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宮中,雍貴淩厲的帝王,仙姿玉貌的寵妃,看在外人眼中,是一幅極為美好的畫卷。


    尤其是近些時候,宣平帝為了寵妃,對朝中大臣舉起了屠刀,雖然沒殺的人頭滾滾,但也已經送了大大小小幾十家進天牢了。


    至於後宮之中,太後的親侄女,宣平帝的親表妹,入宮之後也隻得了個容華之位。


    本來太後是想給馮嫋嫋妃位的,如今後宮之中高位嬪妃寥寥無幾,宸皇貴妃又因為體弱難以管理宮務。


    正好,馮嫋嫋入宮之後,可以把宮中事務接手一部分。


    太後和馮家想的很美妙,但是抵不過宣平帝不答應。


    太後還沒有說兩句,宣平帝直接將馮嫋嫋的位份從正二品的妃位,降到了正四品的容華。


    若不是顧念那一點感情,宣平帝恐怕真能讓馮嫋嫋和其他入宮的女子一樣,從低位開始。


    那樣一來,馮家的臉就丟大了。


    為了不讓馮家丟臉,也為了讓自己看大的侄女能有該有的尊榮,太後幾乎是捏著鼻子答應了宣平帝的條件。


    由她下旨,降了後宮之中所有正四品之上的妃嬪的位份。


    按照宣平帝的話來說,那就是這些庸脂俗粉沒有資格有這樣的高位。


    氣得太後直說他鬼迷心竅。


    一處理完朝政,宣平帝就趕到了昭明宮,他端坐在寵妃的身邊,一副歲月靜好之景。


    站在外圍的宮人,聽不到那邊的聲音,也隻能隱隱約約看到兩個身影。


    也沒有人知道,這樣歲月靜好的表象之下,到底隱藏著什麽?


    “安國公府又送女入宮了。”


    “朕封了表妹為容華,還賜了玉字作為嘉號。”


    “關采女雖然是小家碧玉,但也別有一番滋味。”


    ……


    遠處的宮人看不到,慕容凜正跪在地上,白色的地毯上還撒了一片珍珠。


    他現在的狀態,隻有一張嘴能動,即便這樣,說話的聲音也很低,完全沒有辦法驚動其他人。


    不知道慕容凜到底是怎麽想的,他取回說話能力的第一句話,就是說出了這些內容。


    安晴掃了慕容凜一眼,看到他在痛楚之下,壓抑住的幾分快意,還有幾分期待。


    慕容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麽。


    他隻是想要看到,眼前容色仿若天上月的女子,露出不一樣的神情。


    “真難看!”安晴皺著眉看著那個汙濁的靈魂。


    她很耐心的從一旁拿起一雙薄如蟬翼的蠶絲手套,確認戴好之後,才伸出手。


    慕容凜隻感覺眼前出現一片陰影,而後有一種冰涼的觸感落在他的眼皮上。


    “送我一隻好不好?”


    話是問句,但行動卻不受絲毫阻礙。


    慕容凜隻能感覺到,一股力量由輕到重,順著纖細的手指,按壓在他的眼珠上。


    從剛開始隻是微微有些感覺,力道慢慢加重,慕容凜感受到了不適。


    他的心底生出恐懼來,隨時都擔心著,隻要這根手指一用力,就可以直接把他的眼睛挖出來。


    就像是他不久前做的那樣。


    在這樣的情況下,慕容凜還有心思胡思亂想。


    他想起了自己前不久挖出的那雙眼睛,明明是一雙秋水剪瞳,但挖出來之後,就變成了兩團死肉,沒有絲毫美感。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最近才沒有動手。


    慕容凜在等一個能將這些美保留下來的方法。


    慕容凜感受到了一陣劇烈的刺痛感,他張大嘴巴想要慘叫,卻發現自己的語言能力不知什麽時候又被剝奪了。


    有溫熱的液體順著眼眶滑落,落在潔白的地毯上。


    眼睛還在慕容凜的眼眶裏,但是他的右眼什麽都看不到了。


    在劇烈的疼痛中,慕容凜的心中生出了難以抑製的恐慌。


    他要是真的瞎了,那可怎麽辦,曆朝曆代還沒有見過一個瞎子能夠當皇帝的。


    隻是,在恐慌之外,慕容凜的心中也生出了一絲隱秘的喜悅,他是不是抓到這個妖孽的軟肋了?


    果然,哪怕是妖孽,隻要有智慧有感情,就一定有軟肋。


    “你的心聲吵到我了。”


    安晴嫌棄的放下手,褪去手套之後,又用幹淨的手帕擦了擦。


    雖然安晴在慕容凜身上種下了魔種,但那也隻關注與安晴有關的事情,至於其他人,那不在安晴的照顧範圍內。


    安晴靠在床頭,看了一會兒書,而慕容凜就在一旁安安靜靜的跪著。


    “說起來,大皇子是誰的孩子?”安晴隨口問道。


    “大……”慕容凜猛地閉嘴,咬住了舌尖,但還是阻止不了自己將話說出來。


    “大哥的孩子。”


    安晴深深的看了慕容凜一眼,“他是琪嬪和恭王的孩子?”


    “是。”


    “他是父皇最疼愛的孩子,是最聰慧的親王又如何?還不是連自己唯一的血脈被我毒傻,都不知道。”


    “至於恭王府的那些野種,朕也不清楚暗衛從哪裏找的野男人帶過去。”


    慕容凜剛開始說的時候,還有幾分不情願,但說著說著,他的分享欲就上來了。


    在心裏憋的久了,慕容凜本就想讓事情的真相暴露出來。


    他多麽想看看,自己親愛的大哥那張端方持重的臉上,會露出怎樣的表情來。


    “你不要以為他是什麽好東西,當初要不是他勾搭父皇的嬪妃,朕也沒有這麽容易上位。”


    先帝立太子的前夕,恭王被人捉奸在床,那場鬧劇的另一位主角,是先帝新寵愛的一位美人。


    美人以死明誌,香消玉殞,而恭王被先帝一怒之下打入天牢,還是宣平帝登基之後才把他放出來。


    慕容凜還想說些什麽,突然感覺小腹處一股鑽心的疼痛。


    安晴順手取走了慕容凜的說話能力,慘叫聲時間長了,也會讓人覺得煩悶。


    不涉及自身,安晴懶得管慕容凜做了什麽,隻是他不應該想著去影響安晴的想法。


    既然做了,就要接受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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