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天青在一天後親身體會了一把什麽叫"天有不測風雲"還有"計劃沒有變化快"。


    他還沒來得及找時間跟老媽好好聊聊,他跟沐白的關係竟然就那麽意外的被鬱爸鬱媽發現了。


    "你給老子說說,這到底怎麽回事?你跟岑沐白……你倆…什麽關係?啊?"


    鬱父憤怒的瞪著匆匆進來病房的兒子,他火冒三丈的將手裏攥著的一部手機用力的砸了過來。


    鬱天青隻一眼就認出那是自己的手機,他正是發現手機落在父親的病房了才匆匆折回來取手機的,沒想到……


    他反射性抬手接住了自己的手機,匆忙之間還掃了一眼手機屏幕,手機界麵並不是他和沐白的聊天界麵,但是手機是解鎖狀態的,想要看聊天記錄也就是動動手指點幾下而已。


    打一進門他就發現房間裏麵氣氛不對,坐在病床上臉色鐵青的父親,還有站在一旁默默不語眼圈很紅的母親。


    "爸---出……什麽事了?"鬱天青的心咯噔一下跌到了穀底,他問出這句話也純粹是抱著僅有的一點希冀。


    鑒於父親的身體狀況,鬱天青根本沒想過在這個時候跟父親出櫃,昨天老媽問到沐白的性向問題,他一時沒能回答出來,還想著找個時間先跟老媽聊聊,沒想到這才過了一天竟然就這麽毫無心理準備的要出櫃了嗎?


    "你還有臉問我出了什麽事?啊?你跟沐白到底怎麽回事?你倆……你給我好好說清楚!"鬱父怒目而視著鬱天青,吼完又朝鬱母喝了一聲


    "玉蘭,去把門反鎖了,免得丟人現眼!"


    "爸----"鬱天青眉頭緊皺看著父親,他想過父母一旦知道肯定沒那麽容易接受的,老爸和老媽雖然都是知識分子接受過高等教育,可是他們一輩子都生活在南市那種相對閉塞的小城市,跟大城市的人比起來,他們對這事的接受度沒那麽高,隻是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是以這種方式出的櫃,父母沒有任何的心裏準備。


    "你給老子想好了再說!"鬱父胸腹處劇烈起伏了幾下,顯然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他氣的不輕。


    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些赤裸裸的調情肉麻的信息內容,鬱父就隻覺得晴天霹靂雙眼發黑,他沒辦法說服自己那些信息是正常的兄弟之間的聊天。


    "你跟沐白之間說的那些話是開玩笑的對不對?"鬱父終歸還是不願意相信自己兒子這麽多年不談戀愛的原因竟然是因為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你們…看了我和沐白的聊天信息了是嗎?"鬱天青用的是問句但語氣很篤定,這個時候他已經冷靜下來了。


    雖然出櫃的方式和時間都不是他自己選擇的,但終歸也是出櫃了,此刻他心裏竟然有了一種詭異的平靜。


    "我和沐白是在談戀愛,我們是認真的,想一直在一起的那種……"鬱天青頓了頓慎重的開口。


    "閉嘴!你給老子閉嘴!不知所謂,恬不知恥----"鬱父怒不可遏的吼了一聲,不待兒子的話說完他抓起手邊的紙巾盒狠狠砸向鬱天青。


    鬱天青沒躲,亞克力材質的紙巾盒重重的砸在他胸口上然後又“砰——”的摔落到地板上刹那四分五裂。


    "你從小到大什麽事兒都自己拿主意,我和你媽從來沒有幹涉過你任何決定,所有的人,鄰居老師每個人都誇你懂事獨立,你就是這樣懂事的?你跟個男人談戀愛,你就是這麽回報我和你媽的是嗎?你這是要氣死老子啊----"


    "爸----"鬱天青看著老爸之前還泛著紅暈的臉色這會兒一陣青一陣白的難看之極,他趕緊上前一步說:


    "爸,您別這麽激動行嗎?等您平靜下來,我再好好跟您解釋,可以嗎?您的身體不能這麽激動的!"


