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延百年的大家族薑國公府一朝傾塌,朝中半數官員都受到牽連,一時間,震動朝野。


    至於楚淩修,雖然沒有實質性證據證明他也參與了薑國公一事,但到底借了他的名,加之拉攏朝臣,皇帝還是禁了他一個月的足。


    對此,楚淩修沒有異議,也不敢有異議。


    事情處理完的時候,已經將近午時。


    皇帝讓沈奕安和武烈侯協助徹查此事,而後讓百官退朝,隻留下少數人。


    折騰這麽一上午,他也屬實累了。


    武烈侯應下,沈奕安卻是跪地請罪,“陛下,昔年秦家一案,臣為輔審,卻未能探查到一絲蛛絲馬跡,致使秦家滿門蒙冤,還請陛下降罪。”


    皇帝卻是輕歎一聲,當年情形,他自是清楚的,薑國公權勢逼人,又有南疆蠱術摻和其中,沈奕安一個剛剛承襲爵位的侯爺,根本就不可能做什麽。


    但看沈奕安一臉愧色,皇帝還是稍稍給了他些懲罰,“宜寧侯說的對,既如此,那朕便罰你兩年俸祿,同時命你同武烈侯一起徹查薑國公一案,肅清朝堂,戴罪立功。”


    沈奕安眼眶一紅,怎麽也沒想到皇帝給的懲罰竟是這般輕,“臣領旨。”


    然,話落之後,沈奕安卻是依舊未起身,“陛下,臣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可是為了秦鸞?”


    沈奕安點頭,卻聽皇帝輕聲道:“你放心吧,秦鸞雖然以罪臣之後的身份敲響了登聞鼓,又立下了生死狀,但朕不是是非不分之人,秦家已經蒙冤,秦鸞既為秦家僅剩的唯一血脈,朕又怎麽忍心讓秦家絕後。”


    而後看向秦鸞,“朕會張貼皇榜,還你秦家一個清白。被查封多年的秦家也會再次開啟,如果你想,隨時都可以住進去。”


    說完,皇帝起身,朝著秦鸞的方向鞠了一躬,“秦鸞,是朕對不起你秦家。”


    秦家九族,足足千口人,皆因平民怨而遭受牽連。


    多年冤屈終於澄清,秦鸞眼中淚水不斷滑落,心中默念:爹爹,娘親,女兒終於為秦家討回了公道,您在九泉,可親眼看到了嗎?


    然,對著皇帝彎下的頭顱,秦鸞卻是直接跪了下去,“陛下此舉,折煞秦鸞了,陛下願為秦家正名,秦鸞感激不盡,爹爹泉下有知,也會欣慰自己沒有跟錯君主。”


    這幾句,皆是肺腑。


    皇帝起身,眼眶卻是微微泛紅,聲音輕的仿若呢喃,“可是朕……不是一個好皇帝啊。”


    緩了緩心神,皇帝將眾人遣退,隻留下楚淩淵一人。


    ……


    從議事大殿出來之後,周顯便被武烈侯命人押到了天牢,並下令嚴加看管。


    蠱蟲一事牽扯眾多,他們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沈奕安則是麵帶關切的看向秦鸞,“秦家丫頭,今日之事後,太子皇後那邊怕是不會善罷甘休,要不你還是暫時住到我府上吧?”


    今日秦鸞敲響登聞鼓,薑家多年罪孽被曝出,致使薑家三族被滅,雖是罪有應得,但沈奕安怕皇後和太子將罪名都算在秦鸞的頭上。


    秦鸞笑笑,“宜寧侯的好意秦鸞心領了,隻不過秦鸞已經在那間小宅子住慣了,家中又有幼兒在,不宜奔波,若是侯爺不放心,便派些人手暗中保護我吧。”


    沈奕安點點頭,算是同意了秦鸞的提議。


    武烈侯插了一句,“這件事交給我吧,護城軍巡邏衛那邊我也會交代下去,務必會多關照秦家丫頭那邊。”


    秦氏一族的冤屈,武烈侯雖然並未參與,但也不由得一陣唏噓,對秦鸞也不免想要偏頗幾分。


    秦鸞微微俯身,“秦鸞謝過武烈侯關懷。”


    出了宮門口,沈奕安讓宜寧侯府的車夫將秦鸞送回去,自己則是上了武烈侯的馬車。


    武烈侯暗暗瞥了沈奕安一眼,倒是沒有反駁。


    倒不是看沈奕安順眼了,而是單純不舍得秦鸞挨凍。


    馬車上,沈奕安很是懂事的給武烈侯斟了一杯茶,後者輕哼一聲,不過還是接下了。


    因為謝翎一事,武烈侯和沈奕安一向不是很對付。


    沈奕安嘴角掛著笑,“之前被端王陷害,勞侯爺在陛下麵前替我求了情,這番情誼我還沒來得及向侯爺道謝,不若一會我請侯爺用個午膳?”


