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掌櫃愣了一下,不停癟眼瞄了一下時立愛,閃過一絲恨意,很快又恢複了一絲清明。


    那掌櫃生怕是什麽得罪了麵前這位大官人。


    他連忙跪了下去。


    宣和四年,宋軍攻入燕京的事情還曆曆在目。


    那時的宋軍對燕京實行攻占,一進城見遼人就砍。


    宋遼打了幾乎百年大戰,是世仇沒錯。


    客棧掌櫃戰戰巍巍說說道,“是--是的,官--官人。”


    “起來吧,掌櫃的,我就是來吃飯的。”李彥仙見他兩腿發抖,當下明白了他害怕遼人身份給他帶來殺身之禍。


    為入城的部下點了加餐菜,這客棧掌櫃正準備忙活過去招呼臨近的酒家客棧一起包圓這數萬士卒的加餐菜。


    李彥仙看著匆匆跑進客棧的掌櫃,想起了鷹眼營一直沒有耶律牙不裏的消息。突然叫了一聲,“掌櫃尊姓大名?”


    那遼人掌櫃愣了一下,停止腳步轉過身來,“回-官-官人,小人叫耶-耶律少常。”


    李彥仙見他報名字遲疑了一下,繼續問道,“耶律牙不裏,你認識嗎?”


    “誰?”那遼人掌櫃再遲疑了一下。


    “沒事了,你下去,快準備吧。先下點趁手的飯拿過來給我,勞資餓扁了。”


    “餓扁?!”稍一停滯了一下,那遼人掌櫃隻是心裏嘀咕了一聲就快腳跑進去了。


    時立愛也不客氣,端上來的飯菜,他風卷殘雲也飽一頓。


    李彥仙也不惱怒,扒著飯,看了看街道外井然有序的士卒,欣慰笑了笑。


    “好了,飯也吃完了,你該告訴我一些什麽了吧。”


    “駕-駕-”有一騎飛速往李彥仙跑來,那飛騎後是一個大麻袋裝了些什麽東西在動來動去。


    那將領見到李彥仙在這客棧,單手取了那麻袋,扔在李彥仙麵前。


    “將軍,末將幸不辱命,特前來回稟。”來將正是攻陷函穀關的猛虎營裨將(連長)張榮。


    “吃飯,再說。”李彥仙話音剛落,張榮就大步上桌,那僅餘的一些飯菜大口倒入吃了。


    李彥仙把刀一劃,把袋中動來動去的東西放了出來。


    是豬頭樣的完顏活女。


    這完顏活女向函穀關一路奔逃,想立即回關口把剩餘在函穀關的3000兵馬帶回洛陽。


    殺李彥仙一個回馬槍,哪知未及入關就被率先偷了關在等候的張榮張網捕獵了下來。


    完顏活女還不老實要掙紮逃跑,張榮讓人拉實漁網,狠狠修理了打暈了完顏活女,就快馬飛回洛陽報信。


    時立愛再也鎮定不下來,連忙驅前攙扶起完顏活女。


    然後看了看李彥仙,懇求道,“請將軍讓都統大人回家,罪臣願意留下幫忙將軍。”


    李彥仙敲了敲桌子,驚詫著看著時立愛。


    他這是以降換釋!


    “時立愛,你憑什麽?”李彥仙露出一絲狡黠笑容,那麽的天真無“邪”,讓時立愛不禁寒然而粟。


    “難道不是嗎,將軍帶我看了隊伍隊列。


    還讓手下告訴我將軍的治軍,這是我一個外人可以知道的嗎?”時立愛細細回想,李彥仙給他露了那麽多破綻,如今還把完顏活女特地抓回他麵前。


    什麽意思?


    李彥仙看上他了,要招募他做幕僚!


