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晚香如風燭殘年的老人,雙腿顫顫巍巍一達到目的的便栽倒在地上。


    綿延的草地,夏日清風,酸累了一天的骨頭在習習涼風溫柔撫摸下得到緩解,新鮮的空氣沁人心脾,喬晚香大口呼吸。


    黑色如墨水一樣潑了下來,點綴著點點星光,山巔之上,明亮仿佛觸手可得。


    喬晚香盯著上空,心緒漸漸平穩。


    “還是好看了。”


    五條就站在身側,同樣看著天空如此點評道。


    是啊,能夠欣賞著這樣的美景,再累也值了。


    “話說咱們什麽時候回去?”


    但是五條悟的一句話卻煞了風景,喬晚香撐著身體坐起來,惱道:“我們剛到啊大哥,你急著回去幹嘛?”


    “可我們下山還要花時間啊,拖久了到門禁的時間就回不去了。”少年回答地理所應當,喬晚香一聽他真有走回去的打算,差點沒噴出一口血。


    “你什麽時候遵守過門禁?還有,我們他媽的為什麽要走回去?你要是嫌拖得時間長,你不能飛回去嗎?走上走下你圖什麽?”


    “我不累呀。”五條悟說著,還在原地蹦噠了兩下。


    喬晚香翻著白眼,說:“要走你自己走,反正我不走,我寧願待在山上喂蚊子吃也不走下去。”


    “那好吧,希望第二天我來撿你的時候,你沒被吃抹幹淨,還留個全屍等著火化。”


    五條悟嘴上開著玩笑,但他其實真沒有再讓她跑一道的意思,這麽晚了,黑燈瞎火的,也不可能真讓她摸黑走回去。


    他坐到了少女身旁,勾搭著她的肩,仰望上空。


    “你說,今晚會有流星嗎?”


    “你我是上輩子拯救世界了?說能看到就能看到?”喬晚香聳著肩膀,想把五條悟的手甩下去,但這人跟狗皮膏藥似的黏著她,嚐試幾次無果後便放棄了。


    “上輩子沒拯救過世界,這輩子可以呀。 ”


    “那你也得下輩子才能碰著流星呀!”


    五條悟短暫沉默,隨後又問,“假如遇到了流星,你想許什麽願?”


    喬晚香認真思索了一下:“我希望五條悟丟失超能力,夜晚爬山精疲力竭,隻能待在山頂上喂蚊子。”


    五條悟聽後咂舌:“好不容易有願望成真的機會,你卻隻想用來加害別人,而且還是這麽無聊低端的方式,活生生浪費一次人生重開的機會,喬晚香,我看不起你。”


    “重開……嘶……”


    少女似乎抓到了什麽關鍵點,若有所思起來。


    “怎麽,你不想?不想就此改變人生,還是重來一世彌補遺憾?”見她探究起來,五條悟好奇道。


    “彌補遺憾嗎……”喬晚香喃喃低語。


    大抵是沒有用的,否則她也不會在這兒無所事事的看星星看月亮了。自己若真有本事,現在不是已經阻止了夏油傑黑化,就是在阻止他的路上。


    可結果都是一樣的,就算這個世界上的路有很多條,但也有獨屬於自己的那一條。


    “重來一世也沒有用。”喬晚香告訴五條悟一個道理,“好比時間看似總在不斷向前推進,但其實它本身就是個圓圈,不斷的重複和循環,所以曆史總會有驚人的相似、太多重演的地方。事物的發展有一定的規律可循,在兜兜轉轉中,或許又會回到和以往相似的狀態或情境裏。”


    “明白了嗎?”


    “……”


    少年眯著眼睛,略有懷疑地多盯了麵前的人一會兒,回答道:“不明白。”


    “你這人怎麽突然變的這麽有深度起來了?”


    雞同鴨講,喬晚香選擇閉嘴。


    “反正你就是想說這一切都是命運注定好的,就算想改變人生也不一定能改變得了咯?”


    “也不是這麽說,畢竟真理裏麵說的沒有那樣絕對,隻是相似,所以……”


    “你是想說你命油你,不油天!”


    “……”喬晚香整理下心情再度開口,“可以那樣理解吧,但……”好難好難。


    她真後悔,為什麽事先不多看點同人文,要是她能知道同人文裏主角是用何種方式逆天改命的,她的救贖之路說不定就不會如此苦不堪言了。要怪就隻能怪自己沒有別人的聰明才智或者強大的氣運。


    “傑的狀態很不好。”


    事到如今,再談起這些也為時已晚,一周目算是徹底通不了關了,倒不如就此打住節省時間,一條路走不通,就換另一條。


    因此,她要提前交代後事。


    “他的狀態不好,你的就很好嗎?”


    實在是太過了解她,但凡她散發出一點低迷的情緒,五條悟都能知曉。


    “所以啊,你要一視同仁,我們都是你的朋友,你不能因為關心我,就疏忽他呀。”


    “我沒有疏忽他呀,你沒發現嗎,我經常和他通電話。”


    “可是你和他對話裏談論的事情幾乎都圍繞我啊!”


    “那不挺好嘛,說明我和他有共同話題,他就算不開心也不會無聊了。”


    喬晚香翕動了半天的嘴,最終什麽都沒說出來。


    五條悟看著對方無語的表情,寬慰道:“哎呀你放心吧,傑是一個很冷靜的人,他就算真有事情也不會像你這樣發瘋的。”


    不,他一點都不冷靜!喬晚香當即就要反駁:“你把傑想的太好了,他根本就——”


    “你當真就那麽在意傑嗎?”


    “……?”


    喬晚香被這突如其來的問話搞懵,更是因為那聲音中驟降的溫度。


    她迷惑地看著他,看見他的雙眼染上冷意。


    “曾幾時起,但凡傑出現在我周圍,你的目光便始終落在他身上再沒看過我一眼,你當真以為我發覺不了嗎?”


    “這……”喬晚香略微驚愕,她還真沒有注意過這種細微的事情,關心則亂,自己真的有那麽明顯嗎?


    “現如今我和傑生活裏除了整日對付詛咒,剩下的就是圍繞著你這個麻煩精在轉,你呢?心係於他的時候可否為我想過一絲一毫,明明是我和你兩個人待在一起,話裏話外卻全是對傑的關心,和他八竿子打不著的話題,你都能扯上他。你是覺得,我五條大少爺的脾氣很好,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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