關注著她,保護著她。


    這個認知深刻地進入了蘇若茵的腦海。


    被人如此用心地牽掛和對待,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但她從來都沒有感覺。


    而這次,秦烈卻狠狠地撼動了她的心湖。


    他如同春雨,雖然了無痕跡,但卻無處不在。


    帶著勃勃的生機,密密地將她包圍,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鋪滿了她的心湖。


    滿天繁星下,站在屋脊上遙望梨花院的秦烈不知道,在這個晚上,蘇若茵直麵自己的內心,終於看到了他的情意。


    春夜的風,仍然帶著冷意,卻又似乎帶著一股溫暖的氣息,吹在人身上,令人不覺沉醉。


    梵印捅了捅旁邊同樣無聊的杜山,壓低了聲音:“他總是這個樣子嗎?”


    他指的是秦烈大半夜的站在屋頂上。


    上次他還迷惑,這次卻知道,秦烈眼睛沒有離開的方向,是那個蘇姑娘所住的梨花院。


    杜山會意,點點頭,“公子這樣有一段時間了。”


    梵印撇撇嘴,看來他這個兄弟,比他知道的要更早,就對人家姑娘動心了。


    看著一直靜靜站立的秦烈,梵印實在忍不住,過去碰碰他:“喂,我說秦烈,你當真在走之前,不對蘇姑娘說嗎?”


    在百寶閣,秦烈已經下了決定。


    一個月之後,就離開南魏,回北周。


    也就是說,他和蘇若茵能在一起的日子,滿打滿算,也就隻有一個月了。


    但是蘇若茵能出來的時間有限,梵印怎麽算,他們能見麵的日子,幾乎是兩隻手就能數過來。


    看秦烈這個樣子,梵印就猜到,他必定不會對蘇若茵說出心裏的話。


    或許,他也不會將回去的事情告訴蘇若茵。


    秦烈對他的話恍若未聞,隻是望著梨花院。


    看到那邊燭火一直未滅,他的眉皺了起來。


    她怎麽了?


    怎麽這麽晚還沒有歇息?


    莫非……


    秦烈的心激烈地跳了起來,他被自己心中的猜想震驚了!


    他現在有種強烈的衝動,他想立刻就看到蘇若茵!


    他想當麵問問她,是否已經察覺到了他的情意?


    這種衝動,像是一把火,在他的四肢百骸裏來回流動,將他的血點燃,燒灼的他幾乎一刻都不能忍下去!


    讓所有的理智通通都見鬼去吧!


    壓抑隱忍了這麽多年,秦烈忽然發現,他那所謂強大的自製力,在心悅的姑娘麵前,根本什麽都不是!


    秦烈深吸了一口氣,似是下了某種決心。


    烏雲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擋住了明亮的月光。


    濃厚的夜色,無邊無際。


    梵印隻覺眼前一花,已是失去了秦烈的身影!


    他看著前方,幾個起落間,已如夜鳥般,無聲無息進入蘇府的秦烈,慢慢地張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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