    "是啊,老鬱,你別這麽激動行嗎?你聽……聽兒子怎麽說吧----"鬱母瞪了鬱天青一眼,坐在床沿輕輕拽了拽鬱父的手臂,半是安慰半是勸解的說。


    她原本隻是懷疑但一直沒敢跟鬱父說什麽,隻到剛剛兒子的手機落到床頭櫃上了,她鬼使神差的拿過手機點開了兒子跟沐白的聊天記錄,當看到那些聊天記錄時她頓時就繃不住了!


    "我不聽他什麽屁的解釋!解釋什麽?有什麽好解釋的?"鬱父火大的揮開鬱母的手,衝著鬱天青氣息不穩的吼道:


    "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麽你現在就給沐白打電話跟他分了,要麽你就眼睜睜的看著你老子去死!你選吧-----"


    "……"鬱天青沉默不語,他想說他很愛沐白不可能跟他分手,從很多年前對沐白動心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回不了頭了。


    可現在時機不對,他不敢也不能跟老爸說,他看得出來老爸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他不敢說什麽刺激老爸,也不想說些違心的話。


    "你……你這個……"鬱天青的沉默無異於明確的拒絕,鬱父的怒火更甚,之前盛怒隻是臉頰有些紅,現在連眼珠子都紅了。


    "爸,你趕緊平靜下來吧,咱們現在不說這件事了行嗎?我答應你,近期我都不跟沐白見麵,爸---您冷靜冷靜!"鬱天青的額頭上因為焦急擔心已經沁出了細密的汗珠,他情急之下直接在床前跪了下來,懇求道:


    "我求你了,爸,你現在的身體真的不適合這麽激動,這件事情我們晚點談可不可以啊?您別生氣,我求你了!爸----"


    "你想讓我不生氣是吧?"鬱父抓著自己胸口的衣服,有些費力的喘著粗氣,


    "那你現在就給沐白打電話跟他分手,你當著我和你媽的麵打,告訴他你要結婚!跟冷醫生,跟……哪個女人都行,隻要是女的!你打!當著我的麵打!"鬱父氣的有些口不擇言了,他是很想兒子結婚不假,可也不是隨便哪個女人都行的。


    "……"鬱天青單手扒在床沿上深深的垂著頭,根本不敢看父親盛怒難看的臉色,


    "爸----我不會打這個電話的!"片刻,鬱天青低低的說。


    父親的要求鬱天青根本做不到,他不可能打電話去傷害沐白,


    "您能冷靜點聽我說嗎?就算不是沐白,也會是別的人!所以沐白他是無辜的,我不能這麽去傷害他-----"


    "你……你……真是……"鬱天青明顯維護沐白的話讓鬱父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灰敗下去,他緊緊的攥著胸口的衣服,因為太過用力,瘦削的手指骨尖銳的凸起,手背上青筋根根暴露,一句話沒說完他突然直挺挺的朝後倒了下去。


    "爸---"鬱天青猛的站起身。


    "老鬱啊---"鬱母驚呼一聲。


    鬱天青跟鬱母同時撲了過去,鬱母抱著鬱父的身體一陣撕心裂肺的叫喊,鬱天青則第一時間按下了緊急呼叫鈴。


    鬱父很快被推進了搶救室。


    "我進去,你在外麵等著吧!"接到通知匆匆趕過來的冷重泉跟鬱天青交待了一句便和黃主任一起大步進了搶救室。


    鬱天青也想進去被冷重泉製止了,理智上他明白現在他情緒不穩進去也是添亂,但守在搶救室外麵實在是坐立難安心急如焚。


    他從來沒有這麽害怕過,就算當年父親出了車禍,他被二叔從學校接到醫院時,手術室門外擠滿了二叔三叔以及小姑他們一大堆人,人人都是臉色凝重提心吊膽,老媽的眼淚一直沒停過,他抱著老媽安慰卻一滴眼淚都沒有流。


    之後的這些年,老爸陸陸續續的進過很多次醫院,他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免疫了,但是今天,他是真的害怕了,如果父親今天因為他出了什麽意外,這一生,恐怕他都沒辦法原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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