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聽不見聲音,林希安格外的喜歡趴在他們的胸口感受他們心髒跳動,然後在規律的起伏震動中沉沉睡去。


    這一天晚上,睡得正迷糊的林希安感覺自己被人抱起,溫熱的氣息打在她的頸側,不知道田六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


    實在太困的林希安胡亂嗯了聲,便沉沉的睡去。


    山裏的秋天氣溫略低,蓋上薄被,窩在男人暖和的懷裏,特別容易睡著。


    等她醒來時,天已大亮。


    對於一切都安靜的世界,林希安早已習慣。她穿著長衣長褲,披散著頭發從裏屋走出來。


    眼睛微睜,臉上還帶著倦意,四下望了望,“三哥?”


    今日陪著她的人是田三。


    正在廚房裏忙活的人連忙走出來,“睡醒了?俺剛剛在熏豬肉,餓了嗎?今天有肉包子。”


    因為需要招財轉述,林希安的回應始終慢一拍。


    “嗯,餓了,昨晚六哥幹什麽去了?”


    “張大嫂要生了,大楊哥昨夜就把六兒請了過去。”


    林希安接過包子,直接吃了起來,“生了嗎?”


    “俺也不知道。”熏豬肉用的是鬆樹條,廚房內煙霧很大,田三把林希安拉到院子中,“應該沒什麽問題,老四也過去幫忙了。”


    話音剛落,林希安就看到田六匆忙跑回來,他衣服上沾染了大片血跡,神情有些嚴肅。


    隻見他喊了聲媳婦兒就跑回裏屋,再出來時,手裏拿著紅色包布。


    那是裝野人參的包布。


    林希安和田三對視了一眼,第一反應是出事了,生孩子需要野人參嗎?


    ————


    大楊家。


    院子裏血腥味很重,地上全都是從裏麵倒出來的血水。


    田四在院子的角落裏燒著熱水,時不時盯著屋內的情況。


    他剛來的時候還能聽到張大嫂的叫聲,漸漸的,聲音沒了,院子安靜的有些壓抑。


    大家的表情都很低沉,就連生過孩子的林大娘來看過都搖了搖頭離開。


    田四突然想起媳婦兒說的一屍兩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不會吧?


    不一會兒,田六走了出來,臉色異常難看。


    田四迎上去,“怎麽樣?生了嗎??”


    話音剛落,屋內就響起了大楊哥痛苦的低吼聲。


    “媳婦兒——”


    “你醒醒——”


    田四渾身一顫,想進去又不敢進去。


    田六搖了搖頭,把一旁呆滯的田四拉出門,“走吧,大出血,活不過來了。”


    這一刻,田六說不上來是什麽感受。


    他腦海裏想了很多,有對張大嫂的可惜,有對大楊哥小楊哥的同情,有對媳婦兒不能懷孕的慶幸,但是更多的是對大山深處隻能聽天由命的無力感。


    小楊哥下鄉去請接生婆還沒有回來,如果此刻他們住在城裏,是不是就能改變張大嫂的命運?


    他心裏,那永遠住在山裏的想法開始動搖。


    田三跑到一半,耳邊突然響起媳婦兒的歎息聲,“三哥,不用去了,我們回去吧。”


    他喘著粗氣,“為什麽?”


    招財剛剛說的話仿佛還在林希安耳邊回蕩。


    張大嫂死了。


    林希安想起張大嫂充滿母愛撫摸著肚子的樣子,鼻子就發酸。


    “我想回去了。”


    田三聽出了媳婦兒聲音裏的哽咽,沒敢多問,掉頭往回走。


    直到回到家裏,林希安還不能從張大嫂的死緩過勁兒來。


    另一頭的田六和田四,在回來的路上,撞見了他們最不想看到了人。


    田俊和田勇。


    “四哥,六哥,為什麽不收我們的肉幹?”


    大家在山上打獵得到的物資都是統一由田三收集,而後賣到鎮上後再一起分錢。


    田四被他們這麽不要臉的話氣笑了。


    “你說為什麽?


    你還有臉問為什麽?


    俺沒有打死你們就已經算給你們麵子了,居然還敢出現在俺們麵前。”


    越說越氣,田四拿著拐杖就往他們身上招呼,“滾——”


    田勇一邊退一邊狡辯,“三哥不是都打過了嗎?他把俺哥的鼻梁都打斷了還不解氣嗎?”


    “再說了,俺們也沒把嫂子怎麽樣?用不了做事那麽絕吧。”


    田俊摸了摸淤青的鼻子,“大家都是親戚,抬頭不見低頭見,這件事兒就當沒發生好不好?”


    他們原本想著自己拿去鎮上賣,但是發現根本不行,黑市的人不認他們的貨。


    無奈之下隻能回頭找田三他們。


    沒怎麽樣?!要不是三哥趕過去,媳婦兒就要被他們糟蹋了。


    田四氣的火冒三丈,直接撿起地上的石頭就砸過去,“俺沒有你們這樣的親戚,媽了個蛋的。”


    石頭扔得又準又重,直接把田勇的腦袋砸破了口子。


    田俊一看,眉頭皺了起來,“田四,有什麽好生氣的,你能和你兄弟倆分享媳婦兒,為什麽就不能和俺們分享?”


    近距離接觸過他們媳婦兒後,再碰其他女人,索然無味。


    他看了旁邊臉色陰翳的田六,笑道,“要不我們也給錢,你們兄弟三人再加我們兄弟兩人,你看著這樣行不行?”


    說這話時,田六清楚的看到了他們眼底的齷齪,仿佛隻要有機會,他們依舊會做那樣的事。


    一想到媳婦兒,田六眼底殺意肆意翻湧,“想都別想。”


    “放你他媽狗屁——”


    “艸你大爺——”


    暴怒如同獅子的田四不要命的衝上去,雖然他腿受傷了,但是拳頭招招下狠手。


    田俊被打得一邊退一邊意味深長的邪笑,“六哥,如果你們改變了主意,記得來找我們。”


    ————


    林希安坐在屋簷下,正在思索著什麽,抬頭就看到田四黑著臉走了進來。


    衣服領口歪在一邊,嘴角破皮,好像剛剛和人別人打架回來


    “四哥,你這裏怎麽了?”林希安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田四不在意的頂了頂腮,“沒事,跟野狗打了一架。”


    他坐在林希安身邊,握著林希安的手,一本正經的說:“媳婦兒,俺一定不會讓其他人再欺負你。”


    “好。”


    林希安望向院子外,“六哥呢?他不跟你一起回來嗎?”


    “他說要上山找東西,俺也沒問,就先回來了。”


    找東西?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田六要找的,不是什麽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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