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王的營帳裏聚集了好多人,除了他的幾個心腹之外,還有老大夫。


    徐煥在門口被士衛攔住了,“徐姑娘,王爺受傷了,現在您進去恐怕不太方便。”


    “啊?”徐煥和自家的幾位一起驚訝不已。


    徐煥上前小聲問:“小哥,王爺怎麽傷了?嚴不嚴重?方便透露嗎?”


    士衛小聲說:“倒是與性命無憂,隻是割了手臂,傷口有點深,洛神醫在處理。”


    洛神醫?說的就是保安堂的老大夫吧,有這老頭在肯定是在醫療救治這方麵不用她抓心撓肝費腦筋了。


    徐煥在門口小聲的喚了一下,“燕鑠——燕鑠——”


    士衛有點尷尬,姑娘你讓我去通傳一下不就完了,你喊公子大名你不怕治你個大不敬之罪啊?!你真是……小兵想了想,應該說你真是藝高人膽大。


    熠王、洛神醫、朱文山聽見徐煥的聲音都是一愣,然後紛紛看向燕鑠,搞得燕鑠頓時手足無措,站立不安。


    熠王頓笑了一下,“快去,你的任務不在我身上,你把她給我看顧好了就行。”


    燕鑠有點放心不下他爹,那刀傷是斜著片開的肉,一條肉翻了起來,這種傷口最不容易愈合,誰能知道他心疼的都偷偷掉眼淚了。


    燕鑠鎮定了一下,轉身出去了,“什麽事?”聲音帶著哭泣後的沙啞。


    徐煥僅僅是抓住了這一點信息,就感覺到是不是裏麵情況不太好啊?“方便告訴我王爺傷的什麽樣嗎?達到什麽程度?具體傷哪了?還能不能動?”


    一般軍隊裏主帥受傷那都屬於軍事機密。


    燕鑠輕點了一下頭,在自己胳膊上比劃了一下說:“這麽長的口子,肉都翻開了,洛神醫說怕是不容易愈合。”


    徐煥尋思了一下,“是不是你們沒有合適的處理方法?”


    燕鑠聽她這麽問就知道她可能是有什麽應對之策,驚喜的把著她的肩膀說:“你有辦法對不對?”


    徐煥緊張而嚴肅的回答:“我需要看看傷口,再跟洛神醫溝通一下,把我知道的跟他說一說,也許可行。”


    燕鑠拉著她就進了營帳,在簾子外邊說:“父王,可否讓徐姑娘看看您的傷口,她應該能有辦法,我信她!父王,她年紀小還未及笄,可否把她當做一位醫者允她進去?”


    徐煥的胳膊被他拉的生疼,看來這孩子是真著急了,她慢慢的抽回了手臂。


    心想:你說的那是啥意思啊?咋還跟我及沒及笄有關係呢?這地方男女大方也沒那麽嚴重啊?在哨塔上你還抱我來著,聽你這兩句話說的,我心裏有點瘮得慌。


    簾子裏沒出聲,徐煥一臉疑惑的看著燕鑠,燕鑠懂她,了解她不太懂一些規矩,其實他也不明白,為啥世人都懂的,徐姑娘都不懂,世人不懂的,徐姑娘她玩的賊溜。


    他趴在她的耳邊輕聲說:“我父王沒穿上衣,如若被女子看見視為無禮,從來沒有過女醫者給男子看病,所以我父王可能不想讓你進去看。”


    他說的很含蓄,但是徐煥明白了,就是怕看,丟派,被看了之後就要負責任。


    原來這個時代的底線是沒穿衣服啊,她懂了。


    難怪她去傷兵營,都捂的嚴嚴實實的,當時她還尋思不熱嗎?現在知道了,是因為有她在,熠王應該是下令任何人不許脫衣服。


    唉~原來是自己害了大家啊,都熱死了吧?早沒想到能關係到這個事兒上來……好吧,回頭一定想辦法補償大家。


    其實吧,這也不能怪她一個現代人不懂這些,她就記得唐朝的時候挺開放的,穿的老涼快了,露這露那的。商周的時候主要是電影《封神榜》,那裏麵還光大腿滿大街走呢,隻是宋朝之後就越來越保守,看一下腳丫或者摸一下手就算有不正當關係了,就得娶回去。


    這不是時空錯亂了嘛,誰知道他們這方麵有禁忌啊!不能怪她,主要是沒有屬於這個時代的記憶,小助手們還都在城裏沒跟過來,身邊也沒個人給提點一下。


    徐煥瞪了一眼燕鑠,拽了一下他的胳膊,他懂,他低下了頭,側耳傾聽。


    徐煥趴他耳邊說:“那你還極力推薦我進去幹嘛呀?”


    燕鑠說:“我信你,你說你要看看,我就得讓你看看,我跟他們不一樣,要是我,我就會毫不猶豫的讓你看。”這話說的,多少有點小朋友的幼稚氣。


    徐煥對著他比劃了一個拍打挨揍的動作說:


    “你是真跟我處成哥們了是吧?”


    燕鑠愣在原地,徐煥翻了個白眼。


    徐煥可不想讓他們為難,為自己破壞了老祖宗留下的文明禮儀,這樣挺好,有這樣的文明禮儀約束著,能減少不少犯罪。


    徐煥大聲說:“王爺,我不用進去,您別為難了,我跟洛神醫說也是一樣的。”


    她說完之後,清楚的聽見裏麵的幾人集體舒了一口氣。


    熠王要不是傷的厲害都想給他老兒子來一個大逼兜了!


