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楚抬頭看著漫天的白芒劍氣,卻也不急著出手。


    因為他知道,有人自會出手。


    下一息,隻聽得“噌”的一聲劍吟。


    韓風拔劍了。


    利劍出鞘之時,劍光閃耀,隨即便覺天地一暗。


    緊接著,太陽的光芒緩緩灑下來,落在了街道上。


    王楚看向天空,發現聚集的烏雲被分成了兩半,太陽被兩半烏雲夾在中間。


    須臾,兩半烏雲竟然也迅速消散了。


    千裏烏雲,驟然變成了一片朗朗晴空。


    呼嘯寒風呼呼而過,拂起獨孤嬌的秀發,卻吹不走她臉上的驚愕,此刻的她如同冰雕,動作停滯。


    “我們走吧。”


    韓風收劍,說道。


    王楚收回視線,稱讚:


    “客官好劍法。”


    韓風搖頭:


    “不好,在下不過一個無名之輩而已。”


    二人越過獨孤嬌,向城外走去。


    待他們走遠,獨孤嬌終於“解封”,動作不再停滯。


    她轉身看著二人的背影,麵色蒼白,手在不聽控製地顫抖。


    她害怕了。


    這是她自出生以來,第一次這麽害怕。


    她想,如果剛剛自己不是用劍氣攔住二人去路,而是直接對二人動手……


    啪嗒!


    手中長劍落地,獨孤嬌後退一步,不敢再往下想。


    “小……小姐,您沒事吧?”


    驀然,身側傳來一道蒼老的關切聲。


    獨孤嬌看向說話之人,發現他正背對著自己,在幫自己撿拾掉在地上的長劍。


    她有些氣惱:


    “現在才出來,剛才你人呢?”


    那人拿著劍,轉過身來,露出一張褶皺的臉,臉上寫滿了恐懼和無奈:


    “太突然了,沒反應過來啊!”


    獨孤嬌將他撿起的長劍奪回來:


    “那你打得過他嗎?”


    褶皺臉搖頭,


    “恐怕隻有劍主能與其一較高下。”


    獨孤嬌難以置信:


    “你確定?”


    褶皺臉很是肅然:


    “確定!”


    獨孤嬌深吸口氣,看向紅白店鋪那緊閉的房門:


    “我們在這等他回來吧。”


    褶皺臉微微錯愕,但很快又恢複平靜:


    “好的,小姐。”


    這天,天下流傳出一個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王楚、未知劍客與獨孤嬌。


    故事內容是未知劍客一劍斬滅了獨孤嬌的傲氣。


    ……


    暮野,荒原,小徑上。


    王楚站在稻田旁,他看到不遠處的山腳下,有一小片房屋,炊煙自屋內升入高空,給紅霞增添了幾分白。


    “這是你的故鄉?”


    王楚轉頭,看向韓風,輕聲詢問。


    韓風走到稻田裏,彎腰拾起一截已經幹枯的穗杆,放到鼻尖嗅了嗅,笑道:


    “是。”


    王楚走到他身後,低頭看著有微微積雪覆蓋的田埂,抬腳踩了上去:


    “給誰準備的棺材。”


    韓風的笑容消失,漠然的眼睛裏忽然泛出一抹哀傷,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


    “我的發小,不知道她還在不在......應該是不在了吧。”


    王楚停下腳上的動作:


    “因為什麽分開的?難道是因為父母的阻隔?”


    韓風搖頭:


    “沒你想得那麽俗套。”


    “咳咳......”


    王楚幹咳兩聲,略顯尷尬:


    “那是因為什麽?”


    韓風遲疑了一下,說道:


    “年少時,我本打算先去外麵的世界看看,等時機成熟以後,再回來接她離開的。”


    “出變故了?”


    王楚好奇詢問。


    韓風閉上雙目,歎息道:


    “是,出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變故。”


    王楚摸著下巴,猜測道:


    “是不是你誤入了一個秘境,在秘境中迷失,好不容易找到出路,從裏麵走出來,卻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到了上界?”


    韓風瞳孔地震,有些忌憚地看向王楚:


    “這你都知道?”


    王楚解釋道:


    “嗬嗬,也不難猜,去往上界的通道就那幾條,結合你現在的情況,就隻有這一種可能了。”


    韓風又搖了搖頭:


    “不。”


    他糾正道:


    “我的意思是,你連我從哪來的都知道?”


    王楚語氣輕鬆:


    “上界的人,跟我們下界區別很大的,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韓風略顯狐疑緊張,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臂:


    “真有這麽明顯?”


    王楚伸手搭住韓風的肩膀:


    “放心,隻有我覺得明顯,別人根本看不出來。”


    韓風稍稍放鬆下來:


    “是麽。”


    王楚上下審視著韓風,忽然又問道:


    “為了避開他們到這來,你付出了多少代價?”


    韓風微微一愣,已被王楚所掌握的知識震驚到麻木,


    “千萬年的修為。”


    王楚佩服地豎起大拇指,讚揚道:


    “厲害。”


    韓風並不因此感到開心,他好奇而又警惕地問道:


    “難道你也是從上界來的?”


    王楚擺擺手,澄清道:


    “不是,我隻是通過讀書,對上界有些稍微的了解而已。”


    韓風聞言,沒再多問,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不信。


    他回到小道上,朝著那片房屋走去,步伐跟先前相比,明顯慢了不少,


    “走吧,我們去看看。”


    王楚加快步伐,來到他身側:


    “好。”


    二人緩緩走向房屋聚集的區域。


    走到一半,他們撞見了一個背著柴簍,迎麵走過來的老嫗。


    她白發蒼蒼,身體似乎上了鏽,走起路來緩慢而又僵硬。


    那老嫗在見到韓風的麵容後,頓時停下步伐,大驚失色。


    她顫顫巍巍開口問道:


    “您......您是韓風先祖!”


    韓風也有些吃驚:


    “你認識我!?”


    那老嫗拉高嗓音,身體有些顫抖搖晃,再次確認道:


    “您真是韓風先祖?”


    韓風上前攙扶住那老嫗,


    “我是,請問你是怎麽知道的?”


    那老婦人有些激動,並未立即回答韓風,而是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後,對他說道:


    “請跟我來。”


    王楚韓風二人跟老嫗進了那片房區,他們在一眾男女老少的簇擁下,來到了一個房間中。


    走進房間的那一刻,韓風動作一頓,眼睛裏麵有些淚光泛濫:


    “真沒想到,房間裏麵的一切,竟然都沒有變。”


    老嫗佝僂著身子,艱難坐到一把椅子上,咧嘴露出一排缺漏的牙齒:


    “這是我們祖上傳下來的規矩,為的就是能讓您再次回到這裏的時候,想起過往的一切。”


    韓風有些感動:


    “她有心了。”


    話說到這裏,韓風深吸一口氣,攥緊雙拳:


    “所以……她還在嗎?”


    老嫗搖搖頭,麵帶迷茫之色:


    “我不知道。”


    韓風皺眉:


    “這是什麽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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