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王與老道長會麵後,對其能將聲音傳至甚遠深感詫異。


    對於道長所出之策,熠王深表讚同。


    他深知城中百姓對昏君早已恨之入骨,而魏先榮的逼迫更是將百姓的憤恨推至巔峰。


    熠王為保百姓安全,始終未攻城池。反觀魏先榮,則恰恰相反。


    此時,若老道長將神聖之音傳入城中,百姓必然會自發地與魏先榮對抗,城門也定會被百姓蜂擁打開。


    如此,他們便能迅速加入熠王軍的陣營,一同剿滅魏先榮的軍隊。


    經過道長一番掐算,最晚後日出發,三天就能抵達鄴都了,休整一天之後,也就是距今的第七日,剛好趕上一個能呼風喚雨的大吉之日。


    熠王決定他和騎兵還有道長後日啟程,明日就讓糧草和步兵先出發。


    熠王本來還想問問大燕的氣運,道長擺擺手說:“隨心而為就好,一切自有定數。”


    這事徐煥不用跟著去,那她可得去忙活自家的事兒了。


    徐煥和道長在巷子口分道揚鑣,道長要回去跟師弟們準備做法事的家夥什兒,這場呼風喚雨的法事得做得隱蔽些,得讓人看起來就是天意,這可得有點技術含量,光靠紫袍道長一個人可不行,還得有師弟們幫忙布陣。


    徐煥光是聽這位大爺爺說,就覺得太神奇了,果然藝術源於生活,電影小說裏描述的那些道家功法估計不是瞎編的,人家是真的有兩下子。


    徐煥回到租住的李府,還以為家人都等著急了呢,沒想到,急是急,但也沒耽誤大家吐槽她的打扮。


    “哎喲喲我的小乖乖啊!”徐老太太幾乎是飛撲過來,拉起徐煥的胳膊,轉著圈兒上下打量她,“好看!真好看!小姑娘就得穿得跟朵花兒似的才好看。”


    徐煥知道她奶奶的審美,就是隻要豔麗隻要花裏胡哨得讓人眼花繚亂,那就是最美噠。


    李秀皺著眉頭看了一會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衣服的布料和做工倒是挺好的,就是這一身的搭配看著不像是一套的,這粉色把你襯得黑黃黑黃的,不好看不好看。”


    徐煥摸摸臉,有可能不是裙子襯的,是這段時間曬的,畢竟秋老虎的日頭可是很毒的。


    兩個嬸嬸倒覺得這衣服有一層白紗,朦朦朧朧的,仙氣飄飄的,還怪好的。


    小堂妹丫丫小聲的跟徐煥說:“姐,你是不是穿錯衣服了?看著咋這麽別扭呢?”


    小表妹圓圓蹲下身用手摸著徐煥的花鞋子,稀罕的不得了,一個勁的嘀咕“真好看,咋這麽好看啊。”


    看圓圓在摸鞋子,圓圓小舅家的三小孩兒大麥小麥小姐妹倆和剛會跑的小老弟寶粒小朋友都跑過來一起蹲在徐煥的腳邊,摸起了徐煥的花鞋子,也同樣不停的誇著“好好看啊!”


    小寶粒都恨不得上去啃一口,多虧他娘眼疾手快的給他撈了起來,這一撈還給孩子惹急眼了,這位小嬸嬸趕緊抱著孩子往後院跑,惟恐孩子哭鬧掃了大家的興。


    大舅媽娘家弟弟家的招娣三姐妹躲在李芳的後麵偷偷看著,本來縮著脖子在叨咕“好看”的,可李芳一咳嗽,她們三個立馬改了口風,


    “醜死了,她穿什麽都醜!”


    “就是,什麽破衣裙,一看就不值錢!”


    “那雙鞋子最醜了!”


    這些話被恰巧出來看他姐的徐小寶聽見了,一下子就怒了,“你們說我姐壞話,回頭我就告訴我大舅!”


    徐小寶是會拿捏人家七寸的,他大舅媽的娘家都怕他大舅,這回大舅當官了,他們更是怕的不行。


    其實不怕別的,就怕李大舅把他們老馮家的閨女給休了,這閨女能嫁出去可太不容易了,千萬別退貨啊!


