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距離盛京城數百裏之外的某處,兩間並排而建的竹屋立於竹林深處。


    屋中,隻著一襲白色裏衣的男子靜靜躺在床上,額頭上蒙著一層厚厚的白紗,臉頰上一道深可見骨又血肉交織的傷口為他原本儒雅的麵容憑空添了幾分猙獰。


    倏地,就見男子的指尖稍稍動了動。


    不多時,男子睜開雙眼,清澈的雙眸好似一潭死水,眸底深處有疑惑之色徐徐升起。


    似是想到了什麽,男子掙紮著想要起身,卻當即疼出了一身冷汗,尤其是左邊小腿處,更是傳來鑽心一般的疼痛。


    無數的畫麵爭相湧進腦海,頃刻間卻又重新化為虛無。


    雲瀟瀟從屋外走進的時候,就見楚淩淵正靠在床頭發呆。


    沒錯,眼前之人,正是盛京已經快找瘋了的大楚五皇子,楚淩淵。


    聽到清淺的腳步聲,楚淩淵倏地出聲:“是你救了我嗎?”


    雲瀟瀟應了一聲,端著手中藥碗走了過去。


    她是在采藥的時候意外發現楚淩淵的,那時的他,渾身染血,一聲血汙,儼然沒有了之前在盛京相見之時的俊逸模樣。


    楚淩淵身份特殊,雲瀟瀟一向是最不喜歡救這種麻煩的,可猶豫半響,到底還是沒能做到見死不救。


    將藥碗放到楚淩淵身側的小幾上,雲瀟瀟轉身欲走,“一會藥涼了自己喝。”


    卻聽楚淩淵抿唇出聲:“我看不見了,你可以幫幫我嗎?”


    雲瀟瀟一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卻見楚淩淵沒有一點反應。


    眉頭稍稍蹙起,雲瀟瀟問:“除了眼睛看不見,你還有別的不適之處嗎?”


    這次,楚淩淵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道:“我好像……忘了很多事。”


    “那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楚淩淵搖頭,“不記得了。”


    這下輪到雲瀟瀟沉默了,隨手救了一個人,怎麽還救出大累贅了呢!


    楚淩淵從懸崖上落下來,幸得半崖上的一株枯樹做了緩衝,崖底又有不少藤蔓才保了他一命。


    然而,不幸的是,下墜過程中,楚淩淵的腦袋好巧不巧的就撞在半崖上的那株枯樹上,這便是他額頭傷口的來源,一同造成的,還有他臉頰上的那條一寸多長的刮傷。


    頭部被猛烈撞擊,嚴重的後果莫過於失明或者失憶,可誰成想楚淩淵竟然都趕上了。


    這般情況,雲瀟瀟都不知道該說他是幸運還是不幸了。


    不過救都救了,她總不能再把他扔回去,而此處和盛京又隔著近千裏,楚淩淵又是這般模樣,送回去也不太現實,那就隻能先養著了。


    ……


    七月初七,乞巧節,亦是陸晏生辰。


    用過早膳,沈傾便帶著準備好的賀禮去了靖安王府。


    靖安王府守門府衛大都已經認識沈傾了,所以沈傾剛下馬車,便有府衛上前為沈傾引路。


    沈傾剛到青竹苑門口,就見離澤提著陌無塵從陸晏寢殿走出,後者懷裏還抱著那株出場率極高的百年老參。


    場麵有些滑稽,沈傾沒忍住笑了,問向離澤,“這怎麽回事?”


    離澤將陌無塵放到地上,無奈扶額,“今日主子生辰,陌小公子一大早就來給主子祝賀了,賀禮是陌小公子昨夜從主子庫房裏拿的那株前幾日才送了一遍的老參。”


    這株老參沈傾自然是認識的,還見過好幾次。


    一開始是陌無塵見陸晏受傷,想給陸晏找些滋補藥物,府中管事讓他到府庫裏找,而鑰匙在陸晏手上,陸晏又昏迷不醒,後麵便有了陌無塵私拿陸晏玉佩開庫取參一事。


    因為陸晏暫時沒用到這株老參,所以陌無塵就又抱回去了。在陸晏痊愈那日,陌無塵又以祝賀的名義重新送給了陸晏,這次陸晏將老參收進了青竹苑的庫房。


    然而,就在昨日,陌無塵知道今天是陸晏生辰,無賀禮可送,於是便再次打起了這株老參的主意。


    一參三送,陸晏終於忍不下去了,讓離澤連人帶參直接都扔了出來。


    沈傾不禁莞爾,一禮多送就夠罕見的了,從人庫房裏掏出來再送一遍的,陌無塵還真是第一個。


    “屋中可是隻有陸晏自己?”


    離澤點頭,回應沈傾道:“知道沈小姐今日會來,主子一早就起來準備了。”


    還有最後一句離澤沒好意思說:一大早上,光是衣裳陸晏就已經換了五套了,就快把他折騰死了。


    沈傾抱著錦盒入內,蟬衣侯在了門口。


    抱著老參的陌無塵閑不住,微微湊近幾分,極力壓低了聲音問:“蟬衣,你知不知道綾衣姐姐喜歡什麽東西啊?”


    蟬衣稍稍思考了一下,回應:“除了賺錢,奴婢好像還沒見過綾衣喜歡別的什麽東西。”


    陌無塵摸著參須思考,“這樣啊……”


    隨即低頭看向懷中的老參,眸中帶著些許遺憾,看來,這株老參他不能第四次送給表哥了,因為他要把它賣了全換成銀子!


    想至此,陌無塵一臉堅定的抱著自己的老參出門了。


    屋內。


    沈傾進來的時候,就見陸晏站在門口兩步遠,一襲深玄色錦袍為他本就清貴的氣質裏又添了幾分儒雅,腰間的白玉佩在深色的襯托下顯得愈發細膩,嘴角含著一抹溫和淺笑,眉眼間是掩不住的柔情,輕喚沈傾的名字,“皎皎。”


    沈傾眸子動了動,隻覺今日的陸晏未免太過誘人了些。


    不過到底理智還在,沈傾隻是失神片刻便反應過來,“今日是你生辰,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生辰禮,看看喜不喜歡。”


    陸晏眼睛一亮,上前接過沈傾懷中的錦盒,詢問道:“那我打開了?”


    沈傾點頭,陸晏才拆開絲綢的綁帶。


    錦盒裏麵,一共躺著兩件物事:一隻黛青色的香囊,一件黛紫色的雲紋長袍。


    陸晏抬眸看向沈傾,似想求證些什麽,就見沈傾眼底閃過一絲羞赧,“嗯,是我親手做的。”


    得到預想中的答案,陸晏嘴角不斷上揚,許久後才反應過來,“皎皎等我片刻,我去換上。”


    說著,就帶著衣裳和香囊去了屏風後。


    聽著屏風後窸窸窣窣的脫衣聲,沈傾耳尖瞬間通紅一片,逃也似的連忙轉身出了房門。


    不多時,陸晏從屏風後走出,卻不見沈傾身影,推門出去,果不其然就見沈傾臉頰微紅站在門外。


    陸晏眼底繾綣不斷蔓延,柔聲問:“皎皎覺得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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