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撲麵而來的瞬間,花映雪的眉頭下意識的蹙了起來,情不自禁的幹嘔了一下。


    花映雪跟尋常閨閣女兒家不同,對於血腥味這種東西並不畏懼,殺雞殺魚也是信手拈來的。


    可魏羨的這間牢房裏蔓延出來的血腥味,實在是太過難聞了一些,除了新鮮血液的腥氣以外,還夾雜著一些陳舊血液和血肉腐化一般的惡臭。


    此外,還有各種花映雪無法形容的味道混合其中,讓人完全無法接受。


    花映雪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口鼻,可依然無法阻止這種氣味在她的鼻腔蔓延,胸口處,一陣陣翻江倒海的欲望不斷襲來,讓花映雪又控製不住的嘔了兩下。


    看著因為難受,眼眶都紅了的花映雪,謝知韞下意識的朝她伸出了手,臉上滿是心疼。


    “雪兒,你沒事吧?要不,你還是先回去,這味道確實是難聞了些,站在入口處便是這樣,進去了之後你恐怕更加無法忍受。”


    魏羨眉眼之間帶著幾分笑意,看了滿臉心疼的謝知韞一眼後,才看向花映雪勸道:“是啊,弟妹,你就先回去吧,下麵的情況,不知難聞,還難看呢,你看了心裏肯定不舒服。


    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好你的夫君,不會讓他受到半點委屈的。”


    花映雪搖搖頭,強迫自己放下了捂住口鼻的手,堅定的看向了謝知韞,“我跟你一起去!”


    魏羨是個性情陰晴不定的人,之前一言不合便對謝知韞動了手,若是在下麵,他們再發生什麽言語爭執,沒有她在身邊,謝知韞豈不是隻有被摁著欺負的份?


    那可不行……


    見花映雪堅持,魏羨挑了挑眉頭之後,便什麽都不說了。


    謝知韞的心裏有心疼,更有絲絲冒起的喜悅,見花映雪堅持,也不再說什麽了,隻是掏出來一方帕子,遞給了花映雪。


    “既然這樣,那你拿這個捂住口鼻吧,若是待會兒不敢看下麵的東西,就閉上眼睛跟在我旁邊,我一定會照顧好你的。”


    花映雪笑著接過手帕,答應了謝知韞的話。


    魏羨斜眼看著連自己都需要靠別人攙扶的謝知韞,心裏冷哼一聲,也不再耽擱,直接領著兩個人下到了知州府的密牢之中。


    下到密牢之後,初看著與其他地方的牢房並沒有什麽區別。


    可再往裏麵走一點,各種千奇百怪的刑具便掛滿了牢房的各個房間,一些豎立起來的刑具上,甚至還能看見一些風幹的血跡和疑似血肉的碎片。


    一想到那些血跡和碎肉曾經都是來自於跟他們一樣的人,花映雪就不自覺的感到了一陣不適,想要讓自己不要再看,卻始終無法控製自己的視線。


    原來,連刑具都能有這麽多的花樣……


    一路上,除了這些刑具以外,花映雪還看到了不少被關在這裏的犯人。


    這些人無一例外的,渾身都被厚重風幹了的鮮血覆蓋,蓬頭垢麵,不修邊幅,幾乎看不出來原本長什麽樣子。


    最讓花映雪覺得奇怪的是,從他們進來,一路經過,那些被關起來的犯人居然沒有一個發出過聲音的,這實在是有些奇怪。


    花映雪曾經陪師傅去官府的大牢裏探望過故人,那裏的牢獄刑罰絕對沒有魏羨這裏的重。


    但是,那裏的犯人還是在看到有陌生人來的時候,習慣性的發出各種聲音想要引起他們的注意。


    或者是一些下流猥瑣的騷擾詞,或者是一些絕望至極的求饒,極少數是這般平靜的。


    花映雪越看越覺得心驚,魏羨的手段,隻怕是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殘忍。


    讓花映雪沒有想到的是,再過不了多久,魏羨就會在她的麵前,親自向他展示自己的殘忍。


    魏羨一路把謝知韞和花映雪帶到了地牢最深處的牢房之中。


    這間牢房與前麵的牢房都不相同,不再是那種開放式的柵欄模樣,而是由青石和銅鐵築成,門口有兩名侍衛嚴加看守。


    看到魏羨帶著人來了,這才把生鐵澆築的大門打開。


    大門打開的一瞬間,花映雪便清楚的看見了這間牢房深處的牆壁上,被高高懸掛起的李三那無比淒慘的模樣。


    花映雪有些無法控製自己的表情,李三前不久被魏羨的人帶走的時候,雖然一副驚駭到極致的樣子。


    但也不像是現在這樣,渾身都像被抽去了筋骨一般,隻剩一口氣吊著了的樣子。


    不說是花映雪了,就連謝知韞,也下意識的皺緊了眉頭。


    半晌,才低聲問道:“你都對他做什麽了?”


    魏羨愉悅的彎起了眉眼,一副心情十分美好的樣子,看著謝知韞臉上的不適,嘻嘻笑了幾聲。


    “哎喲,我們知韞弟弟,怎麽還是這般正派模樣,連我對人用個刑,你也不忍心看是嗎?


    你可不要忘了他是誰的人,你現在的腿腳弄成這般模樣,不也是他主子造成的嗎?


    他跟他主子一起害你監視你的時候,可沒覺得你可憐過,你可千萬不要起那種婦人之仁,我看了討厭!”


    謝知韞皺皺眉,“我並不是在可憐他,隻是,我還有話想要問他。


    你把他折磨到這般模樣,連說話都費勁兒了,他還如何回答我的問題?”


    魏羨輕笑一聲,“這有什麽,對這種人來說,你不跟他動真格的,他才不會同你說什麽有用的東西呢。


    就是得先一根一根的敲碎了他每一根骨頭,讓他痛徹心扉,他才會好好回答你的問題。


    這位李三兄弟,又或者,我該稱呼你李三侍衛?


    說說吧,你跟你那狗皇帝主子,到底打的是什麽主意?”


    魏羨清朗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地牢之中,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隻能聽見幾道微弱的呼吸聲。


    看著沒有任何反應的李三,魏羨危險的眯起了眼睛,半晌,突然笑了。


    他昳麗的容顏和他輕薄的笑意,看在花映雪眼裏,仿佛曼珠沙華在這可怖的地牢中盛開了一般,極度迷人,又極度危險。


    果然,在花映雪下意識的提高警惕之時,魏羨輕輕的拍了拍手,方才守在外麵的守衛,便不知何時,牽了兩條幾乎快有小牛犢子一般大的黑犬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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