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席玉被帶來,紀明珠也沒醒。


    檢查過後,席玉滿臉肅容,“她顱內應該是有淤血。”


    謝雲崢呼吸一滯,“之前為何沒發現?”


    如今說這些沒有意義。


    發現了問題,就得解決問題。


    看了眼謝雲崢的模樣,心知這兩人又鬧不愉快了。


    而且鬧得很厲害。


    席玉難得沒有貧嘴,而是把醜話說在了前頭,“她是受了刺激才會昏迷,若再有下次,我沒法保證她還能醒。”


    寒意從腳底升起,謝雲崢手腳發軟,摸著椅子的扶手落座,才沒讓自己跌倒在地。


    嗓音艱澀暗啞,像是喉間堵著一團棉花,“能不能根治?”


    “目前是有把握的,但你再刺激她,說不定什麽時候人突然就沒了。”


    話落,男人犀利的眼神,如刀子一般割在他身上。


    席玉哼哼,“你瞪我也沒用,我說的是事實。”


    “不準說那個字!”


    謝雲崢用力咬緊牙關,但還是沒克製住麵部肌肉抽動了一下。


    “刺激她的又不是我,你有閑心挑刺,還不如想想以後該怎麽做,才能避免類似的情況發生。”


    怎麽做才能讓她免受刺激。


    這不是一目了然嗎?


    遂她的願,他回京城,永遠不出現在她麵前。


    這樣她就高興了吧?


    無力,不舍,痛楚……一起席卷而來。


    謝雲崢腰板塌了下去,躬著身子,手抵著額頭。


    呼吸紊亂,明顯情緒不穩。


    看他此般模樣,席玉眼神憐憫。


    哪怕是最難打的那場戰,都沒讓他泄氣半分。


    可此刻,他那麽沮喪,無力,還有深深的痛苦籠罩著他。


    頂天立地,無所不能的男人突然落魄成這樣,席玉是真覺得他可憐。


    可他說的也是實話。


    以紀明珠的情況,被刺激得丟命都是有可能的。


    與其事後痛苦,還不如這會兒就把結果告訴謝雲崢。


    該怎麽選,他心裏有數。


    席玉替紀明珠針灸療傷,謝雲崢靜靜坐著。


    就像一塊石頭,沒有挪動半分。


    也沒有說話。


    視線眷戀地掃過紀明珠的臉,每一寸都沒放過,像是要把她的模樣深深地刻進腦子裏。


    謝雲崢眼睛很酸。


    酸得發漲,發紅。


    鼻子也是。


    這種感覺他隻在紀明珠身上體會過。


    可他甘之如飴,不論紀明珠給他的是苦是甜。


    謝雲崢骨子裏是瘋狂的,為了達成所願,他可以不擇手段。


    在席玉到來以前,他想的都是趁紀明珠昏迷,把她帶回京城去。


    等塵埃落定,她怎麽鬧都行。


    他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讓她軟了態度,他們好好過日子。


    可席玉說,他會刺激到紀明珠。


    紀明珠還有丟命的可能。


    這讓他如何敢賭?


    如果非要選的話,他想讓紀明珠好好活著。


    謝雲崢捂了捂臉,有潮濕的液體沾在手心,最後又從指縫裏溢出。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席玉看著,覺得謝雲崢是權貴圈裏最可憐的人。


    他有權有勢,出身高貴。


    一朝動心,跌落到了泥裏。


    感情這東西,好的時候讓人飄飄欲仙,壞的時候也要人命呐!


    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謝雲崢,等給紀明珠針灸完畢,席玉就先出了禪房。


    身為好友,他看懂了謝雲崢的選擇。


    就當是給他們一點時間,用來告別吧。


    元長安渾身是傷,哪怕被謝雲崢的人攔著,他也沒離開半步。


    恭敬地拱了拱手,“席神醫,明珠身體如何了?”


    “暫時死不了。”


    這個答案不是元長安想要的。


    著急問:“具體是哪兒的毛病,我家裏有不少藥材,沒有的我也可以去找,席神醫,請您一定要治好明珠。”


    席玉嘖了一聲,問出了心裏的疑惑,“元公子對每個女人,都這麽盡心盡力?”


    元長安不覺得這是冒犯,相反,有人替明珠打抱不平,這是好事。


    說明世上有許多人在關心她。


    “有些事不好對人言,但明珠是獨一無二的。”


    席玉挑眉,“下次別的女人有難,你還會出手相助?”


    元長安反問:“聽說席神醫早年好遊曆,想來也遇到過類似情況,您治病救人,還需要看對方是男是女?”


    席玉被噎了一下,他指的是那個花魁,這人倒好,一下子把範圍扯這麽大!


    “危難之時,救男人是善舉,救女人就是心思齷齪,席神醫,您是這麽想的?”


    席玉隻覺得自己被潑了好大一盆汙水。


    人命關天,豈是兒戲?


    突然明白謝雲崢為何看元長安不順眼了。


    除去情敵間天然的對立,這人的嘴巴挺不討喜的。


    哼了一聲,“元公子和花魁娘子的風流事,我都聽說了,元公子真是豔福不淺呐。”


    元長安也看席玉不順眼,這廝明顯是個歪屁股,站謝雲崢那邊的。


    可如今他有求於人,不能拿明珠的病情意氣用事。


    語氣誠懇道:“待明珠清醒,我會與她坦白一切,是去是留,全憑她自己的心意。”


    席玉心說,難怪紀明珠願意和元長安在一起。


    這人是挺坦誠的。


    哪像裏麵的可憐蟲,總是用霸道蠻橫來掩飾他的真心。


    他越強勢,紀明珠就退得越遠。


    這下好了吧,把喜歡的姑娘推到了別人的懷裏。


    等元長安坦白一切,也不知道紀明珠會如何想。


    是覺得元長安乃俠肝義膽的好人。


    還是會覺得他是濫好人,招惹了一堆麻煩,不想再和他議親?


    不知過了多久,屋內的男人走了出來。


    冷冷地看了眼元長安。


    “別欺負她。”


    不等元長安說什麽,男人已經抬步往外走去。


    他走得很快,像是怕自己會反悔。


    連背影都透著狼狽和慌亂。


    沒再去元家,直接去渡口坐船,出發回京城。


    亂糟糟的頭發被剃了個幹淨,男人身著暗紫錦袍,眉眼深邃,麵如刀削,氣質更加冷冽矜貴。


    宛若天神降臨,讓人不敢窺探。


    更不敢上前攀談。


    他站在船頭,還在看著揚州城的方向。


    天水於心不忍。


    此情此景,他希望世子爺再任性一回,不顧一切地把表姑娘搶回來。


    問:“世子爺,我們不帶表姑娘回京了嗎?”


    謝雲崢嗯了一聲。


    “不帶了。”


    隻要她好好活著。


    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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