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顧處理完手上的事情,猶豫著主動找上了安晴。


    “我要走了,我打算出國,如果不出意外,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回來了。”


    安晴有些疑惑的看著安顧,他要幹什麽和自己有什麽關係?


    安顧繼續往下說,“我在療養院裏給爸和小硯交夠了錢,你不用擔心這個。”


    “不過,我不在國內之後,你能不能抽時間去看看爸和小硯?”


    看到安晴不悅的神情,安顧急忙補充道:“不會占用你多少時間的,哪怕一個月去一次就行。”


    “不管怎麽說,我們之間的血緣關係總是割舍不掉的。”


    安晴抱著手臂冷冷的看著安顧,覺得他簡直是在癡心妄想。


    “不,血緣這種東西我肯定是能割舍掉的。”


    “安顧,你自己腦子有病可以和他們一起去醫院,不要來打攪我的心情。”安晴說話很不客氣。


    “你見過小硯現在的樣子嗎?”


    安顧沒等安晴回應,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小硯之前是多麽意氣風發啊,現在卻隻能一輩子躺在病床上。””


    “小晴,我知道你恨他,可是他現在都這個樣子了,你心裏有多少怨氣也該散了。”


    安顧現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被他送到療養院的安欽宇和安硯,因為他不得不出國了。


    安顧想過留在國內照顧父親和弟弟,但是他發現自己低估了之前的事情帶來的影響,他現在在國內是真的待不下去了。


    隻是,臨走之前,他還是放心不下。


    安顧本來想聯係安明珠,但發現怎麽也聯係不上,他難受之餘想到了安晴。


    不管怎麽樣,這份血緣關係是無法否認的。


    “他們是死是活,與我何幹?”安晴挑眉。


    “小晴,要說報複你也已經報複過了,你……”安顧難過的看著安晴


    “停,”安晴打斷了安顧的話,“就是因為報複過了,我現在才能把你當陌生人看待。”


    “你腦子沒問題吧,你都清楚我們之間的仇怨,現在還過來找我?”


    安晴隻覺得他腦子有坑。


    看著安晴離開的毫不猶豫的背影,安顧沉默的站在原地。


    安顧還是不明白,明明他們已經付出了代價,安晴為什麽還要這樣絕情?


    安顧從來都是這樣自以為是,其實他才是最像安欽宇的兒子拋去安顧話語中的那些粉飾性詞語,安顧不過是想給被他留在療養院曆代爸爸和弟弟找個無償的保姆罷了。


    安顧嘴上說著情非得已,說自己不得不出國躲風頭,但他心裏又何嚐沒有慶幸呢,慶幸自己有借口擺脫兩個累贅?


    ……


    後來的事情,安晴沒有太多關注,隻是大概了解了安家那些人最後的結局。


    安顧帶著變賣家產的錢出國,想要白手起家,但是安氏集團那樣的龐然大物,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安顧去到國外之後,也著手建立了自己的公司,但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需要安顧一人操持,再加上當地的歧視也是有的。


    安顧的公司跌跌撞撞的開了起來,等統計的時候一看,不僅沒有賺錢,反而需要安顧倒貼。


    等安顧好不容易把公司經營起來之後,又被當地的商人坑了一把大的,對方和當地的勢力有勾結,安顧無奈之下賣掉了公司,帶著剩餘不多的錢離開了那個國家,沒有了蹤跡。


    國內這邊,安欽宇和安硯住在同一家療養院,錢給的足,療養院的照顧也是比較到位的。


    不過,安硯清醒之後,一直沒有辦法接受自己現在的狀態,而和他住在一起的安欽宇,不要說勸導兒子,幫助安硯舒緩情緒了。


    在安欽宇眼中,已經殘疾到這種程度的安硯就是一個沒有任何價值的廢物。


    安硯能夠感受到來自自己親生父親的嫌棄和厭煩,他兩個空洞的眼眶盯著上方,第一次知道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嫌棄會是這樣的感受。


    安硯並不是什麽能夠忍耐的人,不過他的身體情況也支撐不了他做太多事情,安硯隻是在一個夜晚借助床頭的欄杆吊死了自己。


    安欽宇對安硯的死亡並沒有展現出什麽悲傷,不過他也隻是比安硯多活了幾年,然後就在一場昏迷中失去了生命。


    等到盧玉走出監獄的時候,她已經是一個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的老人了。


    長子身在國外,音訊全無,丈夫和次子早就已經入了土,盧玉尋覓了許久,也隻找到了安明珠的蹤跡。


    但是,盧玉寧願自己不要找到安明珠。


    安明珠是在一次行動中被人從邊境處救出來的,如果不是行動的人及時,或許安明珠就要被轉賣到境外了。


    兩年的時間讓安明珠完全變了一副樣子,她的身上再也看不到曾經被千嬌百寵著長大的安家大小姐的樣子了。


    安明珠發現自己被救下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叫喊著,說安晴是害了她的凶手。


    然而,有人遺憾的告訴安明珠。


    “安晴,在一年前就已經失蹤了。”


    安明珠回到熟悉的城市,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可以去的地方,安家別墅早就已經換了主人,能夠給她幫助的父母,一個在監獄,一個在療養院。


    安明珠去找過曾經對她頗為殷勤的男人,但是這一次她能夠得到的隻有厭煩和嘲笑。


    安明珠無人可以依靠,自己又不願意吃苦,最終草草找了一個離過婚還帶著孩子的男人嫁了。


    男人脾氣不好,安明珠過得很不幸福。


    長久的不幸中,安明珠對安家生出了怨懟。


    沒有理由,隻是安明珠想找一個能夠傾注自己的怨恨的人。


    盧玉辛辛苦苦找到了安明珠,然後就看到了一個麵容憔悴身形佝僂的安明珠,隨之而來的是安明珠的抱怨。


    她抱怨盧玉給她添了麻煩,絮叨著說家裏也沒有空房間,沒有盧玉能住的地方。


    安明珠給盧玉拿了幾百塊錢,讓她自己找個地方安頓下來。


    盧玉捏著手裏的錢,看著在麵前關上的門,整個人失魂落魄。


    這一輩子,盧玉或許對不起過很多人,但是隻有安明珠,盧玉哪怕在監獄裏還在擔心安明珠在外麵怎麽樣。


    盧玉看著手裏的幾張紙幣,眼淚順著皺紋流淌著。


    她也許是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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