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準備轉身的楚淩熙被迫又轉了回來,微沉的臉上寫滿了不愉,沈傾又想折騰什麽?


    下一瞬,就聽沈傾語出驚人地開口道:“陛下,臣女請求休夫。”


    不是和離,而是休夫。


    皇帝臉上升起幾分詫異,“休夫?”


    男尊女卑是大楚建國以來就定下的規矩,至今二百年來,隻有過一個休夫的先例,那便是百年前的皇室嫡公主,原因是駙馬偷養外室,與外室孕育子嗣之後,還欲除掉公主與外室雙宿雙飛。


    公主得知真相之時已經病重,向當時的皇帝請旨誅了駙馬和外室滿門,同時又求了一道休夫旨意,隻為幹幹淨淨的離開人世。


    而後,自然也有世家貴女在夫家受盡欺淩的例子,不是勉強度日,就是請旨和離,還從未再聽過“休夫”一詞。


    沈傾重重點頭,聲音無比堅決,“是。”


    “那你且說說,為何要休夫。”


    沈傾抬頭,神色堅定,“因為陽陵侯府寵妾滅妻在先,為奪臣女嫁妝暗殺臣女在後,在宜寧侯府落難之時,又無故將臣女休棄,陽陵侯府雖貴為大楚四侯府之一,可臣女同樣是宜寧侯府的嫡長女,斷受不得此等大辱,為家族蒙羞。”


    寵妾滅妻,暗殺發妻,無故休妻,每一項,都是大罪。


    皇帝再度詢問:“你剛才所言,可屬實?”


    沈傾應聲:“回陛下,臣女所言句句屬實,為驗證所言為真,臣女請陛下將宜寧侯夫人謝氏連同臣女的貼身婢女蟬衣、海棠、罪奴張媽媽,以及陽陵侯夫婦和臣女的夫君穆子謙一同請進宮來,以當場對質。”


    不等皇帝開口,沈奕安已經先一步跪了下來,差點就老淚縱橫,“陛下,老臣竟不知自己的女兒居然受了這般多的委屈,還請陛下為她做主啊!”


    皇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雖然知道沈奕安這副神情有一半作假的成分在裏麵,不過礙於之前剛剛“冤枉”了他,還是神情溫和的請他起身,“宜寧侯放心,若沈小姐所言屬實,朕一定嚴懲陽陵侯府。”


    王淮帶領一隊禦林軍去兩個侯府請人了,禦書房的氣氛倏然凝滯了幾分。


    火沒燒到自己身上,楚淩熙一下子就不著急了,甚至還有些期待吃到沈傾的瓜。


    女子休夫,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大消息,若是真讓沈傾成功了,穆子謙怕是能名留史冊。


    陸庭煜有些好奇的打量著沈傾,之前的時候他就覺得沈傾這個姑娘不尋常,半月時間何等緊迫,沈奕安的案子又是人證物證俱全,翻案何其艱難,可偏偏沈傾就是做到了。


    而今,更是在皇帝麵前不卑不亢的說出“休夫”之言,氣度和膽量都非一般閨閣女子所能比。


    沈奕安老神在在立於一旁,半月的牢獄之災非但沒有讓他生出一絲疲態,反倒是隱隱還胖了些許,看樣子過的很是不錯。


    得知沈傾馬上就要和離……呸,是休夫,沈奕安本就紅潤的臉色愈發多了幾分滿意。


    陸晏大半個身子都被沈奕安擋住,麵上看不出一絲神情,實則就快壓不住瘋狂上揚的嘴角。


    喜訊!馬上就能順利上位了!


    ……


    一個時辰後。


    王淮請的人相繼來到了禦書房。


    陽陵侯府距離皇宮更近一些,所以陽陵侯夫婦和穆子謙是最先來的。


    三人組合十分奇怪:陽陵侯算是正常,走在前頭,陽陵侯夫人滿臉驚恐,躲在陽陵侯身後死死攥著他的衣擺,穆子謙依舊被抬著,為了誇大其詞,還特意在腿上又綁了一層竹片,看起來淒慘極了。


    見到屋中眾人,陽陵侯心頭微微慌亂,不過還是拉著陽陵侯夫人跪下行禮。


    穆子謙實在特殊,皇帝也隻能免了他的禮數。


    楚淩熙滿眼好奇,這場景怎麽看都是陽陵侯府這一家子更慘一點,沈傾確定真不是反過來她欺負人家一家子了?


    皇帝關切出聲:“穆愛卿,陽陵侯夫人和穆公子這是怎麽了?”


