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淮王重重拍案,“居然敢蒙騙於我!”


    許總管和典膳正嚇得伏地求饒,卻還在狡辯,不肯認罪。


    石頭回來,卻苦著一張,“典膳正的所有住處都很平常。”


    很快,東淩也回來了。


    隨行護衛居然抬著十幾口大箱子!還有用被子臨時裹起來的包裹,也是十餘個!


    許總管隻瞥了一眼,就暈過去了。


    東淩瞧見那模樣,嗤笑道:“這可是個人精。他臨時住所家徒四壁,府宅也一切正常,看起來清廉得很。”


    “但他有個外室,所有金銀錢財、寶貝藥材、金貴食材……都在外室的宅子裏。”


    箱子和包袱一個個打開,所有人都看得眼花繚亂。


    貪錢就罷了,還借機把府中采買的貴重藥材和食材搬出去,另有些稀奇物件……像是旁人送的禮。


    粗略一清點,光銀票就有三萬八千兩!


    淮王恨得牙癢癢,三萬多兩啊!到底偷了他多少錢財,才會積聚如此多的財富!


    方知雨好奇地沿著箱子一個個走過,走到一處紅木箱前。


    剛被冷水潑醒的許總管瞧見,整張臉都黑了下去。


    方知雨狀似無意……實則有意地踢了那口箱子一下,“唉喲!撞到了!”


    十三忙上去扶。


    她卻“噫?”了一聲:“有暗格?”


    東淩和石頭忙上前查看,果然在底下抽出一個匣子,裏頭躺著一本藍皮封冊,比一般賬冊小一半。


    方知雨接到手中,隻翻了幾頁就笑了:“許總管心很細嘛。何年何月何人孝敬銀兩多少……這不清清楚楚記錄著?”


    她神色一變,眼底漫出殺意:“怎的淮王府的賬本就記不好?”


    許總管怎麽也想不通,事情為何如此順暢地到了這一步?


    他明明隻是想保一保典膳正,才拒了典膳副的稟報。


    也明明隻是想狡辯一二,賬本就查出那麽多疏漏?


    還沒反應過來,世子妃居然就派人去查他家……還查到了外室……還發現了自己的小賬本!


    這一切進展得超乎想象的順利!


    但目下已經沒有任何辯駁的機會,隻能跪地求饒,“淮王饒命!世子妃饒命!”


    方知雨又隨意翻了幾頁,突然眸子一亮:“喲!典膳正單獨占了兩頁啊!我瞧瞧?去歲十月三十,上貢一百兩銀?”


    她朝典膳正蔑了一眼,“怎麽那麽巧,剛好跟購買幹菜的日子吻合?”


    典膳正也嚇得連聲求饒。


    方知雨朝淮王福禮,“父王,您看此事……”


    淮王笑嘻嘻:“既然是世子妃查的,就由世子妃做主吧。”


    方知雨就等這句話,立刻轉身道:“你二人可認罪?”


    證據當前,怎可不認?


    許總管和典膳正連連磕頭,求饒不斷。


    “既如此……”


    方知雨默然片刻,突然撕下與典膳正有關的兩頁。


    手中賬冊一揚,遞到了旁側火把之上。


    那舉著火把的護衛愣了一瞬,匆匆移開,可火苗已經燎中書封,很快燃燒起來!


    淮王大驚失色:“世子妃!”


    火勢很快,方知雨捏住冊子,任由它越燃越猛,最後丟到地上。


    眾人眼睜睜瞧著冊子燃成灰燼,目目相覷。


    方知雨轉頭,“父王有吩咐?”


    淮王:“……”


    我讓你做主,沒讓你燒證據!


    但轉瞬,他還是擠出一抹苦笑:“世子妃沒傷著吧?”


    “謝父王關心,無礙。”她察覺到了淮王的意圖,卻不點明,而是道:“許總管的私賬已經燒毀,不論何人,是否參與這場中飽私囊,又是否賄賂或買賣官職……”


    “淮王都將既往不咎,望今後不再有同類事情出現,也望王府上下同心同德。”


    底下一眾人連連稱是。


    東升讓人將世子妃的話當做命令連夜傳下去。


    方知雨盯著地上的兩人道:“押下!明早請欽差過府,將證據和事情原委相告,按大周律法嚴懲!”


    就目前仍存賬目上的情況來看,按大周律,典膳正將押送入京查辦,許總管可就地正法!


    但方知雨不打算斬殺許總管,要將他們一起送去京城。


    她要給欽差看,要提醒皇帝可以任命新官員了!


    同時也讓皇帝知道,淮南的漏洞已經好些年了,可能還要好些年才能完全處理,顧忌猜疑也可以繼續,削藩……倒不必急。


    至於她,一介女流,就算有點能耐又如何?天下有幾個男子會放在眼底?就連聖上也不會免俗。


    此事算作了結,所有人都退下去。


    淮王恍若隔世,總覺得這件事處理得有些過於迅捷。


    轉眼,瞧見兒媳淡漠的眼神,忍不住輕聲道:“那份冊子……委實不該燒掉。”


    他怕說重了話,失去做“父王”的機會,隻輕聲細語,還斟字酌句。


    方知雨笑笑,從袖子裏摸出一本同樣封麵的冊子。


    “父王安心,那本是假的。”她遞過去,“我已偷梁換柱。”


    淮王大驚,忙接過來翻閱。


    的確是許總管字跡,字字清晰,記錄詳盡。


    方知雨將撕下來的兩頁,連同其他證據一並交給東淩收好,讓他在欽差過府時承上。


    然後道:“請父王恕罪。”


    淮王一驚:“何罪之有?”


    方知雨盈盈一拜,“這件事從年前就在謀劃,我的目的就是為了扳倒許總管。”


    “為何?”淮王的聲音明顯抖動了下。


    方知雨道:“許總管對我陽奉陰違,做事表裏不一。那些賬冊,我一眼就能發現諸多問題,可他卻處處敷衍。”


    “衝喜同慶後續計劃裏,他安排人去往各地送米糧。可這些人回來,采買憑證完整、畫押憑證完備……相對應的,賬本疏漏卻沒有遮掩。”


    “他性格敷衍,也敷衍了賬本,為何憑證完好?這不矛盾嗎?疑心之下我讓在莘州調查的人順帶走訪了一下。發現米糧確實送達,卻缺斤少兩。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講到此處,頓了一下,明顯見到淮王歪了歪嘴角。


    她有些好笑,強製憋住,繼續道:


    “所以,我讓人暗中調查他的府宅,發現他有外室,也發現了‘壓箱底’的暗格。這冊子我早看過,又讓人放回去,做了個封麵一樣的假冊子。適才瞧著時機,悄悄換了。”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不然怎麽那麽順利就找到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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