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諾原本暢懷溫和的心境,瞬時凝結了一大片兒冰塊。


    她望著晏止的目光冷幽幽的:


    “是你派人來故意支走雲雀的?”


    晏止好似沒有瞧見嚴諾一臉的冷漠和厭煩,也不回答她的話,隻邁著步子就朝著嚴諾慢慢走近:


    “我從來都沒有對你做過什麽,你為何這般疏遠我?”


    嚴諾冷笑一聲:


    “你的意思是,還想對我做什麽嗎?”


    質疑的語調裏充滿了不屑。


    可能是嚴諾厭煩排斥的態度刺傷了晏止,晏止漸次收斂起一臉溫潤情切的神色,轉而一臉認真的回道:


    “我想做什麽,不是已經都告訴過你?還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聽著晏止這般不著調的話,嚴諾的心裏頓時生出了一股怒氣,不過臉上依舊不露痕跡:


    “說吧,你到底存著什麽目的,不如直截了當的說出來,或許我可以考慮同你交易。”


    晏止晃眼打量著嚴諾眉眼間的絲絲怒氣,淡淡的笑道:


    “我現下已經沒有什麽交易要同你商談的了。”


    “我隻是想關心一下你,你這個侯爺當的可還安穩?”


    “嚴老太太有沒有去尋你的麻煩?嚴氏那一大家子有沒有像個狗皮膏藥似的,讓你如何都甩不開?”


    晏止這番話說的倒是一點兒沒錯。


    自從嚴諾搬去了京郊的嚴宅,嚴老太太隔三岔五的上門探望。


    進門也不說別的,就是同嚴諾絮絮叨叨的,說嚴氏一大家子的日常。


    說嚴諾這個堂兄近些日子,在官場中遇著了什麽煩心的事;那個堂弟已經中了舉人,該參加明年的春闈了;還有某個堂妹已經到了該嫁人的年紀,要幫她尋摸婚事了。


    嚴諾麵對著嚴老太太的時候,心裏其實厭煩的很。


    每每想要趕嚴老太太走,嚴老太太就要一哭二鬧三上吊,直哭喊說嚴諾是嚴家的家主,家裏的大事小事她應當知道。


    最後甚至到了即便是刮風下雨的天氣,嚴老太太都要晨昏定省似的往她這邊上門拜見,即使嚴諾晾著她、不見她,嚴老太太照樣坐在待客廳裏、雷打不動。


    隻要見到了嚴諾,也不央求嚴諾為那些所謂的堂兄弟、堂姐妹們辦事兒,就隻是單純的絮絮叨叨,恨不能把他們早晨吃的是米粥、還是饅頭都向嚴諾稟報一番。


    嚴諾知道,嚴老太太是希望她能回到那個侯府裏住,給他們嚴家坐鎮。


    所以嚴諾一直晾著嚴老太太,不軟不硬的由著她,軟刀子似的消磨著她。


    可是晏止為何知道,她與嚴老太太的這些私事?


    嚴諾滿眼陰沉的望著晏止,冷幽幽的回了句:


    “你監視我。”


    晏止忽而溫潤一笑,眉眼間盡是開懷:


    “我為何要監視你?嚴老太太的為人我不是不清楚,她能做出什麽樣的事,我稍稍一猜就能知道。”


    嚴諾冷笑一聲:


    “也是的,我差點忘了,你曾經娶過嚴老太太的孫女,按照關係來說,你還是她的孫女婿,你當然了解她。”


    一說到嚴沁,晏止立時冷下臉來,看的出來,嚴沁是他不想提及的過往。


    晏止深吸一口氣,緩了緩情緒,又恢複了一副溫潤模樣:


    “所以,你是因為很介意我曾經娶過嚴沁,才對我這般厭煩和疏離?”


    “你聽我同你解釋,這一世,我根本沒有碰過嚴沁。”


    嚴諾隻覺著晏止說出的話莫名好笑:


    “你娶誰都與我沒有關係,你碰誰更與我沒有關係。”


    “請你最好離我遠點,我看到你就忍不住覺得惡心。”


    話音一落,嚴諾調轉過身子就往前走,身後卻傳來晏止不依不饒的聲音:


    “所以你是因為恨我,才這般不願意看到我,對不對?”


    “你恨我的症結,是因為上一世嚴沁將你賣入了醉春樓裏,而我卻沒有去救你,對不對?”


    “所以這麽多年來,你心裏一直憎恨我,與你相依為命了六年,卻對身陷囹圄的你視而不見,對不對?”


    嚴諾霍然轉過身,一雙怒目直戳戳的對上晏止:


    “你閉嘴,我不想聽見你的聲音。”


    晏止對上嚴諾一臉的憎惡,反而開心的笑了:


    “你厭煩我也好,憎恨我也罷,不過是因為你曾經心裏有我。”


    “所以我們之間的那六年,在你心裏還是有重要位置的,對不對?”


    “你恨我沒有去救你,恨我將晏修帶進了你的院子裏,可是你不知道,當初我的心裏有多痛苦、有多不舍。”


    “我當年真的是迫不得已。”


    “諾兒,你現在也知道了,我並不是周隱,我隻是晏止,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庶子。”


    “當初的我連自保都做不到,如何能護住你?”


    “你聽我同你慢慢解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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