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謝霖貴滿心盤算,滿腦子飛黃騰達的時候,一條消息在湖縣不脛而走:世子妃下令處置兩個出賣淮王府的護衛!


    不多不少正好兩個?


    謝霖貴滿腹狐疑,又驚又懼,左等右等,再沒收到任何消息,隻得讓家裏的丫鬟借著采買名義,繞到驛站附近去打探。


    結果根本不用探,兩個護衛被綁在驛站後頭的拴馬樁上,人人都可見。


    每隔兩個時辰,會有人再宣他們的罪責,然後重打十鞭。


    淒慘求饒聲不斷,血稍稍止住又添新傷,人一時半刻卻死不了。


    就好像……就好像世子妃特意想讓所有人都知曉似的。


    謝霖貴知道,自己暴露了!


    可他不明白,世子妃不明著對付自己的原因是什麽?


    難道是因為……謝昭和謝彰的娘親?


    ***


    這幾日青鴛都有些忙。


    世子妃身邊的暗衛被派出去不少,都隱在各處辦事。


    像她這種暗衛出身,實則明護在旁的“丫鬟”不好到處走,不然一露麵就容易被認出來。


    她隻好安安穩穩待在驛站,護在世子妃左右。


    這一日,好不容易木家兄弟回來,向世子妃報事,她得了空往外溜。


    吏員們住在其中一間屋子,平日吃喝睡都其中,連幫世子妃梳理各種雜事也在那裏頭。


    “咣當”一下,青鴛推開那門,一股沉悶氣息撲鼻而來,還夾雜著午間菜餅的油悶味。


    青鴛輕輕“嘔”了一聲,瞧見了伏案奮筆的陸琪英。


    所有人都因為房門突然的聲響抬起頭來,個個驚詫,唯獨陸琪英……雙眼一翻就向後倒去。


    可人還沒躺倒在席,就被一隻纖瘦但有力的手拽了起來。


    “走走走……去找那個老郎中號脈!”


    那老郎中看她的眼神不友善,但醫術還是不錯的。


    這不,才幾日,就把陸琪英的頭暈嘔吐給治好了。


    她可記得老郎中說了,好了就找他再診脈,調整藥方繼續治。


    陸琪英早見識過這位姑娘的“本事”,又哪裏肯?


    隻用盡全身力氣與之牽扯,嘴裏還不停講道理:“青姑娘,陸某已經無礙。無礙之人去醫館,容易沾染病氣,反會生出無端之……”


    他的“道理”,連他自己也沒聽過。


    青鴛更加不信,直接打斷:“就你這種小雞命,隻有你過病氣給人家的份。”


    “可我還要替世子妃整理案冊,謝青姑娘好意,等我整理完了,再自行去……”


    “此事我已向世子妃請示過了。”青鴛指了指掛在腰間的錢袋,“世子妃心善,還給了我二十兩銀子,讓我一定買最好的藥,好生照看你呢。”


    “不……”陸琪英堂堂男兒,卻身形羸弱,被青鴛拉拽幾下就扯到了房門邊。


    他隻能用雙手死死摳住門框,回頭以眼神求助。


    其餘三位吏員齊聲呼喝,看戲看得十分愜意。


    時人認定男女有別,特別是他們這種讀過聖賢書的人,更是將男女之防看得較重,何時見過這等直接對男子上手的女子?


    一時又是驚慌,又是推波助瀾。


    “青姑娘也是一片好心,去吧去吧。”


    “我們想要這等好處都沒機會呢!”


    陸琪英滿心哀憤從齒間蹦出:“這等好事,各位想要就……”


    後話憑空消失,因為連他整個人也消失在門框邊。


    等三個吏員驚覺過來,才發現他竟然已經摔到了院裏的平安缸中,頭朝下耷拉在外,腿掛在缸沿,兩眼倒翻,又暈了過去。


    青鴛見此場景,將雙手背到身後,一副做錯了事無所適從的模樣,“完了,我好像欠他更多了。”


    陸琪英被安置到榻上,三個吏員剛手忙腳亂替他換了被水浸濕的外衣,青鴛又拽著老郎中闖了進來。


    這一回,老郎中的小孫兒甚至沒能跟上步伐,扛著藥匣緊趕慢趕遙遙追來。


    老郎中一口氣上去,好一陣才慢慢下來,“我說姑娘你怎麽回事?驛站臨街不就有個壽春堂麽?為何舍近求遠偏賴上我這老家夥?”


    青鴛:“你是湖縣醫術最好的人。”


    “……”老郎中無言以對,心底卻很是滿足,“罷了罷了,病者在何處?”


    掃眼一瞧,瞧見躺在榻上的陸琪英,突然一怔:“怎麽又是你?”


    青鴛立刻點頭:“對啊對啊,就是他!又瘦又弱,輕輕一扯,就被我摔飛了。”


    老郎中顫顫走到榻前,青鴛還嫌他動作太忙,搶到前頭一把掀開被子,想將陸琪英的手露出來。


    三個吏員齊齊驚呼,卻已經來不及。


    陸琪英直挺挺躺在榻上,渾身僵直,隻著褻衣。


    老郎中“唉喲”一聲,忙道:“蓋回去,快蓋回去,不能讓人著涼了。”


    青鴛想都沒想,立刻又將被子掀回去,還很“貼心”地掖了掖被角。


    老郎中歎了口氣:“這樣,姑娘跑一趟我家醫館,找我那大徒弟取一個藥引子。藥引子的名字叫:支連。”


    青鴛認真點頭,毫不懷疑對方是想支走自己,飛也似的跑走了。


    等人一走,屋中所有人皆鬆了一口氣,甚至連躺在榻上的直挺挺的陸琪英也柔了下去。


    老郎中替他把脈,語重心長:“‘支連’便是‘黃連’。各位都是讀書人,應該知道‘黃連’乃先苦後甜之藥。有些苦該吃還得吃,吃過就會甜。”


    陸琪英愣愣盯著老郎中,似乎反應不過來。


    老郎中卻道:“我是勸你,年紀輕輕,心頭不要壓太重的東西,免得心鬱過度。”


    開了新藥方,也叮囑了下,老郎中起身向外,忽又回頭:“不過我所講的‘苦’,不包括那位姑娘。”


    被小孫兒扶了,老郎中顫顫向外走,一邊走一邊歎:“娶不得娶不得啊。”


    陸琪英一個冷顫,又僵直了全身。


    門外,院中,屋簷頂,三抹身影匿了兩道。


    匿走的是在驛站護衛世子妃的暗衛,他們聽見了老郎中的話,怕被波及。


    剩下的,則是捏著藥包的青鴛,可她根本想不到去波及任何人。


    她想的是……怎麽就牽扯到嫁娶了呢?


    且不說她是個暗衛,一生一世都得在暗處護衛世子妃,根本沒機會嫁人。


    就算世子妃心善,放了他們這些暗衛成家,她也絕瞧不上這弱雞似的陸琪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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