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站在房間裏的顧嘉怡,心情亦是無法平靜的,因為單是聽著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她就能緊張到心慌氣短。


    可又別無他法。


    因為那天,楚黛除了對她說出那番話以外,還在她手心裏寫了個“一”字,當時顧嘉怡並不太明白,但抬頭看向楚黛時,竟又看見她笑著扯了扯身上紅色針織長衫的袖口。


    這件事,在昨天之前顧嘉怡都沒想清。


    可在夜裏陸斯延離開以後,她站在窗邊卻茅塞頓開了,這麽多年,楚黛或許不怎麽喜愛陸斯延他們,但對自己親生的三個孩子一定能看出些本性來。


    那天的對話,雖是很隱蔽,卻還是能吸引不少視線,比如愛著顧嘉怡她的人,時刻都在關注著。


    有魏雪、顏玉,自然還有陸斯延…


    說曹操曹操到,此時男人在門口停下腳步,用一雙清冷的眸子睨著房間裏的女孩,勾唇嘲諷道:“好吃麽?”


    顧嘉怡抱著紅色風衣看向他,誠實的搖了搖頭。


    本該生氣的男人都快被逗笑了,但又被陸斯延他給強壓了下去,隨即,他斜倚著門邊再次開口道:“顧嘉怡,洗胃和催眠你選一個。”


    “或者你還可以選擇現在告訴我。”


    話音落下時,令顧嘉怡曾經為之恐懼的強勢,也正在以無形的方式撲麵而來。


    夏季的炎熱空氣,亦會因為門口陸斯延的存在泛起涼,顧嘉怡她知道這是自己怕到毛骨悚然了。


    可顧嘉怡還是強迫自己看向他回:“都不選。”


    “不選?”陸斯延身體站直,一步步朝她走去:“從出門前就開始算計我?又是誰在上午親口承諾永遠不會離開我的?”


    說著,男人便在女孩身前停住腳步,隨即一隻大掌捏住顧嘉怡下頜,強迫她張開嘴。


    最終,在確定顧嘉怡已把那小塊布團徹底吞入腹中後,陸斯延他氣到發抖。


    而女孩則趁機抓住他失神的空檔,伸手掰開那隻大掌,旋即又往後退了一步,才抬頭道:“不會離開你作數,守約也作數。”


    “你在守誰的約?”陸斯延狹長的眼尾挑起鋒利,極盡嘲弄的問:“是在守我媽想讓你逃的約麽?顧嘉怡,我最後問你一遍,你是說還是不說!”


    “180xxxxxxxx”女孩望著他回。


    瞬間,陸斯延幻化成肉眼可見的狂怒暴躁,可卻還在眉頭緊蹙努力隱忍著,他猛地伸手扯住領帶,用力一拉,將領帶扯鬆,原本整齊的領口變得淩亂。


    然而就這般,男人似是還感到悶的慌,他又把黑色西服褪掉扔到一旁,上身隻留有一件白色襯衫。


    “騙我有癮,是吧!顧嘉怡,別的事我都可以任你作任你鬧,但唯獨這件事不行,你不可能不知道,它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顧嘉怡望著不敢靠她太近的男人,緩緩開口:“沒有意義,它對你沒有意義。”


    語罷,女孩走到男人身前踮起腳,仰頭為他係好領帶:“媽媽說的是有天我想走了,並不是非要讓我離開你,所以你到底是對你自己沒信心,還是對我沒信心?”


    “那你呢?”陸斯延猛的環住她的腰肢,低頭緊緊盯著她問:“你真那麽有信心的話,為什麽還要防備我?你明明知道我在試探你,卻還要在來老宅前混淆我,所以你問我要不要一起過來的時候,你在想什麽?”


    然而這一係列的問話,男人甚至都不等女孩回複,便又自顧自從牙根擠出:“因為那時,你在忙著讓我放下警惕對不對!!”


    確實。


    陸斯延他說的沒錯。


    今天要不是他還留有一手,顧嘉怡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取走“號碼”,這是女孩第一次算計愛人,心裏也不好受極了。


    可是無解。


    她無法解釋。


    “所以顧嘉怡,那個號碼你想什麽時候用!”


    擱平時,陸斯延是一句重話,都不舍得對眼前的女孩說,隻因他把顧嘉怡看的比自身性命還要重上數倍,生怕她會有一點點不開心,那是他但凡還有一口氣尚在,都不願麵對的。


    什麽叫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碎了,這種感受沒有人比陸斯延他更懂。


    但為什麽?


    為什麽顧嘉怡還是要看……


    此刻,陸斯延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攥緊般,疼痛難捱,疼的他臉色慘白幾乎快要站不穩。


    可他卻仍是偏執的低頭盯著愛人說:“顧嘉怡,要是你再敢不要我,我就親手將自己給活剝了好不好?等威爾他們找到你以後,就把我攪碎成泥的血肉和骨筋都揚到你腳下,到那時,你好好看看我,好好看…看沒有顧嘉怡的陸斯延,他到底還能不能…活!”


    說到最後,陸斯延他哽咽了,而那雙猩紅的眼眸裏,則帶著快要滿溢而出的恐懼。


    他怕的是什麽?


    沒有誰比顧嘉怡更明白。


    顧嘉怡望著男人臉上脆弱且執拗的神情,心痛欲裂,就連開啟的唇瓣都在發著顫:“我不會不要你,我保證那個號碼,我………”


    “那你為什麽要來?為什麽還要找到它?又為什麽把它咽下去?”陸斯延快被自己心底的驚恐逼到崩潰,在鬆開顧嘉怡後,便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你敢說你沒把它當成退路麽,當成用來擺脫我的籌碼麽。”


    每一字每一句。


    都令顧嘉怡她無法應對。


    因為陸斯延他最後說的那段話,本來就是真的啊。


    這條退路是楚黛給她的,是楚黛給日後想要離開的顧嘉怡,亦是給可能要走她老路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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