    時立愛想起了當初的征召。


    當初宋朝多次下詔召“辟舉”(征召)過時立愛,腐爛不堪的宋朝讓時立愛放棄,不肯應詔,並告誡宗族家人不得做宋官。


    後來投入金人的懷抱,主動派人送信去金上京會寧府向金開國皇帝完顏阿骨打請降。


    完顏阿骨打把平州晉升為金朝的南京,張覺為南京留守。


    也就是這時起,完顏宗翰就親自前去征辟時立愛做了他的幕僚。時立愛與他的子侄都做完顏宗翰的幕府謀士。


    兩次南下兵圍汴京,都是時立愛給完顏宗翰出謀劃策。


    “難道不是嗎?”時立愛搶了把短刃掛在自己脖子前威脅道。


    “叮”李彥仙抄起一把筷子,把時立愛短刃打落,身後的士卒馬上走上前摁住他。


    “把他放開,他舍不得死。”李彥仙歎了口氣,這老時頭果然目光如炬。


    自己讓手下稍微漏出一些蛛絲馬跡,他就可以斷定要被征辟做幕府謀士。


    時立愛撫摸了一下淩亂的胡子,小快步走到一旁,攙扶起被漁網困住的完顏活女。


    “都統大人,保重。”用短刃解開完顏活女,時立愛向完顏活女拜了拜。


    “張榮,把他送到黃河北岸風陵渡,備匹快馬和幹糧給他。”李彥仙交代一聲,再把封書信交給他,在他耳邊嘀咕一番,才讓張榮找來馬匹送完顏活女出城。


    跨身上馬的完顏活女,狠狠瞪了一眼李彥仙,咬牙切齒說道,“李彥仙,你給我等著,今日你不殺死我,明日我將會把今日的恥辱百倍還於你!”


    時立愛皺了皺眉頭,完顏活女說到做到的。


    隻是如今還未走脫就大放厥詞,那他這個投降,以降換他完顏活女的自由就沒有任何存在意義了。


    張榮瞬間青筋暴起,李彥仙掃了一眼,又緩緩放下手上的鉤鐮。


    “時立愛,你是一個聰明人,實不相瞞,本將軍是有征辟你入軍中幕僚的意思,不知你怎樣想?”


    “李將軍,憑什麽你認為我會投降你一個無名大將?”時立愛從前不肯屈尊於宋朝,現在也一樣。


    李彥仙走到他身旁,悠悠地說道,“我要做漢王,你敢不敢做張良。”


    他沒有問時立愛願不願意做,而是敢不敢做,這是一個調謔的信號。


    調謔時立愛的膽量,同時給他一個無限的聯想。


    在我李彥仙這裏,文人讀書的最高希望拜相封王,立下不朽之功,名留千古,機會就在眼前。


    “你就不怕我泄露出去你要謀反?”


    “不怕。”


    “不妨告訴你,三訾山伏擊是我李彥仙所做的。


    完顏謀衍是我伏殺的,我不僅殺了他,還殺了完顏辭不失,完顏闍母。”李彥仙抬起頭來,仿佛殺這幾個戰爭狂人不是什麽大事。


    他昂首看了看夜幕下的洛陽,莊重而典雅。


    時立愛震驚看了看李彥仙,再看了看完顏活女。他知道了嗎?!


    他應該不知道,不然李彥仙又如何肯放他走。


    當時的伏擊令時立愛差點喪命,要不是早早跳入黃河,憑借幾招三腳貓的遊泳功夫,恐怕早就喪身於黃河了。


    那次襲擊突然,精準,確是一個絕好的謀略。


    時立愛看了看還在一旁的完顏活女,李彥仙擺擺手,示意張榮把他扶上馬,讓他離去。


    時立愛踱了踱步,在比較衡量著什麽,良久才對李彥仙躬身拜道,“願為將軍驅使。”


    李彥仙不知道時立愛想通了什麽,現如今自己軍中確實欠個軍師之類的幕僚。


    打仗和謀略,李彥仙可不在行。


    “起來吧,喝口淡茶歇歇,這洛陽城還有大多事要交代時公。”李彥仙舒了口氣,原本他以為還要憋著法子降服時立愛,看來現在不用了。


    時立愛想通了一些什麽。


    翌日一早,李彥仙隆重在洛陽歸仁園,時立愛正式對召,行敬幕僚禮。


    焚香告天後,一身黑色長袍服,頭戴襆頭,一片黑條革帶,腳穿一雙深黑靴子的時立愛,隆重告天後,向主位的李彥仙鄭重拜了拜。


    “大帥在上,請受時立愛一拜!”時立愛依序行禮。


    李彥仙上前攙扶,把時立愛扶到右邊的位置,躬身拜道,“請時公教我自處。”


    李彥仙如今的地位非常尷尬,說他是大宋將臣。


    他又擅自征伐了金人的洛陽,與逃到江南不惜一切代價要和金人說和的趙官家趙構的旨意背道而馳。


    說他自立吧,如今僅有洛陽,陝州兩城,兵馬不過數萬。


    一旦扯起反旗,不說其它,就是河北西路的三弟嶽飛,汴京城的宗澤,都會興兵討伐。


    正思量間,有一士卒飛快跑了進來。


    “報,陝州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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