    陽陵侯輕歎一聲:“回陛下,賤內之前同前兒媳沈氏有過幾次爭執,昏厥幾次留下了病根,而後又受了驚嚇,便成了如今這般了,若是可能,老臣還想跟陛下請求讓太醫院瞧一瞧,看看還能不能恢複。”


    陽陵侯的這番言辭,和休書上的內容悉數對上,同時又順帶在皇帝麵前表現了一番重情重義。


    皇帝應下:“自是可以,一會穆愛卿便將陽陵侯夫人帶到太醫院吧,早些診治也能早安心些。”


    陽陵侯感動極了,連忙跪下行禮,將深情夫君人設演繹的淋漓盡致,好像之前在外麵養了三房妾室的不是他一樣。


    起身後,先是看了眼身後的穆子謙,隨即餘光又朝著沈傾的方向微不可察的瞥了一眼,“至於犬子的腿傷,則是前兒媳沈氏所為,因為爭執,直接打斷了他的雙腿,至今還不能活動。”


    聞言,楚淩熙瞳孔稍稍縮了縮,這沈傾未免也太狠了點。


    皇帝看向沈傾,“沈小姐,陽陵侯所言,可是真的?”


    沈傾點頭,“回陛下,陽陵侯所言不錯,穆三公子的腿傷確實是臣女打的,不過臣女為什麽會下此狠手,就要問穆三公子自己了。”


    穆子謙一臉憤恨,“怎麽?你打斷我的腿還是我的過錯了嗎?”


    沈傾很是認真的回應,“是。”


    穆子謙一哽,就見沈傾已經看向了上首的皇帝,“陛下,至於原因如何,還請等臣女母親宜寧侯夫人謝氏過來之後,臣女再一一陳述。”


    皇帝允了。


    不多時,謝翎帶著蟬衣海棠和幾個丫頭婆子也到了。


    海棠其實一早就來了,不過卻是等在了門外,直到謝氏也到來,才一同入門。


    蟬衣從懷中拿出那封保護的極好的休書,遞給沈傾。


    沈傾則是交給了王淮,讓其呈給皇帝。


    休書下方有陽陵侯府的印信和穆子謙的手印,所以真假好辯。


    沈傾終於出聲:“陛下,臣女所告陽陵侯府三樁大罪,那便先從無故休妻開始吧。


    陽陵侯府休妻第一條,便是臣女不順夫君,言語頂撞,還仗母族之勢打斷他的雙腿,對此,臣女想說,臣女之所以動手,是因為府中姨娘小產,穆三公子無緣無故便將暗害妾室、殘害侯府子嗣的罪名安在了臣女頭上,如此罵名,臣女斷不敢接,可穆三公子卻似聽信了誰的讒言一般,多次發難,步步緊逼,求助公婆,卻無一人為臣女做主,臣女無法,隻能出此下策。”


    皇帝看向陽陵侯,“穆愛卿,可有此事?”


    陽陵侯沉默了下,畢竟寫休書那會他也沒覺得沈傾還能再翻身,於是便沒有過多去想應對沈傾的說辭。


    而沈傾說的句句屬實,府中丫頭小廝又都是人證,他無法否認,不過還是想將自己摘幹淨,“陛下,小夫妻之間的矛盾,老臣和夫人這個做公婆的也不好幹涉太多。”


    沈傾追問:“穆三公子就差取我性命了,這在陽陵侯眼裏就隻是小矛盾嗎,還是我沈傾的命在侯爺眼裏就不值錢?”


    聽到穆子謙對沈傾下手,沈奕安當場就不幹了,直接衝過來護在沈傾身前,“穆林淵,你休想再欺負我女兒!”


    穆子謙委屈極了,因為他自始至終就沒碰到沈傾一根手指頭!


    然而,剛想開口,就被皇帝出聲喊停,“夠了,吵吵鬧鬧的像什麽話,既然陽陵侯都說了隻是小夫妻間的矛盾,那麽這一條就不成立。”


    穆子謙想說什麽矛盾能斷胳膊斷腿啊,不過卻被陽陵侯一個眼神懟了回去。


    推翻第一條,沈傾繼續說:“至於第二條,不孝公婆,臣女想同暗害發妻一項一起說。”


    皇帝應了。


    說起第三條,沈傾倏然就笑了,“陛下,臣女確實嫁到陽陵侯府一年整,也確實未為陽陵侯府誕下兒女,然,此事錯不在臣女,而在穆三公子。”


    女子未能誕育子嗣,卻怪到男子身上,莫不是穆子謙不行?


    可後麵不是還寫了殘害侯府子嗣?


    於是皇帝問:“為何這般說?”


    沈傾說的坦蕩,“因為臣女至今,依舊是清白之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他寵妾我斷財,侯府上下全慌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七月晚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七月晚梔並收藏他寵妾我斷財,侯府上下全慌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