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公館。


    沐白橫躺在起居室裏的沙發上,頭枕著沙發扶手,手裏劃拉著手機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你今天沒去學校?"沐白瞥了一眼在他腳邊沙發上坐下的王子睿。


    "嗯,你真不打算跟鬱天青說啊?"王子睿的目光落在沐白打著厚厚繃帶的右腳踝上,頗有些煩躁的抓抓頭發,無奈的開口繼續說:


    "昨天鬱天青已經去找過我了,我說你這兩天有事,今天要是再被他堵了我可能扛不住會全部招了,所以就幹脆不去學校了唄——"


    前天晚上他從酒吧一出來就被十幾個學生模樣打扮的年輕男人給圍了,這些人口口聲聲說他太囂張了,要給他一點教訓。


    沐白一開始真以為是c大籃球隊那幾個逼出爾反爾找人來報複他,但是很快他發現並不是,因為這些人手裏都拎著參差不一的棒球棍或者甩棍,棍棍朝他雙腿上招呼,所以這些人根本就不是學生,他們就是衝著要他岑沐白一雙腿來的。


    一場混亂之後,武哥護著他成功衝出重圍,但仍是避免不了的挨了幾棍子,對方人太多,武哥再厲害也雙拳難敵四手還得分心照看他。


    他的右腳踝在混亂中崴了一下,當時沒察覺到疼痛,過後他疼得以為自己骨頭斷了,檢查之後發現隻是扭傷了,但是小姑姑和小姑父大驚失色讓醫生直接給他右腳打上了繃帶,厚厚的繃帶讓他那兒都去不了隻能待在床上和沙發上孵蛋,已經躺了兩天了他覺得整個人都要發黴了。


    "再說吧——"沐白輕哼一聲視線重新回到自己手機屏幕上。


    "我覺得鬱天青不是膽小怕事的人!"王子睿頓了頓不怎麽確定的看著沐白,有點心塞的說:


    "我也不能天天曠課躲家裏吧?我有預感隻要我一踏進z大校門就會被鬱天青拎去學生會辦公室然後被嚴刑拷打——岑小七,我要是受不住糖衣炮彈或是屈打成招了怎麽辦啊?"


    "招唄——"沐白涼涼的瞅了王子睿一眼。


    "真說啊?那你幹嘛自己不跟他說?"王子睿吞吞口水,


    "我看得出來鬱天青很擔心你,你給他發個信息隨便找個理由先安撫一下唄!"


    "他爸爸多年前發生過嚴重車禍,身體很不好——"沐白答非所問突然冒出一句。


    "哦!"王子睿一頭霧水,一時沒能跟上沐白的節奏:


    "誰啊?鬱天青的爸爸嗎?"


    "不然呢?"沐白雙手撐著沙發靠坐了起來,聲音不疾不徐的說:


    "鬱天青之所以學醫大概率也是因為他父親,所以——他不可能跟我回京都,京都離他家太遠了!"


    "……"王子睿片刻後終於找到自己的舌頭:


    "岑大老板不是答應你留在江市了嗎?總不至於出爾反爾吧?"


    "……"沐白涼涼的看他一眼,


    "岑大老板說的是暫時,知道什麽叫暫時嗎?意思就是他隨時反悔就可以不作數!"


    "這樣也行?……那怎麽辦?"


    "涼拌——"


    如果可以沐白一點兒也不想跟王子睿聊這個事情,但是他心裏七上八下煩躁得很,再不跟人說說他怕自己一個人抑鬱了。


    "別涼拌啊!想想辦法唄——你這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就這麽分開也太慘了吧!"


    梅如音進來的時候就見沐白正跟王子睿大眼瞪小眼,她抿唇笑了笑,打趣道:


    "幹嘛呢你倆?多大了還吵架啊?"


    "大舅媽——"王子睿被蛇咬了似的一下子跳了起來,欲蓋彌彰的解釋了一句,


    "沒吵架!我倆真沒吵架!我跟沐白說點兒事兒呢!大舅媽,你跟小七聊聊天吧,我……我先出去了啊——"


    說完這句話王子睿一溜煙兒的跑了,出門還不忘把房門給輕輕掩上。


    "小七,我剛剛已經跟你小姑姑和小姑父說了,明天你跟我一起回京都,學校的事情交給你小姑父——"梅如音在沐白身旁落座,親昵的摟著沐白的肩膀聲音柔柔的說。


    "媽媽——我……"沐白一聽眉毛不自覺的皺了起來開口就想要拒絕。


    "小七——"梅如音雖已經年過五十一雙眼眸卻依舊淨澈明亮,閃著睿智冷靜的光芒,


    "別任性小七,這次的事讓你爸爸很生氣,他讓你立刻回京都去,這一次媽媽跟爸爸意見一致,媽媽也認為你應該回家,隻有待在京都你的安全才有保障!"


    "他答應過隻要我各科優秀就可以待在z大念書!"沐白怔怔的看著母親心底一陣沒來由的發慌。


    "你爸爸隻答應讓你暫時留在江市,是你的安全能保證的情況下……"梅如音耐心解釋。


    "媽媽——我……"沐白不知道怎麽說才好,麵對老爸他可以鬧可以懟,大不了被老爸揍一頓,麵對媽媽,他既不能說出實情也不想跟媽媽吵架。


    "爸爸是關心你的,他隻是……"梅如音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給兒子解釋。


    "好,我跟您回去!"猶豫了幾秒沐白打算跟媽媽回家,然後親自跟岑大老板談談。


    "你跟岑沐白……你倆吵架了?"譚言希問完這句話後又埋頭繼續扒飯。


    天青連著兩天跟他一起吃晚飯這個現象太反常了,想想這幾個月天青隻要有時間基本晚飯都是跟岑沐白吃的。現在突然跟他吃,他有點受寵若驚更多的是擔心。


    他還記得元旦假期時天青因為那個跳舞視頻臉冷的像極了北方大冬天裏的冰碴子,誰靠近他一米之內都能被冰碴子割上兩刀。


    嗯,天青今天的臉色還行,不太冷也看不出高興的樣子,一個詞形容就是麵無表情。


    "沒——"鬱天青塞了一朵西蘭花進口中,回答的又快又簡潔。


    "那這兩天怎麽沒見岑沐白去407找你補習?你不是在給他補課嗎?"譚言希嘴巴裏咀嚼著食物含糊不清的說話:


    "你不用在我麵前強撐,吵架就吵架唄!誰還沒吵過架啊?有什麽大不了的?"


    最好是吵完架然後就分手,哼!


    岑沐白一看就不是那種安安分分正正經經的人,一個正經男人能把一個舞跳的那麽魅惑?


    狐狸精!!


    "你能不能把嘴裏的東西吞下去再說話?萬一噴出來真的很髒!"鬱天青涼涼的看了譚言希一眼微微歎口氣道。


    "我……去!"譚言希差點被噎到。


    譚言希生平第一次深切感受到什麽叫有異性沒人性,也不對,這他媽……他在心裏暗暗決定,他跟鬱天青從小到大的友情截止今天為止徹底結束了,鬱天青拋棄他了,他們再也不是無話不談親如兄弟的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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