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腿傳來鑽心刺骨般的疼痛,顧懷鈞直接疼的嚎叫出聲,待疼痛稍稍緩解了些,才朝行凶的馬車破口大罵道:“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連本公子都敢撞,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


    車廂門被打開,臉色蒼白的陸晏被離澤扶著走出,身形微晃,像是受了極大的內傷。


    顧懷鈞連腿上的疼都顧不得了,震驚出聲:“陸世子?”


    這麽巧的嗎?


    ……


    兩刻鍾後,丞相府。


    顧懷鈞殺豬一般的哀嚎聲不斷響起,許久後才漸漸歇了下去,府醫劉大夫看向顧丞相,“老爺,公子的兩條腿都斷了,未來幾個月怕是都不能下床了。”


    顧丞相臉色一沉,看向陸晏,“陸世子,這是怎麽回事?”


    雖然兩人都說是意外相撞,但明顯顧懷鈞傷的更重一些,顧丞相覺得陸晏該給他一個說法。


    顧丞相和賀侍郎不一樣,他是堂堂一品丞相,百官之首,雖然品級不如靖安王,但手裏握著的卻都是實打實的權勢,他不怕陸晏。


    陸晏未應,看向劉大夫,虛弱出聲:“劉大夫也給我看看吧。”


    劉大夫朝著顧丞相看了一眼,就見後者點點頭,他倒是想看看,陸晏還有什麽把戲。


    卻不想,劉大夫剛搭上陸晏的手腕,眸子便瞬間睜大,沉吟了一會,又搭上陸晏的另一隻手腕,臉色愈發沉重起來。


    顧丞相眉頭稍稍蹙了蹙,問:“陸世子的身體怎麽樣了?”


    劉大夫滿臉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陸晏給他一個台階,“你實話實說就是。”


    劉大夫“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目光在兩人之間猶移,最後索性一咬牙,準備一股腦將陸晏的病情都倒出來,“陸世子內傷極重,怕是……怕是……”,可說到後麵,卻是怎麽也開不了口了,他怕掉腦袋啊!


    顧丞相麵露不悅,“直說便是,吞吞吐吐的像什麽話!”


    劉大夫心一橫,閉眼說出自己的診斷結果,“怕是時日無多!”


    顧丞相震驚當場。


    撞了一下,就撞出這麽嚴重的內傷,還時日無多?


    顧丞相不信,但劉大夫的醫術他是信得過的,除非……陸晏的身體早就有問題!


    想到這,顧丞相將臉上的冷色收起,換成關切,“陸世子現在可有什麽不適之處?”


    陸晏順著他的話茬往下說,“還好,就是有些心悸,有點頭疼,還有點渾身無力。”


    “不若我給世子請禦醫過來看看吧?”


    顧丞相記得,當年陸晏出生之時經過太醫院的合力救治才活了下來,雖然他不知道陸晏是因為什麽生來就險些夭折,但毫無疑問,他絕對是個不健康的!


    陸晏擺手,“不必,老毛病了。”


    陸晏可不想在這裏耗費太多時間,他一會還要去找沈傾。


    聽陸晏沒準備甩鍋給丞相府,顧丞相當即狠狠鬆了一口氣。


    雖然他不懼靖安王府,但耐不住陸晏的身份是真尊貴,若是皇帝怪罪下來,他必然是要受到牽連的。


    下一瞬,就聽陸晏感慨出聲:“我的身體情況我知道,這一撞,怕是又要少活些時日,但總歸顧二公子也摔斷了腿,我也不好再怪他什麽,算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顧丞相了。”


    說完,扶著離澤起身,作勢要走,卻被顧丞相連忙攔住。


    “世子稍等,今日之事,雖說是兩方過錯,但世子到底傷了身子,又這般大度,我心裏屬實過意不去,我知道世子不缺銀兩,也不缺稀罕寶貝,但這兩株百年人參還是請世子收下,帶回去補補身子。”


    話落,看向一旁的侍從,侍從會意,連忙到庫房取人參去了。


    顧丞相以為,按照陸晏剛剛的表現,怎麽也要再推脫一番,勸說的台詞都在心裏想好了,就聽陸晏開口道:“顧丞相有心了,那陸晏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顧丞相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又咽了回去,最後隻得陪了個笑。


    陸晏拿著兩株百年人參走了,顧丞相送他到府門口,望著他上了馬車。


    待陸晏走遠,顧丞相才沉著臉回到府中,準備找顧懷鈞算賬。


    看著臉色陰沉的顧丞相,顧懷鈞忍著腿上的疼痛唯唯諾諾出聲:“爹,這次真不是我主動惹事,是陸世子撞的我。”


    顧丞相冷哼:“我知道,他那馬車是極硬的黑檀木做的,一點傷都沒有,他能傷到哪去?”


    見顧丞相這般明察秋毫,顧懷鈞當即眼睛一亮,然而,下一刻顧丞相卻是直接一盆冷水潑了下來,“你說,你到底哪招惹陸世子了,竟讓他想出這般法子來對付你?”


    顧懷鈞眼神閃躲:“我也不知道啊,我什麽都沒做啊。”


    顧丞相輕“嗬”一聲:“什麽都沒做他就針對你?他怎麽不針對別人?難不成是你的臉上寫著‘欠打’兩個字?”


    見瞞不過顧丞相,顧懷鈞隻能實話實說,眼裏還帶著幾分委屈,“昨天遊船的時候,我離沈傾稍稍近了點,陸世子就不樂意了。”


    顧懷鈞一開口,顧丞相就知道顧懷鈞懷的是什麽心思,色心都敢擺在明麵上了,他不挨打誰挨打?


    腿都斷了這段時間總能消停些,顧丞相也懶得再搭理顧懷鈞,直接轉身出門。


    也就是顧丞相這兩天為楚淩熙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否則他說什麽也得讓顧懷鈞好好長長記性。


    顧丞相越想越氣,關門聲都重了不少,真是沒一個省心的!


    ……


    從丞相府出來之後,陸晏主仆兩個直奔宜寧侯府。


    陸晏抱著兩株百年人參喜滋滋的下了馬車,哪還有一點剛才的虛弱之態。


    至於百年人參,靖安王府不是沒有,隻不過不如丞相府得來的順眼。


    陸晏過來的時候,沈奕安父女兩個正在下棋,前者被沈傾殺的不知道第多少次潰不成軍,眼底都掛著一層崩潰。


    見到陸晏,沈奕安宛若看見了救兵,激動出聲:“阿晏,你快來,贏了傾傾,我請你喝酒!”


    陸晏抱著錦盒上前,看著沈奕安,眉眼間閃過幾分無奈,“沈伯父是覺得我能贏還是覺得我敢贏?”


    沈奕安:“……”


    沒出息的玩意!


    輸了整整一個上午,沈奕安屬實累了,連忙轉移話題,“你懷裏抱的什麽寶貝?”


    陸晏雙手將錦盒遞到沈奕安麵前,“送沈伯父的禮物。”


    沈奕安一臉狐疑的接過,打開,就見裏麵並排躺了兩株人參,成色極好,個頭看起來少說也有百年了。


    “哪來的?”


    不等陸晏回答,就聽離澤那邊傳來聲音,“人參啊?賣身換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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