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晏禮!”


    路上行人不少,紛紛側目往這邊看。


    季晏禮停下來,喬楚苧氣喘籲籲跑過來。


    “季,季晏禮,你,你走的可真快。”


    “你找我什麽事?”


    喬楚苧氣還沒喘勻,臉上就帶上了羞意。但她也知道想要認識燕王世子這種事不能直白的說。


    “我來京城也沒幾個認識的人,碰到了就是緣分,我……”


    她拉了拉肩膀上的包袱,“你能收留我嗎?我可以做一些粗活。”


    季晏禮:“你要賣身為奴?”


    “不是不是,”喬楚苧連忙擺手:“都是一個村子的,怎麽就說到賣身為奴了?咱們這是互相幫助。”


    季晏禮:“互相幫助?你能幫助我什麽?”


    “我可以為你洗衣……”


    “不需要。”


    季晏禮直接拒絕:“我可以直接從伢行買仆役,他們會做的更好。”


    “季晏禮,你怎麽這麽不知道變通,這京城這麽大,咱們人生地不熟,正是需要互相——”


    季晏禮打斷了她的話,突然問道:“你不是進京城找季晟嗎?你見到他了嗎?”


    喬楚苧沒說話。


    她見到了,不僅見到了,季晟租住的小院子租金到期,人家過來收租,她拿不出錢,直接就被趕了出來。


    “怎麽,在村子裏對他情深義重,來了京城發現他被打入大牢,又慌忙抽身,你這種人,哪裏配說什麽互相幫助。”


    說完,季晏禮又壓低聲音道:“聽說過兩天季晟要在菜市場砍頭,你要不要過去看看,送他最後一程?”


    喬楚苧忍不住後退一步,主要是被他臉上的冷意嚇得。


    她從來沒有把季晏禮放在眼裏,哪怕親眼見到他和燕王世子相談甚歡,在她心裏,季晏禮依舊是村子裏那個不愛說話每天捧本醫書看的呆子。


    隨即喬楚苧就是尷尬的惱怒,她聲音不由高了幾分:“季晏禮你什麽意思?我跟季晟清清白白,你要是再胡說八道,我就吊死在你家門口,看你以後還怎麽做人!”


    “隨意。”


    季晏禮不欲與她多說,在這種人身上停留片刻都是浪費生命。


    “季晏禮!”


    喬楚苧急了,她又追上去,咬了咬牙,還是說了出來:“你要是嫌我煩不想管我,也不是不行,你,你能不能介紹燕王世子給我認識?我在世子身邊謀個差事,保證以後都不會出現在你麵前。”


    季晏禮覺得可笑。


    燕王世子,她可真敢想。


    “別再跟著我了,否則我不介意去刑部,告訴他們季晟還有同夥,抓你一起去砍頭。”


    喬楚苧的腳步定在原地,沒敢再跟。她意識到季晏禮說的是真的,他真的會送她去大牢。


    喬楚苧去了燕王府,在附近晃蕩了半日,在看到燕王世子出來的時候連忙撲過去,還沒張嘴說話,守衛就把她抓了起來。


    她被關在一個小型的牢房裏,不給吃不給喝,過了幾日就有人來審問她,一會兒問她是不是敵國奸細,一會兒問她觀察世子行蹤是什麽目的,她恍恍惚惚的看著那些人掏出來的刑具,哭著說她隻是想給燕王當奴婢的。


    審問她的人冷笑著給她上了刑,在喬楚苧連她媽偷人的事都交代了一遍後,無語的看著她。


    她和那個破包袱被扔了出來,她抬頭,才發現一直關她的牢房竟然是在燕王府裏,她見鬼一樣跑遠了。


    最後,喬楚苧還是回到了村子裏。


    村長已經不認她,村子裏的人也排斥她,一直到她六十多歲住在四麵漏風的破屋子裏,外麵有小孩兒拿石子往裏麵砸,罵她瘋婆婆的時候,喬楚苧滿頭白發渾身襤褸躺在床上,雙眼圓睜,已經沒了氣息。


    季晟砍頭的時候季晏禮去了刑場,季晟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肉,他木然的跪在那裏,劊子手揚刀砍下來的時候,他看到了季晏禮。


    人頭落地的那一刻,他臉上還帶著不可思議的癲狂。


    刑場上,季晏禮還意外看到一個跛腳的背影,他認出了那是皇帝跟前的公公鄭德。


    想也是,接錯人出了這麽大的紕漏,沒被處死都是天大的幸運。


    隻怕鄭德對季晟的恨也不少。


    老皇帝隻堅持了半年就駕崩了,燕王順理成章繼承皇位。


    為剩下的皇族治好了病,季晏禮就準備出去走走。


    燕王世子,現在是太子了。


    兩人年歲相差不大,很能說到一起,他是最舍不得季晏禮的人。


    哦,還有許冀兒。


    他們一個在他身側,一個抱著他大腿,都是眼眶紅紅。


    季晏禮失笑,摸了摸許冀兒的腦袋,然後把一個藥瓶給了太子。


    “這裏麵有三顆逢春丹,無論遇到多重的傷,隻要不是頭掉了被挖了心髒,都可以暫時吊住性命。”


    “好了,我會回來的。”


    太子努力表現得漫不經心,他接了季晏禮的東西後隨手扔了塊玉牌出去。


    “你也拿著,有什麽事就把玉牌拿出來,如孤親臨。”


    季晏禮這一走就是二十年,他再回來的時候,許伯青已經坐到了正一品的位置,許冀兒在戶部任職,有了自己孩兒的太子一拳頭捶在他肩膀上。


    兩人相視一笑。


    ……


    季晏禮因為喉管中的異物嗆得想要咳嗽,一張嘴,更多的水從嘴巴進入身體。


    伴隨著肺部劇烈的撕裂感和灼燒感,他無比清晰的意識到。


    自己溺水了。


    四肢已經無力,眼前也開始一片漆黑,季晏禮身前白光一閃,進入空間。


    他躺在空間地麵上,大口喘息著,等恢複了些力氣,喝了幾口井水,胸口的憋悶和痛感才漸漸緩了過來。


    如果他再晚來半分鍾,這具身體可能已經死亡。


    靜靜的躺了一會兒,季晏禮接收了這個世界的信息。


    原身家裏豪富,從上幾輩開始,生意擴展到海外,每一代重點培養的繼承人,都會跟著出海曆練。


    原身兄弟兩個,原身是兄長,他自幼溫和寬厚,對生意的敏銳度極高,所以長大後就開始慢慢接手家裏的生意。


    弟弟季天和因為是幼子,萬事不操心,又有父母的寵愛,所以自小無法無天,是並州出了名的紈絝。


    原身以為,有父母和他在前麵撐著,弟弟無憂無慮的過一輩子也是好的。


    但他不知道,季天和的心裏早已怨上了他。


    這種怨,在他娶了季天和偷偷放在心裏的姑娘時,達到了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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