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了半天,沒人應聲。


    柯柔跟著一起管家,再不是甄沐雪一手遮天的時候,別看她接手內宅時間短,做事雷厲風行,很是有一手。下人們也跟著見風使舵,更何況季天和脾氣又不好,得知自己有病後更是越演越烈,底下的人怨聲載道,都不愛往他跟前湊。


    官府的人進來時,季天和連看都沒看,張嘴就是罵:“怎麽現在才過來,我看你們的狗腦袋是不想要了!”


    衙役冷哼:“季二公子真是好大的派頭!帶走!”


    季天和被拖了出去。


    因為對他不滿,幾人連外衣都沒給他時間穿,直接就帶了出去。


    季天和怒火未散,見到他們身上的官服就添了恐懼,等在看到外麵被押著的遊僧等人,腿直接打起了擺子。


    “爹,爹,大哥,救我……”


    季晏禮:“二弟不問問是因為什麽被抓的嗎?”


    季天和嘴動了動,眼裏帶著哀求:“哥,我是你弟弟,你救救我啊。”


    季晏禮輕笑一聲,讓開了路。


    季坤從始至終沒有說話,憑他對老二的了解,他如果沒有做,早就跳起來罵了,從小到大他闖了禍,老大都跟在後麵給他擦屁股,養成了他無法無天什麽都敢做的性子。


    以後這個家是要交到老大手裏的,對於季天和,他隻有一個要求:


    “留他一條命。”


    季晏禮沒應。


    他要的,就是季天和的命!


    甄沐雪得知自己寶貝小兒子被帶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她瘋子一樣手裏拿著一把刀,嚷嚷著要讓季晏禮好看!


    “你不顧手足之情!你是個畜生!要是你弟弟有什麽三長兩短,你也別活了!”


    可惜還沒到季晏禮院子裏,她先撞到了遛彎的柯柔,柯柔被她的模樣嚇得跌坐在地,身下一灘血水流出。


    “啊!夫人!”


    丫鬟圍在柯柔身邊,抬著她就往院子裏跑,剩下的人匆忙去找大夫。


    甄沐雪嚇傻了。


    趕來的季坤在聽到大夫說柯柔以後都不會有孕後,直接一張休書扔在了甄沐雪臉上。


    不管甄沐雪如何辯解,還是被趕了出去。


    她母家早就落魄,這幾年全靠她的接濟,她被趕出來後,甄家人做法與苗家類似,門都沒給她開。


    季天和謀害季晏禮,但季晏禮沒死,算殺人未遂,但同船其他人都死了,最終,判了斬立決。


    在他人頭落地那一天,甄沐雪捧著他的腦袋,吊死在了亂葬崗不遠處的大樹下。


    唐修年的腿徹底廢了,又沒有銀錢醫治,不停腐爛流膿,苗若夢從一開始的心疼,到後來的厭煩。


    肚子裏的孩子最終沒能生出來。


    苗若夢從來十指不沾陽春水,又哪裏過得了苦日子,她長得不錯,憑算計當上了一富商小妾,在後宅混的如魚得水,連主母看到她都恨得牙癢癢,卻拿她沒辦法。


    直到一個斷腿的男人找到了府裏。


    他雙腿怪異的扭曲著,緊靠兩隻胳膊爬到了府門口,一路行過的地方留下一片深深的血跡。


    “我,我來找我的娘子,我知道錯了,求她原諒我,她肚子裏還有我們的孩子,孩子是無辜的……我娘子,我娘子叫苗若夢。”


    唐修年自然時日無多,但就算死,他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他被帶進了府裏,富商夫人找來大夫為苗若夢把脈,確定她確實小產過後,不等富商回來,直接吩咐人把她亂棍打死。


    苗若夢身上還穿戴著綾羅綢緞金銀翡翠,卻被棍棒打的猶如喪家之犬,她掙紮掙紮咒罵著,一直到低不可聞的哀求,整個人被打成一坨爛肉。


    唐修年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的臉已經因為長時間不進食深深凹陷下去,猙獰大笑的模樣猶如厲鬼。


    片刻,他的笑聲戛然而止,頭一歪,也沒了聲息。


    “扔到亂葬崗去,真是晦氣!”


    主母揮了揮手,唇角卻高高翹起。


    季晏禮一直沒有接手季家的生意,每日逍遙度日,季坤剛開始還沒說什麽,到後來,簡直就是天天往他院子裏跑,生怕這僅剩的唯一的兒子成了個紈絝。


    “爹,不是有柯姨嗎?你倆還年輕,用不上我。”


    他吊兒郎當躺在貴妃椅上,帝王綠翡翠玉枕被他枕在頸下,手邊是新鮮的時令水果,這般閑適養老的姿態,深深刺痛了季坤的眼睛。


    他顫抖著手指著季晏禮:“你,你……”


    你把老子的福都享了!


    季晏禮歪嘴給他表演了一個邪魅一笑。


    柯柔的身體原本是懷不上孩子的,早年受到的虐待讓她的身體虧空嚴重,之前那所謂的小產,不過是她看不慣甄沐雪,陷害她罷了。


    在季坤把季晏禮擾的煩不勝煩後,季晏禮扔給他一包藥。


    “趕緊生你的小兒子,別煩我了。”


    季坤吹胡子瞪眼要打他,“你這個臭小子,你拿你爹我開涮是不是?”


    那藥他根本沒當回事,可柯柔當回事。


    她瞞著季坤偷偷喝了。


    半年後,她摸著微微凸起的肚子,心裏對季晏禮越發感激,等孩子生下來,她教孩子說的第一個詞就是大哥。


    有了小兒子,季坤終於放過了季晏禮,季晏禮樂得清閑,就是小豆丁大一點後,總是黏著大哥。


    季坤嫉妒的嘴都歪了。


    對季晏禮來說,也算甜蜜的煩惱吧。


    ……


    “小郎君,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婧王爺得女皇看重,你嫁過去,隻怕將來會一飛衝天,萬人之上。”


    說話的人聲音壓的很低,顯然他也覺得這些話有些大逆不道。


    “三郎不知道有多嫉妒你呢,可惜呀,他沒這個命!”


    季晏禮覺得有些不適,不是身體的不適,而是這裏給他的感覺,處處都是束縛,從屋裏裝飾擺件,到身上的衣服,都讓他覺得壓抑。


    而且,哪怕是古代,也應該穿裏衣,明明衣服完好的穿在身上,從脖子遮到腳,他卻覺得風吹蛋蛋涼,下一刻就會被人開後門一樣。


    “你先……你先出去一下。”


    他阻止了麵前之人的絮絮叨叨,在那人出去以後,他火速站起身,檢查起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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