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謝知歡賣起了關子,花映雪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心中卻不由自主的想象起了那時的謝知韞,到底會說出什麽樣的話。


    可是無論怎麽想,都想象不到,因為她總覺得,謝知韞說出來的話,肯定比這更加精彩。


    花映雪剛想一會兒,就按耐不住的扯了扯謝知歡的袖子,“我想不到,你就告訴我吧,他當時,都說了什麽話?”


    見一向幹練爽利的嫂嫂居然也有這樣小意央求她的時候,謝知歡內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驕傲的仰起了秀氣的下巴,盡量模仿起了謝知韞當時說話的口氣。


    “食人之鼠,斷不可留!若殺一屋之鼠能救兩人,我便殺盡一屋,若殺一城之鼠能救十人,我亦不惜!”


    謝知歡語氣沉鬱,麵上的表情也是十分肅然,有一種一往無前的勇氣和無畏。


    看著她與謝知韞隱約有幾分相似的側臉,花映雪仿佛真正看到了,謝知韞在說這些話時,大概是個什麽模樣,心尖輕輕顫動幾下,在心底留下了陣陣漣漪。


    她見到過的謝知韞,有溫和,有頹廢,有算計,有溫柔,可那樣光芒萬丈的他,卻是她不曾見到過的。


    光是想象,就忍不住讓她心生向往。


    也不知道,還需要再過多久,她才能看到他那樣光芒萬丈的模樣……


    想著,花映雪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謝知韞的身上。


    謝知韞正小聲跟李謹言說著話,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抬眸看過去,就對上了花映雪比以往,都要明亮許多的視線,心中也是瞬間被觸動到了,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個帶著幾分甜蜜的微笑。


    兩個人無聲對視著,卻散發出了一陣讓周圍人都無法忽視的甜蜜和愉悅。


    李謹言將這一切收入眼底,隻覺得不可思議,他心中的謝世子,高高在上,不染塵埃,雖然純善溫和,但是卻與任何人都保持著不可跨越的距離。


    對女子,更是如此,從來不會接受來自任何女子的示好。


    便是對待他自幼定下的未婚妻明瑛郡主,也從來沒有過任何逾矩,明瑛郡主送過來的任何東西,都會在第一時間,被門房恭敬退回,從來不會接受。


    說起來,明瑛郡主當年對世子的癡迷,可是滿京城皆知的。


    縱使世子從來沒有接受過她的任何示好,也曾經直接表達過想要退婚的想法。


    可都被明瑛郡主一哭二鬧三上吊等一係列胡攪蠻纏的做法給弄的不了了之,隻能繼續維持著這樁世子本人已經明確表示了拒絕的婚事。


    就是因為有這樁岌岌可危的婚事吊著,明瑛郡主便自覺她對於世子來說,到底是不一樣的,早早的以未來的世子夫人自居。


    但凡是仰慕世子的姑娘,都會被她警告一番。


    若是敢直接示好,更是會惹得她勃然大怒。


    曾經,還當街扯亂過禮部尚書家小姐的發鬢。


    就隻是因為禮部尚書家舉辦花宴,特意邀請了世子前來賞花的時候,禮部尚書家的小姐,跟世子多說了兩句話的原因。


    當時李謹言就在旁邊,說是兩句話,就是兩句話。


    “世子,花園請這邊走。”


    “多謝。”


    就隻是這兩句普普通通的話而已,明瑛郡主便如同瘋魔一般,當街攔下了禮部尚書家的馬車,把他們家小姐拉下馬車,在大街上,被扯亂了精致的發鬢。


    因為這件事情,禮部尚書大怒,第二天上朝便參了明瑛郡主一本,卻因為明瑛郡主是皇上的親外甥,被三言兩語糊弄過去了。


    禮部尚書家的小姐受到這等侮辱,卻沒有得到任何道歉,沒多久,便臥病在床,眼看著,便要香消玉殞了。


    還是外地遊學,聽到這消息匆匆歸來的謝知韞帶了良醫,又強押了明瑛郡主來道歉,那小姐,才逐漸轉好,避免了香消玉殞的結局。


    可即使這樣,明瑛郡主的行為,還是沒有收斂幾分的。


    謝知韞在的時候,她還能收斂一點,謝知韞不在,她便肆無忌憚的仗著自己的身份,去敲打京城裏的小姐姑娘們,引來了諸多不喜。


    便是公子哥們,也對明瑛郡主這樣近乎於瘋癲的行為感到不喜。


    他們心裏都清楚的很,這樣的瘋女人,謝世子那樣的人物,是絕對不會娶的,早晚,這樁婚事是會被取消的。


    就是不知道,這樣的女人,到時候會是哪一家去接手了。


    想到這裏,李謹言還真的有些好奇,忍了半晌還是忍不住小聲問了謝知禮,“謝知禮,世子與夫人,是如何成親的啊?明瑛郡主那邊……”


    李謹言對謝知禮的態度一向不好,但謝知禮從來沒有跟他計較過,也許是看見過他曾經滿身傷口的模樣,對他有幾分出自同情的耐心。


    李謹言少見的主動問他問題,雖然直呼了他的姓名,但謝知禮還是溫和的笑了笑,溫聲回答道:“兄長與嫂嫂,是因為緣分走到一起的。


    明瑛郡主嘛,身份尊貴,自然是不會同我們這樣的罪臣有任何瓜葛的。”


    李謹言仔細揣摩了一下李謹言話裏的意思,不可思議的擰起了眉頭,“你的意思是說,明瑛郡主,主動跟世子退的婚?不可能吧!她那麽喜歡世子……”


    李謹言後麵的話,消失在了謝知韞突然看過來的嚴厲目光裏,心裏的好奇瞬間在這樣的眼神裏消失不見,有的隻是堂皇。


    “明瑛郡主,早已是故人,我與她,除了長輩無奈定下的婚事以外,別無其他。


    從前沒有,以後,更不會有!


    既然沒有關聯,以後,便不必再提了。”


    李謹言諾諾點頭,不安的囁嚅道:“世子對不起,是我冒犯了……”


    謝知韞麵上的嚴肅還沒褪去,聞言,隻是輕輕斂起了含著冷光的眸,“從始至終,我的心裏,都隻有一個人的存在。


    過去,她在我的心裏。


    現在,她在我的身邊。


    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在我,還有她麵前說一些不合時宜的話。


    這,不僅是對我的冒犯,更是對她的冒犯。


    謹言,你明白嗎?”


    李謹言怔怔的看著謝知韞,半晌,用力的點了點頭。


    見他點了頭,謝知韞才移開了視線,沒有再去靠他和謝知禮的攙扶,獨自艱難的走向了花映雪。


    走向,年少時便藏在他心中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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