    老馮太太馬上給了她這三個孫女後背一巴掌,罵罵咧咧的扯著往後院走。


    李芳除了翻白眼咬嘴唇瞪著徐煥之外是一句話沒說,氣哼哼的跟著她姥姥走了。


    她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麽多氣,一見到徐煥就氣呼呼的,估計是她們倆八字相克吧,她就看徐煥不順眼。


    李芳她姥姥雖然不敢罵她打她,但是沒有招娣三姐妹助陣她就感覺自己勢力薄弱,麵對徐煥的時候多少有些沒底氣。


    老徐太太和李秀也沒給他們老馮家什麽好臉色,李秀白楞一眼李芳跟老徐太太說:“娘你別跟她們一般見識,這小芳就那樣,讓我大哥慣壞了,我真是沒法說,等過兩年就嫁人了。”


    娘家人和娘家親戚這樣嬸兒的,李秀能說啥呀,跟她們真是生不起氣,這李芳也不知道為啥,平時挺機靈懂事個孩子,偏偏就跟自家閨女過不去。


    老徐太太也是看在李秀和李老大的麵子上,啥也不說,心裏是頂頂膈應他們老馮家的。


    徐煥也不是沒看見剛才李芳甩小臉子的模樣,她隻是不屑於跟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一般見識而已 。


    徐煥心說:看我不爽的人多了,你算老幾,我搭理你都算是給你臉了,要不是看我大舅和大表哥是個人才,我能這麽慣著你?換成是別人敢用眼睛白楞我,我就讓她的眼睛翻上去就再也別想翻不下來!


    徐煥就當她李芳是空氣,來不來走不走都無所謂。


    這時候笑嗬嗬的問小寶,“老弟你說,這衣服怎麽樣?是不是很別致?”


    徐小寶撇撇嘴,“不怎麽樣,把你的優點全顯沒了,不過這麽說也確實別致。”


    徐煥一挑眉,“呦嗬?姐還有優點呢?”


    徐小寶歎了口氣說:“嗯,但是不多。”小寶才不想告訴他姐她的優點隻有一點,那就是看起來聰明。


    “得了,你們女人們繼續欣賞吧,這件事不適合我們男人,開會的時候我再來,我去找小恩看書去了。”說完徐小寶背著手老神在在的走了。


    一群女人因為徐小寶說的男人女人論而哈哈大笑起來。


    趙爺爺家的大孫女大芬和二孫女二芬領著他們老趙家的五個小不點也來看熱鬧。


    姐倆嘀嘀咕咕的說著這衣服看起來就很貴,這又是王爺賞的?還是那小將軍送的?


    她們姐妹倆自從見過楊遠威之後,幾乎私下裏討論的全是楊遠威,那細節細的呦,簡直不敢想象她們倆那都是什麽眼神兒。


    什麽人家手背上有一道淺淺的刀疤,什麽指甲蓋子修剪的很圓滑,什麽嘴唇起皮了、鞋底磨薄了、衣角有一塊蹭黑了、玉佩上麵有虎紋……。


    然後,越討論就越春心蕩漾,大芬還偷偷的繡好了一個荷包準備有機會送給她的夢中情人。


    二芬還打趣大姐說:“你以前不是喜歡徐家大寶哥的嗎?”


    大芬懟了妹妹的肩膀一下說:“別瞎說,我跟大寶哥統共沒說過三句話,而且你沒看出來嗎?人家和楊廷玉那妮子走得很近。”


    二芬捂著嘴笑嘻嘻的說:“你是看跟大寶哥沒戲了,就換對象了吧?”


    大芬嗔怪她說:“小楊將軍那日來見到我,對我很客氣,我覺得他應該是不反感我的,隻要不反感,那我就能有機會。”


    二芬還故意逗她說:“人家會不會是給徐小丫麵子才對你客氣的呀?”


    大芬立馬拉下了臉,“你是我妹妹還是她妹妹?我一看見徐小丫我就煩,要不是她在中間攛掇,楊廷玉那個富家小姐也不可能看上泥腿子徐大寶!”


