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破產了。


    在季晏禮買好去國外的機票登上飛機的那天。


    他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覺得心情很好。


    本來林氏偌大的公司,就算被抵製也能撐一撐,說不定還能找到什麽補救的辦法。


    但被關在監獄的聞景神補刀。


    他不隻吸d還販d,為了減刑主動告訴警察林氏的一些灰色產業。


    他跟林蘇在一起很久了,那些蛛絲馬跡足夠他了解一些內幕。


    有他的情報,警察一查一個準兒。


    林蘇剛忙完林父的葬禮,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思索一下公司的後續,也沒來得及想她和聞景的關係,警察的鐵拳就已經錘過來。


    林氏摧枯拉朽如朽木一般坍塌了。


    林蘇拉著行李箱,帶著眼睛都哭腫了不停埋怨她的林母,和拿著遊戲機玩的眼也不抬的林傑,茫然的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幾年後


    季晏禮回國,他捐贈給祖國的一百所希望小學竣工掛牌,他回來看看。


    車子等在一個路口的時候,一個熊孩子把玻璃彈珠用彈弓打到車子上,司機停下來查看。


    “臭小子!我有沒有說過不許動別人的車,碰壞了你賠的起嗎?”


    車外巴掌聲,聲音尖利潑辣,倒是和季晏禮印象中的不同。


    他抬眸看過去,窗外衣著寬大樸素的女人正壓著孩子跟司機道歉。


    “對不起大哥,孩子不懂事兒,您別計較。”


    司機為難,這不是計較不計較的事兒,車身上有了好多彈珠打出來的凹痕,女人的態度明顯是不想負責。


    他皺著眉,過來詢問季晏禮。


    林蘇看著車標心裏焦躁,她沒錢了但眼界還是有的,那車全球銷量十台,她哪裏賠的起!


    沒忍住又打了林傑幾下,林傑疼的哇哇叫喚,嘴裏不幹不淨的罵著一些中二的髒話。


    林蘇視線隨著司機移過去,正好對上季晏禮淡漠的眼睛,愣住。


    隨後就是巨大的羞恥。


    幾年後再見,兩人身份對調,她不是趾高氣昂的林家大小姐,季晏禮也不是滿心滿眼都是她,發現真相後又願意為了孩子妥協的傻蛋。


    “季……”


    她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季晏禮平靜的轉過眸子,對著司機擺了擺手。


    司機點頭,上車。


    車子揚長而去。


    林蘇卻久久回不過神來。


    她想到從前季晏禮對她的好,想到離婚時她說的就算季晏禮求她她也不會回頭之類的話,臉臊紅的厲害,整個人恨不能找塊地縫鑽進去。


    她扯著吵鬧著要去網吧的林傑回了家,林母正在租住的院子裏晾衣裳,看到他們也沒說話。林母原本保養得宜的皮膚已經蒼老的不成樣子,生活落差太大,老伴又因為女兒混賬去世,她的心氣兒一下子卸了。


    “奶奶,我餓了,你做好飯沒有?”


    林傑去廚房裏一看,灶台上幹幹淨淨一粒米都沒有,瞬間就火了。


    “每天在家什麽也不幹,飯也不知道做!要你個老東西有什麽用?”


    林蘇沒說話。


    林母板著臉把手裏的衣服一扔,回屋了。屋裏很快傳來低低的抽泣聲。


    林蘇覺得壓抑的喘不過氣來,她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什麽就跟著魔一樣喜歡聞景,一個一無是處的男人,哪裏,哪裏比得上季晏禮一根指頭。


    她又想起看到季晏禮時他深邃冷峻的臉,不像,一點都不像聞景,她以前怎麽會把兩個人放在一起比較,完全就是皓月與螢火的區別。


    林蘇拽過林傑,問他:“你剛才看到你爸爸為什麽不叫人?你爸爸以前最疼你,你這孩子怎麽一點禮貌都沒有。”


    林傑哼了一聲,“是最疼我,可你不是說我親爸更好,讓我少理他嗎?”


    林傑當然也看到了季晏禮,他捂著被打的臉疼的齜牙咧嘴,看到爸爸後心裏委屈的想哭,可爸爸看他就像看一個陌生人,少年人都是驕傲的,他怎麽能主動低頭?


    除非爸爸主動來和他和好,那他會考慮原諒他,哪怕是不要親爸親媽,跟著改姓季也可以。


    林傑有恃無恐,他覺得不管他媽怎麽樣,他是爸爸一手帶大的,爸爸可能會遷怒,但最終還是會接受他。


    而且,他爸爸現在看上去好有錢,等他跟爸爸和好,他可以繼續做有錢人家的少爺,才不要在這破爛出租屋裏受氣。


    就這樣,他抱著希望等啊等,等到小學畢業,初中畢業,沒考上高中家裏沒錢供他,一直到輟學,都沒有等來季晏禮聯係他。


    他倒是想找季晏禮,可季晏禮大部分時間都在國外,就算回來行程也不對外公布,他連季晏禮的麵都見不著,更別提繼續過富貴的好日子。


    聞景被判了十年,他出獄以後懶得找工作,當了個拾荒漢,餓了撿撿垃圾賣了換錢,吃飽飯了就躺天橋底下曬太陽。


    然後……就碰到了在不遠處搬磚的林傑。


    他剛開始沒有認出來,但林傑認出了他,遲疑著叫了聲爸,隨後想到什麽,轉身就跑。


    聞景追了過去,跟著林傑回了家,看到剛打工回來的林蘇,大喜。


    但不是有情人多年後喜相逢的歡喜,而是終於找到個冤大頭養活他的竊喜。在天橋底下風吹雨淋的,哪裏有躺在屋子裏舒服。


    林蘇卻並不高興。


    因為聞景害的林氏破產,算她眼瞎倒黴,現在她看聞景一眼都覺得晦氣,哪裏還有曾經的愛意?


    “從我家滾出去。”


    她聲音冰冷,原本流暢的臉部輪廓因為這些年的操勞已經凹陷下去,眼角皺紋明顯,再不是明媚的大小姐。


    聞景無賴的笑,他徑直往其中一間屋子走,頗有些賴皮的樣子。


    “滾出去!”


    林蘇攔住他。


    她一直沒有買房子,租住的一間小院子,林母早幾年就過世了,她和林傑一人一間房,並沒有多餘的房間給聞景住。


    當然,就算有,也不會讓他住進來。


    “走開!別給臉不要臉。”


    聞景揚起拳頭威脅林蘇,林蘇臉一白,下意識後退一步。


    下一秒,聞景眼一翻摔倒在地上,後腦勺一個大窟窿,突突冒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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