    就是自己親閨女那也不能看自己爹光膀子啊?還女醫者!女醫者那都是給女人看病的,你老子能讓女人近身嗎?對得起你娘嗎?


    他現在都懷疑他兒子到底是不是要追求人家,哪有這樣的?氣死了!要不還是認義女吧,這麽聰明的孩子當自己閨女多好。


    洛神醫表情凝重的走出來,看徐煥的眼神就是——你在胡鬧。


    老頭不高興的一抬手示意她到一邊坐下說。


    徐煥乖巧的坐下說:“剛知道您姓洛,嘿嘿……,也剛知道您是神醫。這可太好了!我最敬重的就是神醫,那可是能救治無數人性命的活神仙呐。”


    洛神醫聽了這個開場白很是愜意,也就不排斥跟一個小姑娘交流醫術了。


    徐煥謙虛的問:“麻煩老神仙給我描述一下王爺的傷口……麻煩您說大白話,我怕您說的太專業了我聽不懂。”


    洛神醫眯著眼不禁笑了起來,心說也就是給王爺和二公子一個麵子吧。


    “王爺的傷口在胳膊外側,從上至下貫穿整個手臂,長度大約兩尺半,切口側翻,最深的地方可見白骨,我用止血藥已經幫王爺止住了流血,兩個時辰不再出血之後再敷金創藥。但是這種類型的傷口都極不易愈合,需要不斷的上藥,還要看自身的恢複能力,一旦傷口護理不好,就十分容易潰爛。就是這樣。”洛神醫慢條斯理的徐徐道來。


    徐煥說:“老神仙,我這裏有幾個方法都是對外傷有用的,我想說給您聽,我先說酒精消毒和縫合之法,就是將白酒經過蒸餾提純出酒精,這個我已經讓夥夫營那邊在做了,先用酒精給王爺的傷口進行清洗,這一步叫消炎,然後把針線用酒精浸泡半刻鍾之後,就可以像縫衣服一樣把傷口從上到下縫上。”


    洛神醫沒說話,一直在皺眉思考著。


    徐煥繼續說:“對於傷口腐爛,其實是細菌感染造成的,用白糖塗於傷口之上就可以起到殺菌的作用,這個就跟做蜜餞的原理是一樣的,叫高壓滲透原理,傷兵營裏有一位失去雙臂的士兵最為嚴重,我昨天已經給他用上了白糖,老神仙您可以去看看效果,雖然沒達到全部消除腐爛冒膿,但是很多地方見好露出鮮肉了,如果能趁著不嚴重的時候用上白糖,那效果應該是十分顯著的。腐肉消除之後再用酒精清洗掉白糖,之後再塗藥膏也好金創藥也好就會事半功倍的。”


    洛神醫斟酌了半天,“姑娘說的殺菌消炎,是不是指清除熱毒?膿瘡?抑製紅疹瘙癢?”


    徐煥狂點頭,心說自己也沒看過古文的醫書啊,還真不知道這個殺菌消毒怎麽說。


    徐煥繼續說:“還有一種東西對於傷口愈合有奇效,就是蘇子油,就是一種紫色葉子的草,有很特殊的香味,它的籽榨的油有消炎抗菌的作用,塗在縫合的傷口外邊不僅止癢,因為隔絕了空氣,傷口愈合的極快。就算結痂了,抹了蘇子油結痂脫落也不會疼。”


    “還有一個東西,叫大蒜素,就是用大蒜煮沸進行蒸餾提取出來的精華,可以內服也可以外敷,可以殺死很多菌,體內體外的菌都能殺死,有時候我們發燒就是因為細菌感染了造成的。”


    洛神醫驚訝的問:“為何我覺得姑娘說的菌像是一種活著的蟲子呢?”


    徐煥很淡定的解釋,“對呀,佛教有雲: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細菌之小是我們肉眼看不見的,它是十分微觀的細小生物,存在於萬事萬物之中,好的細菌叫益生菌,會使我們健康長壽,壞的細菌叫病菌,就是會使我們生病的細菌。”


    洛神醫越聽越皺眉吸氣,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忍不住問:“你這都是在哪知道的?是受何高人指點的?可否引薦給老夫?這裏的學問大呀!好多老夫並沒有搞明白,我想跟這位高人好好請教請教。”


    徐煥每一次分享自己的知識總是要被問到這個方麵,她都習慣了。


    “我之前失憶過,不記得了,腦子裏隻有這些知識,想必是我覺得這些東西實在是太珍貴了,所以就記得牢,沒忘。”


    洛神醫聽完此話就開始給她相麵,把她看的心裏發毛。


    燕鑠上前指了指她的腦門說:“洛神醫,之前她這裏有個大血包,藥膏還是我給買的,現在還有點淤青,確實是失憶了。她們村有個童生,教了很多東西給她,我父王已經派人去找那個童生了,找到了我幫您問問,若是那童生家裏有這方麵的書,我定給您老買回來研究。”


    洛神醫哈哈笑了起來,“你小子是懂老夫的,嗯……聽了這些眼下我覺得縫合法可行,那個酒精徐姑娘說已經安排人在做了,我還需要驗證一下,如若可行再配合我的金創藥,王爺的胳膊應該沒有後顧之憂。”


    徐煥仰頭看著燕鑠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誰也不知道,她把這些傳給了這個老大夫就等於以後會造福很多人,隻有她自己知道,所以她心裏很開心,為這個世界默默的做了一點貢獻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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