    二芬聳聳肩,“其實我覺得徐大寶不喜歡你,也挺好,跟小將軍一比,徐大寶真是沒個看。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我也喜歡小將軍,但姐你放心,我不會跟你搶的,如果他不喜歡你,我再去試試,嘿嘿嘿……這樣總不過分吧?”


    大芬拍了妹妹一巴掌,“那也不行,等姐嫁完人,以後給你再尋一個好的,咱們姐妹倆都不嫁泥腿子,我嫁小將軍,你也嫁個小將軍。”


    二芬附和道:“就是,那髒不拉嘰的徐小丫都能攀上什麽皇家公子,咱們憑什麽不能攀上個小將軍?”


    這倆大姑娘看來是想嫁人想的都快瘋魔了,天天無腦的想入非非,這楊遠威是造了什麽孽啊,讓人這般惦記。


    可人家小楊將軍惦記的人卻根本不把嫁人這事放在心上。


    大芬懷裏抱著一個兩歲的小堂妹,手裏還牽著一個三歲的小表弟,二芬左手一個他大堂哥家6歲的小侄子,小侄子牽著自己3歲的妹妹,右手牽著小表弟,這一大串孩子這段日子都歸她們倆看著。


    五個小不點看人家小朋友都去摸花鞋子,他們也想去,於是掙脫開姐倆的手嗷嗷喊著就往徐煥那腳上撲。


    大芬二芬便開始像打地鼠一樣瘋狂抓娃娃,牽住了這個,跑了那個,按住了這個,那個一扭身又溜了。


    沒一個聽話的,氣的大芬挨個給每個小的屁股來一巴掌,吼道:“都跟我走!不聽話的我就打屁股!”


    她這一凶,這邊孩子就吱哇亂叫哭嚎起來,嗓門大的吵得老徐太太耳朵嗡嗡響,她讓丫丫趕緊跑去二進院子把老趙家的人喊來。


    老趙太太和兒媳婦們趕緊把五個小的給抱走,連連給徐煥她們賠不是,還順便罵了大芬姐妹倆一頓。


    這姐倆在家裏特別的受氣,幹活幹得好沒有表揚,可但凡有點錯,那是非打即罵。


    老徐太太緊著在後麵勸,“罵倆丫頭幹嘛啊?我說趙家大姐,你可真是的,這看孩子你當是輕巧活呐,別罵了可別罵了,我聽你罵的我這心直突突。”


    “大芬啊,你們姐倆也別哭了,那眼睛還要不要了?這一天天的,十會有八回是看見你們倆哭,趕緊跟你奶奶去做針線活吧。”


    徐煥也很無奈,人家的事,咱們也沒法說,她奶奶能說兩句是因為麵子夠大,別人可不行。


    唉,這倆大姑娘這頓罵挨的,還不是怪她穿著這花花衣裙花花鞋在這嘚瑟鬧的?


    徐小姑也過來看看大侄女出什麽怪相呢,這一看,就忍不住捂著嘴樂了起來。


    她倒不是笑話衣裙不好看,而是笑徐煥此時就像盆月季花似的,張開手臂就那麽大大方方的讓家人對她評頭論足,哪像一般姑娘那樣臉皮薄。


    自從回家聽她娘講了徐煥的事情之後,她看這個侄女的眼光倒是跟從前不一樣了。


    這一路上她可是看得真真的,這侄女確實很有本事,要不是這模樣還是徐小丫,她都要懷疑是不是三哥家跟別人家換孩子了。


    徐煥大咧咧的跟自家這幾位女同胞說:“這衣服可不是我買的啊,也不是我選的,我眼光可沒這麽差,你們盡情的笑話吧,不過,誰要是喜歡盡可以拿去。”


    李秀和老徐太太湊到她的跟前小聲問:“透露一下,誰給你買的?”


