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驟聚,又很快消散。


    澄藍的天空下,老者狠狠瞪著王楚,語氣有些委屈:


    “小子,你知道那是什麽魚嗎?”


    王楚一臉的隨意:


    “知道,花裏胡哨小金魚嘛。”


    這回答讓老者的心情很複雜,他深吸一口氣,而後說道:


    “要是我說,這條魚可以讓你逆天改命,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再釣到這麽珍貴的魚了,你會後悔嗎?”


    王楚撇了撇嘴:


    “嗬,不可能!那麽難吃的魚,之前我經常釣到。”


    老者真恨不得給王楚甩上兩耳光,讓他清醒一點:


    “滿口胡言!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王楚將魚竿一甩,又將釣鉤丟進海裏:


    “前輩,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得接受現實。”


    老者被氣笑了:


    “好好好!你的意思是說,老夫在嫉妒你對吧?行!有本事你再釣一條這樣的魚給老夫看看!”


    王楚一臉淡定:


    “等著,一柱香。”


    老者看向魚線與海麵接觸的地方:


    “等就等!”


    雖說打窩的海域現在差不多可以拋鉤了,但洪鍾淵已經顧不上這個,他現在有點上頭。


    一旁的初雪看著二人,笑著搖頭,隻覺得這二人一個是老頑童,一個是小頑童。


    隨後,她收回視線,繼續看書。


    《九品芝麻官》的劇情進入跌宕階段了,她很期待後續劇情的發展。


    半炷香後,魚線又動了。


    老者的心也被牽動起來。


    他有些擔憂地望著海麵,心想: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難道他還真能釣上第二條!?不………”


    老者自我安慰道:


    “不可能!就算是真釣上了魚,也絕不可能是跟先前一樣的七彩神魚!最多也就是普通的海魚而已,對!就隻是最普通的海魚而已!”


    隨著魚線末端遠離海麵,老者的猜測似乎被證實。


    王楚這次釣上來的魚,還真不是七彩神魚。


    老者的嘴角微微上翹,但很快,就又被抹平。


    因為他看到,被王楚釣上來的那條魚,周身泛出了璀璨的金色光芒……


    確實不是七彩神魚了。


    但卻是比七彩神魚還要珍貴許多的……上古金鱗。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經過一番辨認,對魚類了解甚廣的老者,卻隻能被迫接受這個事實。


    書中,也有與此魚相關的一個故事。


    不,不是故事。


    準確來講,應該是傳說。


    傳說中,曾經叱吒大陸的金鱗大帝,正是因為吃下此魚,方才從微末中崛起,最終得道飛升,成為一代傳奇……


    “前輩,你看這不就釣上來了嘛。”


    王楚一邊拉杆,一邊對旁邊的老者說道,語氣輕鬆寫意。


    心情複雜又激動的老者沉下頭,咽了咽口水,並未回話,隻感覺有些口幹舌燥。


    他仿佛看到前方出現一條金光大道……


    麵子跟飛升相比,哪個更重要?


    老者果斷選擇了飛升。


    他決定厚著臉皮問問王楚,這魚賣不賣。


    如果賣的話,他絕對不惜一切代價買到!


    至於明搶……


    老者也不是沒有過這種念頭。


    但宗門長輩的教誨,和他內心堅守的道義,讓他無法做出這種事來。


    飛升確實重要,但若是念頭不通達,老者寧願不要飛升。


    稍微醞釀了一下情緒,老者抬起頭來,就打算開口詢價。


    然而,還不等他開口。


    王楚旁邊的初雪合上書,捂著眼睛,率先開口道:


    “這什麽魚啊,好晃眼睛,搞得我字都有點看不清。”


    初雪剛剛看到故事的高潮階段,刺目金光就忽然闖入眼睛,讓她被迫從幻想世界裏回到現實。


    那種抓耳撓腮般地,急切想要知曉故事後續發展的欲求,令初雪對這條金光魚的印象並不好。


    所以她向王楚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情緒是帶著些微厭惡和嫌棄的。


    王楚抓著上古金鱗的魚尾,亦是頗為嫌棄:


    “此魚名為刺眼小金魚,這魚的口感比先前那條好一點,但也就是好上一點而已,既然你覺得刺眼,那我就把它丟了。”


    初雪迫不及待地點頭:


    “嗯,丟吧丟吧。”


    王楚抬起手來,麵向海麵,在將魚扔出去之前,耳邊傳來焦慮的製止聲:


    “等一下!”


    話音落下的時候,魚兒已經撲通一聲入海。


    王楚看向發出聲音的老者,玩味道:


    “前輩,你不會又想要吧?”


    老者不知道該如何來形容他此刻的心境了。


    顧不上回答王楚,他立刻施展出搬山填海之術,將前方一片海域內的海水,全都搬到了半空當中。


    而後,他神念一掃,意圖在浮空的海水裏,找到那條發光的魚。


    然而,讓洪鍾淵感到絕望的是。


    除了一些普普通通,非常常見的魚。


    他什麽都沒有找到!


    越是珍貴的魚,逃生手段自然也越強。


    不然,也不會被冠以“珍貴”二字了……


    “不!”


    海水傾瀉而下,落回海裏。


    老者跪在沙灘上,仰天長嘯。


    第二次,今天是他第二次。


    與千百萬年都難得遇見一次的機遇擦肩而過了!


    初雪見老者翻江倒海地找魚,沒找到魚,又無比懊悔的模樣,這才意識到被王楚丟出去的那條魚,似乎真的非常珍貴。


    所以,她剛剛很嫌棄地同意王楚丟掉那魚,是不是有點裝了?


    初雪嘴角輕輕一抿,心中很快便有了答案。


    修為在她眼裏,已經不重要了。


    魚到底珍不珍貴,於她而言也已經沒有什麽意義。


    而看書,則是她當下最看重的事情之一。


    剛剛那魚耽擱她看書,所以她想要讓王楚丟掉,這很合理,並不裝。


    “前輩,原來你真想要那條發光小金魚啊?”


    王楚又開始在旁邊說風涼話了,


    “那你怎麽不早說呢?”


    洪鍾淵站起來,怒吼道:


    “你有給過我說話的機會嗎?”


    王楚聳了聳肩,反問道:


    “難道沒給?”


    老者不說話了,陷入沉默。


    嚴格來講,王楚確實留給他很多開口要魚的機會。


    如果他能快些克服麵子上的問題,肯定能獲得那條上古金鱗,甚至是七彩神魚。


    可惜,因為稍微的猶豫和遲疑,他全部都錯過了。


    人生的際遇,往往是稍縱即逝。


    突破的契機,亦是轉瞬之間。


    如果有所顧忌,沒有牢牢把握住那個契機。


    那麽失敗,也是理所當然。


    老者搖搖頭,無奈歎息道:


    “時也!命也!都是老夫自己的問題。”


    他忽然態度大變,朝王楚鞠了一躬,表現得無比尊敬:


    “先前小老兒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冒犯之處,望公子恕罪。”


    看到逆天機緣的老者,有些被那機緣衝昏了頭腦,變得不理智。


    現在陡然冷靜下來,他方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那便是眼前這毫無靈力波動的青年,當真隻是一個普通的後輩?


    答案是否定的。


    能不用魚餌,第一次釣到七彩神魚。


    老者或許還能用對方運氣好來解釋。


    但是第二次又釣到傳說之魚,再用運氣好來解釋,就有些牽強了。


    這個看似平平無奇的青年,絕對不是一般人!


    其實擺在他麵前的最大機緣。


    不是七彩神魚,也不是上古金鱗。


    而是站在他麵前的這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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