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有人解圍,金子擋在了紀明珠麵前。


    護衛見勢不妙,也呼啦啦地進了店鋪。


    劍拔弩張,一個不好就要起衝突。


    被陌生男人壞了好事,薛家明咬牙切齒,“知道我是誰,還敢多管閑事?”


    “管了又如何。”


    接連被下麵子,薛家明跋扈的本性爆發了出來。


    “敢惹我,你不要命了?”


    “怎的,你還能決定我的生死?”


    “閻王攔不住找死的鬼,若你非要闖鬼門關,我便成全你!”


    男人輕笑一聲,淡然地走了進來。


    “薛公子要不先回府問問你爹娘,再決定要不要成全我?”


    這話相當於是指著薛家明的鼻子罵,他仗的是家裏的勢,自身並沒甚能力。


    做事之前得問長輩的意思,和乳臭未幹的小孩沒什麽區別。


    薛家明怒火翻湧,可對方表現得底氣十足,他怕惹到了不該惹的人,隻能強壓著怒火。


    打算先探清楚底細,再收拾人。


    來人衣著素淨,細看都是上好的料子。


    身材頎長,麵如冠玉,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溫潤卻又不失風流灑脫。


    紀明珠看了他兩眼,覺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對方替她解圍,她也不想給人添麻煩。


    福了福身,“多謝公子好意。”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男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衝著紀明珠頷了頷首,便去一旁仔細地挑起了綢緞。


    仿佛剛才的舉動,隻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紀明珠也想走,可視線掃過薛家明,對方眼神冒火,一看就是個難纏的主。


    要是她就這麽走了,肯定會給仗義執言的好心人留下爛攤子。


    眼眸微動,再次開口,“方才我還以為遇上了強買強賣的無賴,原是薛公子,那便是一場誤會。”


    女子嗓音清婉,帶著姑娘家特有的柔,如夜鶯啼聲般動聽。


    薛家明本就是衝著美人來的,聽著她的溫聲細語,心裏的火氣莫名就散了去。


    雖然有幃帽遮擋,但那姣好的容顏還是隱隱約約地透了出來。


    聲音那麽好聽,身段還那麽婀娜,就算臉不夠完美,組合在一起也差不到哪裏去。


    一個箭步跨到紀明珠跟前,像模像樣地拱手行禮。


    “怪我沒自報家門,嚇到了姑娘,我給你賠罪,還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紀明珠不動神色地退後半步,碰了碰金子的胳膊。


    金子也是機靈的,立馬扶住她。


    抱怨道:“我們家姑娘害了病,好不容易才能出門走動,如今被這麽一嚇,又得回客棧多躺兩日。”


    薛家明心裏的不痛快徹底消失,難怪她一直沒出門,也沒答應他的邀約,原來是身體有恙。


    關切道:“我薛家有最好的府醫,姑娘若不介意,可隨我回府,我讓人給你看病。”


    金子差點一口唾沫吐他臉上。


    隻會貪慕女色的狗東西,竟然也敢肖想表姑娘。


    真跟他回了府,表姑娘的清白還保得住?


    表姑娘德才皆備,以後嫁人也是要嫁風度翩翩,肚裏有墨的如意郎君。


    這種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有多遠滾多遠!


    金子的表情差點沒繃住,紀明珠搭著她的那隻手微微收緊。


    順著她的話說:“薛公子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這病複雜,不能隨意更換大夫,就不勞煩您了。”


    “小事一樁,姑娘你別跟我客氣。”


    不想再被糾纏,紀明珠道:“替我看病的是席玉神醫,想來除了他,也沒人能解我眼下的病痛了。”


    人活一世,難免有頭疼腦熱的時候。


    席玉的名聲,在富貴圈裏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薛家明愣住了,腦子裏瘋狂猜測,眼前的女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居然能讓神醫替她看病!


    挑選綢緞的男人也頓了頓,眼裏帶上了思忖的神色。


    幃帽之下,紀明珠的嘴角彎了彎。


    看樣子姓薛的還沒紈絝到無法無天的地步,隻要有所顧忌便好。


    微微頷首,“我身子不適,先走一步。”


    出了鋪子,紀明珠招來一名護衛,“把店裏最新的花樣都買了,寄回京城。”


    雖然隻是匆匆看了一眼,但和京城裏時興的花色相比,確有不同。


    等開了春,用來裁新衣裳,姨母和雲菱肯定會高興。


    從寬袖裏拿出一遝銀票,遞給護衛,隨後便帶著金子等人往回走。


    看到她的動作,薛家明整個人都不好了。


    總覺得自己方才的舉動很小家子氣。


    她根本就不缺綢緞。


    也不需要別人送。


    要是她樂意,說不定還能把整間鋪子買下來!


    連忙喚來自己的小廝,“再去查,務必弄清楚這姑娘的來頭!”


    若她隻是商戶女,那他就把人納進房裏當美妾。


    她不願意也沒用!


    若是官家女,隻要不是門第太高,他想想辦法還是能把人娶回來的。


    薛家明心裏一陣火熱,叮囑道:“辦事小心些,莫衝撞了姑娘家。”


    要不是這些人辦事不力,沒打聽清楚美人的底細,方才他也不會那麽冒失。


    這下好了吧,美人又回客棧窩著去了,下次見麵還不知道什麽時候。


    說不定還會對他產生偏見……


    頓時火從心起,一腳把小廝踹翻在地。


    “還不趕緊去辦事!”


    小廝委屈極了,他還想問問主子,要不要派人盯著那位。


    如今卻是不敢多說了。


    連滾帶爬離開了鋪子。


    薛家明理了理衣袖,睨著陌生男子,“今日小爺心情好,不與你計較,再有下次我不會這麽好說話。”


    搖著扇子,帶著一幫人往花樓的方向而去。


    元長安學識淵博,是書院裏最年輕有為的夫子。


    寫的策論見解獨到,此次是受薛大人所托,來給家中長子講學。


    與薛家明在府裏見過一次,很顯然對方並未留意到他,也沒認出來他的身份。


    望著紀明珠離去的方向,元長安的表情有瞬間的古怪。


    不久前他收到了兩封信,一封來自家裏,一封來自出嫁的姑母。


    說的都是讓他回家議親。


    在信裏,姑母說女方是將門之後,喚明珠,這幾年借住在謝家。


    而謝世子與席神醫又是好友……


    元長安捏著腰間的玉佩,下意識摩挲了一下。


    該不會,那就是家中給他找的媳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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