    徐煥用手攏著嘴巴小聲說:“王爺家的小公子,燕鑠。”說完壞笑的挑挑眉,意思就是你們繼續笑話他吧,跟我沒關係。


    老徐太太和李秀一聽,立馬拉她走了,揮手跟大家夥兒說:“好啦好啦,都鑒賞完了,散了吧。”然後這才小聲訓起徐煥來。


    “你這衣裙可誰也不能給,知道嗎?人家可是未來的皇子,這皇子給你的衣裙,那就叫皇家賞賜,怎麽能隨便給人呢?這不成了大不敬了嗎?這可是要治罪的!傻孩子。


    你不喜歡就收起來,或者回頭稍微改一改,不過我看這衣服應該挺貴的,可別白瞎了。”


    徐煥不以為然的隨便哦哦哦的應付了事,至於這衣裙何去何從,回頭再說吧,不過有機會見到燕鑠還是要吐槽一下的,可千萬別再買衣裳了,給錢吧,給錢最實在。


    娘仨進了二進的院子裏,徐煥就看見她大舅媽正在當院洗床單被罩,還有二舅媽和其他的嬸子們。


    這些都是新做好的床單被罩枕套,都得洗一下過過水,怕是以後去了鄉下用水不方便。


    大舅媽現在隻負責洗床單被罩衣裳之類的,連水都不用她挑,那些男人不用種地,力工就比較富餘,而且院子裏有井,現在把能洗的都抓緊時間洗一遍。


    大舅媽前段日子在廚房幫忙來著,她做飯不好吃,切菜洗菜也不細致,於是老徐太太就安排她洗衣裳,這活她幹的還真不錯,洗的又快又幹淨。


    徐煥還特意跟她打了聲招呼,大舅媽看見她的衣裙頓時就呆住了,心說這也太好看了吧。這一呆愣連說話都顯得正常了許多,“誒誒,回來了?好,好,挺好。”


    其實要不是因為她手是濕的,她都準備上去摸幾把了。


    徐老太也沒給她這個機會,拉著打完招呼的徐煥趕緊走了。


    徐煥要知道大舅媽這麽看好她的衣裙,她非得笑死不可,這不就說明燕鑠的眼光跟她大舅媽是一樣的嗎?


    她大舅媽是誰呀?那可是全村腦瓜子最不正常的女人,想法特立獨行的非主流扛把子。


    徐煥跟著她奶和她娘回到自己屋,李秀開始給她找衣裙趕緊換下來,這衣裙看久了感覺真像她閨女說的,腦袋上再別朵花就跟神經病一樣一樣的。


    徐煥從腰間的褡褳裏拿出一個小棉布包的東西遞給了她奶,“奶,這是老道長給我爺爺的膏藥,今晚貼在腳底板,睡一覺之後,我爺那驚嚇後的毛病就好了,您可千萬別給忘了啊,人家老道長大清早特意出去趁著晨露未消采的草藥,還畫了咒語在這布上,你可得當回事啊。”


    老徐太太趕忙謹慎的接了過來,“哦哦哦。放心,忘不了,你回來之後你爺不用去巷子口望你了,就在家躺著,一會一覺的,都給老頭腦袋睡混漿了。


    人家道長給你爺這膏藥,是不是你爺把魂嚇丟了?還是招啥山精鬼怪回來了?我就說自從你爺回來之後的這段日子睡覺怎麽總感覺後背發涼呢!”


    徐煥趕緊打住她奶,“奶奶奶,你可別胡思亂想了,後背發涼是因為現在已經入秋了,都九月底了,涼颼颼很正常,這裏可是燕北啊,不是咱們燕南泰州好吧?”


    徐老太多強啊,“不是,不是,那老道長咋不給你爹做膏藥呢?你爹年輕陽氣旺,你爺爺老了,肯定是容易招東西的。”


    誒呦喂,這的確是她的原裝奶奶,腦回路永遠不走尋常路。


    徐煥隻好順著她的話說:“嗯,您說的對,那這回你放心吧,咱這可是混元派九十九歲高齡的尋真紫袍大道長親手給爺爺做的降妖除魔收魂膏藥,絕對是藥到病除!”


    這麽一說她奶就不強了,樂不顛顛的回屋送膏藥去了。


    徐煥換完了衣服就去找她爺,她倒是要聽聽這後續的事,她還挺好奇的,到底是啥事啊?差點沒把老頭嚇死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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