    武烈侯再哼一聲:“誰用你請!”


    看出武烈侯眼底的鬆動,沈奕安給了他個台階下,“是我非要請你的,這樣行不行?”


    武烈侯這才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如今謝翎過得不錯,他和沈奕安也確實該冰釋前嫌了,總不能一直讓謝翎在中間難做。


    ……


    沈傾和陸晏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下了足足一日一夜的大雪終於停了,陸晏便牽著沈傾在花園裏賞梅。


    “能在這些肮髒中全身而退,楚淩修這些年怕是沒少算計。”


    陸晏唇角微揚,將沈傾的手指攥的更緊了些,“皇家無情,楚淩修怕是從一開始就做好了事情被揭露的準備。至於薑國公,前些年確實是陛下眼中的心腹大患,可隨著這些年薑國公府的地位越來越高,薑國公的防備之心也愈發鬆懈了下去,否則也不會被打得這般措手不及。”


    人啊,一旦得到的越多,野心也就會越大,而後也便會愈發的肆無忌憚起來。


    而肆無忌憚發展到了胡作非為自以為是之時,也便是該摔得粉身碎骨的時候了。


    “薑國公府倒了,皇後那邊可有動靜?”


    陸晏搖頭,“沒有,看來是已經認清了局勢,將薑家徹底放棄了。”


    皇後是個聰明人,這種關頭,血脈至親也好,多年手足也罷,都不如明哲保身來的實在。


    隻要楚淩修的太子之位沒有被奪,皇後就能一直穩坐中宮。


    沈傾不由得輕歎一聲:“六宮之主,一國之母,皇後的氣度,果然不一般。”


    這句話,是誇讚,亦是嘲諷。


    正是因為這般穩重,皇後才能穩坐這個位置,可也正是因為這個位置,讓皇後不得不舍棄很多東西,母族,親情,都已經遠遠不及權勢重要。


    兩人走過,地上積雪不時響起“嘎吱嘎吱”的脆響,沈傾的聲音從中傳來,“對了,父王這些日子可有傳信回來?”


    陸庭煜離開至今已有兩個月了,隻有八月底初到嶺南的時候傳了一封家書回來。


    陸晏腳步一頓,片刻後輕笑一聲:“還沒有,許是落雪太大,一時間沒能傳回來吧。”


    沈傾輕應一聲,垂眸間眼底複雜神色一閃而過。


    夜裏,又下起了雪。


    見沈傾已經睡熟,陸晏將懷中沈傾放置一旁,然後躡手躡腳的穿衣下床,朝著門外走去。


    細微至極的開門聲響起,剛剛已經睡熟的沈傾倏然睜眼,看著陸晏離開的背影,眼中神色莫名。


    陸晏剛從屋中出來,離澤便快步走了過來,從懷裏掏出一封密信。


    陸晏走到一旁長廊下,拆開信封,其中內容瞬間映入眼簾。


    信不長,隻有一頁紙,可陸晏卻是足足看了小半個時辰,都沒能回過神來。


    指尖已經冰涼一片,臉色也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慘白一片。


    事情,竟然真的同他預想的一模一樣。


    離澤站在陸晏不遠處,隻覺得今日的陸晏周身氣息愈發冷了些,比這清冷的夜色還要寒涼許多。


    離澤不知道信中內容,但能猜得到同嶺南有關。


    沒錯,這封信,正是從嶺南寄過來的,寄信之人,便是陌家家主。


    莫非是嶺南發生了什麽事情不成?


    許久之後,一直杵在原地的陸晏終於動了。


    沒有回房,而是大步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離澤十分納悶,陸晏到底怎麽了?


    就在這時,離澤倏覺身後有目光注視,轉頭看去,就見沈傾站在門前隱蔽處,不知已經看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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