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映雪遲疑的看著楊衛青,沒聽懂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為了讓她能夠活下去?為什麽這麽說?”


    楊衛青笑容裏出現了幾分苦澀,“在那次之後,楊複的遊魂症雖然好了許多,不再整晚整晚的走到懸崖邊上,但是,卻出現了新的問題。


    在朱大夫他們對我的傷勢束手無策之時,我偶然發現了她的狀態不對,她的麵色,一日比一日蒼白。


    我原以為她是因為心中愧疚,還曾經寬慰過她。


    可在我寬慰過她之後,第二天,她的狀態更差了,幾乎是飄著走進我的房間的。


    我當時便質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她雖然什麽都沒說,卻暈倒在了我的床前。


    喚朱大夫他們來一看,才發現,她的身上多了一道又一道深深淺淺的傷口,每一道,都跟我身上的傷口對應,全部,都是她自己割的。”


    聽到這話,花映雪渾身都不受控製的浮現出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沉默半晌,才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楊大哥你是身上的外傷,大當家是心裏的傷,不管是雲姑娘的死,還是楊大哥你身上的傷,都給她造成了很大的壓力。


    她心中對你們的愧疚日益增多,對自己的痛恨也就越發強烈,卻又因為你的舍命相救沒有辦法再次輕易舍棄自己的生命。


    所以,才會做出那樣激烈的自殘行為的。


    我想,當時的她,在刀子割在身上的時候,應該是並沒有感覺有多痛苦的。


    相反,她可能隻有在這個時候,才會覺得心中的愧疚,略微消減了幾分吧。


    所以,才會在割下第一刀之後,一發不可收拾,以至於將自己弄成了那個樣子。”


    楊衛青苦笑,“沒錯,她就是就是這樣一個倔強的人,喜歡一個人,就會追求極致的幸福,不容其他任何人的存在。


    恨一個人,也會恨到極致,老寨主去世的時候,她不僅沒有掉過一滴眼淚,甚至,到如今,都不曾去老寨主的墳前祭奠過一次。


    同樣,若是對一個人感到愧疚,卻永遠無法償還,就會無窮無盡的折磨自己,以求得到一點點的心理安慰。


    若不是她的方式太過激,我可能隻會默許,不會想辦法阻止,但她太過激了。


    她身上的傷痕,一道比一道深,每日的狀態也一日比一日差,


    若是繼續放任她那樣下去,她很快,就會堅持不住的。


    所以,我才想了那樣的蠢辦法。


    一方麵,假裝自己因病情無藥可治而性情大變,讓她不得不將多餘的精力放在為我尋醫請藥上。


    同時,在她控製不住傷害自己時,假裝發狂,向她動手。


    有我假意發狂向她宣泄怒氣,她可能,也覺得這樣能讓她心中的愧疚少一些。


    所以,從來都不曾反抗過,反而任由我動手。


    自我對她動過手以後,如我預想的那樣,她不再傷害自己了,隻是,更頻繁的來看我。


    甚至,常常會故意激怒我,讓我對她動手。


    就這樣幾次之後,便再也無法回頭了,她沒有辦法停下,我隻能繼續下去。


    有時候,我自己都覺得,我是不是真的瘋了,怎麽會這樣去傷害一個,我喜歡的女子。


    可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樣阻止她繼續那樣傷害自己了。


    小雪兒,你說,我是不是很可笑?”


    楊衛青的問題,花映雪一時無法回答,半晌,才猶豫道。


    “我雖然學過醫,可我隻學了如何為人治療外傷,心裏的傷,還不知道該如何去治療。


    所以,大當家當時的情況,我也想不出來,有什麽好的辦法。


    原本我想著,若是楊大哥你好生勸慰,總有一天,大當家能夠放下這些問題,不再自傷。


    可是聽你那麽一說,大當家確實是一個非常倔強的人,就算你能每日勸解她,可能,她心中還是無法釋懷的。


    甚至,還可能會因為你的善解人意,和你們的幸福,讓她感到更加愧疚,到時候做出其他更讓人意想不到的行為,也說不一定。


    所以,楊大哥你當時那樣做,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我想,若是你能想到更好的方法,也不會想要那樣去傷害大當家的。


    至少,你仔細想想,你對大當家動手,還會有控製一些。


    我剛才看到你給大當家弄的那些傷了,都避開了要害,是再輕不過的皮肉傷。


    但若是讓大當家自己來,恐怕,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了。”


    楊衛青苦笑,“可到底,我還是傷了她,每每想起我對她造成的那些傷害,連我自己都難免會生出一些不好的想法。


    我會控製不住的去想,當時跳下懸崖之時,我若是不拚命救她上來。


    可能,我們兩個,都能得到解脫,也就不會讓兩個人都去承受這樣的痛苦了。


    又或者是,當初在遇到野狼之時,沒有那場地動,我們兩個,就能死在彼此第一次見麵,也是第一次心動之時了……”


    楊衛青說的這些話,謝知韞聽了半晌,實在是有些聽不下去了。


    “你都想那麽多了,怎麽就不想想,要是你當時能妥善處理與其他姑娘的關係,可能什麽都不會發生?


    還是說,你要是這樣想了,自己就會更痛苦?”


    “遠之!”花映雪情急之下,叫出了謝知韞的字,眼睛裏帶著幾分輕微的埋怨。


    雖然說謝知韞說的是事實,但事實總是傷人的,而楊大哥雖然嘴上沒說,但是從剛才那些話裏,花映雪聽的出來,他的心裏,也是病了的。


    隻是沒有表現的如同大當家那樣激烈而已。


    若是給他一些刺激,說不定,就會變的跟大當家一樣了。


    花映雪拚命給謝知韞使著眼色,卻第一次被謝知韞給否定了。


    “雪兒,我知道我在說什麽,楊公子,也需要明白我在說什麽。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件事,從頭到尾不過是一段兒女情長的事情,若是雙方都處事妥帖,便是一道讓人稱頌的良緣。


    但可惜的是,雙方都有問題,所以才會造成這後麵的許多惡果,害了另外一個無辜的女子。


    事到如今,說再多也無意義了。


    世人多苦難,若是還有那些兒女情長,愛恨此消彼長的時間,不如好好謀算一下這清風寨的未來。


    想一想從這深山之中出去以後,能為這山寨裏的人做些什麽,能為世人做些什麽。


    這樣,好歹,也算是繼承了那位雲姑娘的遺誌,也是他們,目前能夠償還那位雲姑娘的唯一方式。


    而且,誰說那位雲姑娘一定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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