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門也未必全是清淨之地,如今沈知意隻與浮珈認識,未來他飛升了,那裏於沈知意而言,或許也會是另一個龍潭虎穴。


    尤其是如今的北洲,驅邪世家之間的不太平,已經生成了亂象。


    浮珈心頭的熱血,對上亦十那雙極其護短的眸子,漸漸褪去。


    沈知意也禮貌的拒絕了,她並不想成為佛門弟子,哪怕是俗家弟子。


    “阿彌陀佛,雖沈施主無法成為我佛門弟子,但往後有機會,也歡迎去我佛門觀遊。”


    三人在雲州山脈分別,沈知意與亦十便一路向東,返回蒼玄宗。


    一路上,亦十頗為感慨。


    兩人站在船蘭旁,亦十看向遠處的雲層,淡淡開口。


    “為師第一次見到浮珈大師時,才十幾歲。那時候你師祖還在,也算年輕。浮珈大師也未曾成為佛門怒目金剛。那時候,隻覺得這位大師,雙眼中的悲天憫人,讓人看了不由為之側目。你師祖年輕氣盛,與他三句說不到一起。但後來,機緣巧合之下,二人接觸的越來越多。你師祖隨著年齡的增長,處事也圓滑平淡了很多。但那位大師卻成了佛門怒目金剛,你知道為什麽嗎?”


    沈知意搖頭,她看過的一些修仙界史冊,似乎並沒有過多描寫這位尚在修仙界的佛門大能。


    但猜測一二,沈知意也覺得,或許並不是什麽好事。


    隻有人生出了什麽大變故,才會讓人原本的信仰出現變化,走了另一條道吧。


    又或者一開始那位佛門大能心中便有著一份殺機,往日裏因為佛法,未曾暴露於陽光之下,機緣巧合後,終於爆發了。


    “因為一城人。”


    沈知意抬眸,對上亦十那雙有些嘲諷的眸子。


    “北洲,曾經也是個輝煌的地方,那裏被無數修士所向往信仰。聚集了為道為佛為蒼生的眾多修士,我們雖道不同,但所信仰守護的卻一樣。但不知不覺中,一些事情改變了。信仰之力和功德之力,能夠助人修煉快速。可世上若無罪惡,又何來拯救?”


    在那般極致的光明之下,終於還是誕生了極惡。


    “一場變故,讓北州一分為二,西為創新派,東為古北州。在一次爭鬥中,浮珈大師遇到了兩方整治,新北洲的修士惱羞成怒,欲要屠殺一城修士,在那場殺戮中,浮珈大師也手染鮮血,成了怒目金剛,一舉突破元嬰期,也一戰成名。後來,你師祖帶我再次去見他時,他性情有了很大的改變,再後來,他便很少出現在人前。”


    亦十微微垂眸,這一趟渡魂之行,看著浮珈大師,他有時候就會想起自家徒弟,相似的經曆,但自己的徒弟比曾經的浮珈和他們更清楚自己心中想要的是什麽,所以她毫不猶豫的去了上河一帶,布下了天羅地網。


    “浮珈大師成名後,與外界的交流少了很多,你師祖有空便會拜訪,後來你師祖的身體也出了問題,他們之間的聯係也漸漸少了,至至坐化前夕,或許是師父有所感,二人再次見麵。那一次他們說了很多話,其中就有關於我的命運。你師祖的隕落,可以說與‘天命難為’有一半的原因。所以浮珈大師,可能對此就比較忌諱,不希望我走上師父的老路。”


    “師父有恩於浮珈大師,所以臨走之前,浮珈大師曾經發下誓言,將來若是他門下弟子有求於他,他必全力相幫。在聯係的時候,為師想著多多鍛煉你一些,便告訴你,他需要提出難以完成的要求。再次相見,一路相伴,為師看著浮珈大師有所悟,也驚覺在大道麵前,我們的渺茫。或許在許多凡人和修士眼裏,半步合體修為,已經是仙人的存在。但道途依舊遙遠,我等或許隻領悟了其中一二皮毛……”


    浩瀚宇宙蒼穹,道途縹緲無蹤。


    自己的一生也猶如世間塵埃。


    沈知意看著頗為感慨的師父,看著他此刻眉眼間的老態,心中微微酸澀。


    塵世洪流,個人命運,有時太過微不足道。


    原著中的亦十,更是單薄,短短一句話,便交代了其的一生。


    沒有過往,不被人記,隻於一二修士偶爾感慨一二。


    他一生守護道門守護蒼生,是道門德高望重的大能。


    可有誰會去記,曾經的亦十也是個意氣風發,一心向道,想要獲得肆意無拘的亦十呢?


    或許也隻有身邊幾個親近的親朋好友同門師兄弟還記得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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