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蹲坐於地,有些慶幸,又有些絕望。


    雖然以宋策的癲狂病不可能成為世子,但作為生母,她還是有些念想的。


    這下,終於不用癡心妄想了。


    宋策情緒還未穩定下來,被扭送走的時候,依舊喊殺喊打,路過王妃,還掄起拳頭揮了過去。


    方知雨忙側身去擋,十三也撲過去護,最後是十三挨了一拳。


    “唉喲……”十三纖細的脖子轉瞬紅了起來。


    很難想象若這一拳擊中王妃,會是怎樣。


    方知雨怒意勃發,一提裙擺就要出腳。


    淮王即時發話:“永壽王禁足一年,每餐食物減半,著良醫正安排府醫每日看顧。”


    “另外,安排十個護衛貼身看管,若有打砸之舉,傷人之行為,直接綁了,強製清心養性。”


    雖然不夠解氣……方知雨還是壓下了衝過去踹那小胖牛的衝動。


    她要對付的不是小胖牛,而是程夫人。


    就如龔嬤嬤和宋筠所講的那樣,陳年舊案,難以翻覆,唯有一招——打草驚蛇。


    若能逼程夫人出招,便有機會讓她出錯,隻要拆穿她的一次謀劃,就能順藤摸瓜翻出更多。


    但接下來,淮王就打亂了方知雨的計劃,“程氏教養有失,禁足三月。”


    講完,淮王看向太妃,“母妃以為如何?”


    太妃被宋策驚嚇,此刻心力不濟,隻擺擺手,隨了去。


    轉而盯住方知雨,想不通為何這野丫頭才到王府十日,就攪出這麽多風雲?


    看來還是對野丫頭太過柔和,若長此以往,必有被壓住的一日。


    可太妃不善相鬥,一時半刻也沒主意。


    午時,午膳就在世子府東廂房用。


    太妃、淮王、王妃,經十年之久終於坐到了一張桌上,而這一回,沒有礙眼的程夫人在旁,竟相安無事。


    方知雨茶飯不思,就在院子裏晃蕩。


    淮王見了,卻有些欣喜。


    “世子與世子妃情深義重啊!”


    太妃瞪了他一眼,“若非世子替那野丫頭出頭,又怎麽會被策兒罵,又如何會遭策兒的拳頭?”


    王妃聽聞此言,筷子一擺,“罵人的是永壽王,打人的也是永壽王,怎的被欺負的反而有錯?”


    太妃一愣:連她也敢強嘴了?


    王妃講完這話,沒有行禮辭行,直接出去了。


    淮王僵了一瞬,忙道:“母妃慢用,兒子……兒子……”


    他不知該找什麽借口,幹脆也一丟碗筷,追了出去。


    太妃:這一個個的!要反了天了!


    好在,宋筠醒了。


    府醫從正屋裏退出來的時候,個個額間冒汗。


    良醫正麵對三雙殷殷切切的眼睛,誠惶誠恐:“世子此番確實凶險,近日一定要靜養。我等商量之後,決定改一改藥方,下一劑重藥,且先吃著。”


    淮王點點頭,王妃舒了口氣,方知雨則提著裙擺跑進屋子裏。


    王妃見狀,心底得了些許寬慰,“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她微微屈膝,目光低垂,沒有看向淮王。


    淮王心頭五味雜陳,千言萬語無從提及,隻吩咐龔嬤嬤好生照看。


    太妃得知消息,也回了解語塢。


    最後留得淮王耳朵嗡嗡響,回溯前因後果,想起還有個知情的內監,便去了東小院。


    那內監已經救了過來,一見淮王就要起身問安。


    淮王免了他的禮,隻讓他說明情況。


    原來,昨夜宋策在床榻之上弄死了一個丫鬟,今晨就讓他們兩個內監將其埋到槐樹底下。


    他們剛到擷蘭居不足半月,嚇得雙腿發軟,不敢不聽令,結果槐樹底下一刨,發現竟然還有屍體。


    宋策就在這時瞧見了他們受到驚嚇的舉動,懷疑他們要去告狀,吊起來折磨。


    淮王問及宋策是否有咒罵世子。


    內監表示自己當時昏沉,沒注意聽,卻看見永壽王拖拽一個女子,而那女子並非采擷居內的丫鬟。


    這話足以證明,方知雨並未撒謊。


    於是,盞茶之後,淮王追加的命令抵達采擷居:


    “永壽王搬入峰暖居,自今日起,不得有任何丫鬟服侍。”


    與此同時,一道密令也隨之下去:


    “待永壽王搬走之後,采擷居寸寸土地都要掘開三尺,詳盡翻查。”


    ***


    整個世子府終於安定下來。


    方知雨就站在床前,噘著小嘴,不甘地瞪著埋怨的眼睛。


    宋筠想笑,又怕挨罵,最後捂嘴咳了幾聲,“我錯了。”


    普天下認錯最快的世子,非他莫屬。


    方知雨果真尋不到發怒時機,隻用一雙眼恨恨瞪著。


    石頭在門口問了一聲,宋筠讓他進來。


    可人一進來,瞧見方知雨,行禮之後就不動了。


    宋筠笑了笑:“無妨,以後這事不用瞞著世子妃。”


    石頭呆了一瞬,攤開手心,隻見他手裏握著個跟玉葫蘆一般大小的瓷瓶,倒出顆與毒藥大小相差無幾,卻通體暗紅的藥丸。


    宋筠接過,吞咽下去,“這就是解藥。”


    方知雨眨眨眼,“你吃了幾顆毒藥,怎麽才服一顆解藥?”


    宋筠則輕輕搖頭:“哪能好那麽快,慢慢來。”


    石頭將東小院內監被救過來的事告知,方知雨隻問了姓名,得知他叫喜貴,便吩咐好生照看。


    石頭退走,房裏隻剩兩人。


    方知雨長長歎氣,將玉葫蘆還給他。


    “我不知道會鬧成這樣。早知你會吐血,就不招惹那小癲子了。”


    這才一會兒又改了個綽號,宋筠笑了,“以後莫在外人麵前如此稱呼他,不然落下話柄,容易被攻擊。”


    “知道了。我這……不是沒記住他叫什麽嘛。”


    宋筠被逗得忍俊不禁,“好好好,我細講一遍。”


    他倒不是非要方知雨記住,隻不想她在內府遇見其他人,又兩眼一抹黑。


    “先程側妃有一子一女,子十六歲,名宋簡,得封延心郡王,現居於采菊居。女宋清溪,住在摘星居,年十四,獲封懷心郡主,明春出閣。”


    “程夫人也有一子一女,兒子就是那個小胖牛,名宋策。女兒宋湘淇,年方八歲,目下與程夫人一起住在修竹居。”


    方知雨很耐心地聽著,聽完有些詫異,“就沒了?”


    “沒了。”宋筠道:“父王不好女色,府中女眷大都是迫不得已納的。莊姬和曹姬,平素不掀風雲,也許你在太妃那裏打過照麵,隻是沒注意。”


    方知雨點點頭,心想龔嬤嬤還提過吳姬、梅姬,大抵又隱著什麽秘密。


    不過每個深宅之中都有秘密,水太深,隻能一點點翻,倒也不急於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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