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柔和地灑在啞巴阿生二樓寢室,現在是臨時衝曬照片工作室。小淩晨正耐心地指導著啞巴阿生衝曬照片的技巧,曉薇在一旁學得格外認真,那專注的神情仿佛要將每一個細節都刻在腦海裏。不多時,曉薇憑借著自己的聰慧掌握得十分出色,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微笑著說道:“我去買點肉回來做飯,果蔬昨天交換的還有。”說罷,她便轉身走出了工作室,那輕盈的步伐如同春日裏的微風。


    待曉薇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小淩晨的神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他壓低聲音,目光緊盯著啞巴阿生問道:“昨天晚上有沒有行動?監視你幹伯伯黃清,看他有沒有去找供銷社女職工‘談心’?”啞巴阿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興奮地點著頭,雙手不停地比劃著,那模樣仿佛在急切地訴說著什麽。


    小淩晨皺起眉頭,陷入了沉思,他知道,這背後或許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而啞巴阿生那激動的神情,似乎預示著這個秘密即將被揭開......


    剛衝曬出來的照片就擺在桌上,阿生指了指那些照片,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似乎在說照片裏會有重要的發現,隻是還未衝曬完成。小淩晨立刻問道:“你是不是昨晚發現黃清去找女職工談心了?”阿生忙不迭地點頭,大拇指朝上比劃著,仿佛在稱讚小淩晨猜得準確無誤。


    小淩晨接著追問:“那他找的是誰?”阿生比劃著形容是一個矮矮胖胖的女人,在飲食業工作,還示意她胸部很大。小淩晨稍作思考,估計應該是黃嬌。黃嬌的丈夫吳克也是供銷社的一員,不過夫婦倆隻有吳克是正式職工,黃嬌隻是臨時工。黃嬌性格開朗開放,而吳克因為家庭負擔沉重,父母在農村,母親長期患病癱瘓,還有兩個年幼的弟弟需要照顧,生活頗為艱難。他一心希望黃嬌能轉正,為此讓黃嬌認了黃清做幹哥哥。盡管黃嬌和黃清都姓黃,卻沒有絲毫血緣關係。但黃清平時和黃嬌時常“談心”,吳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昨晚,啞巴阿生一路跟蹤,發現黃清去了黃嬌家裏。照片終於衝曬出來,一看令人咋舌。其中三張是黃清和黃嬌的火辣場景,還有兩張竟是黃清和吳克的合照。其中一張清晰地拍到,黃清不知在說著什麽,手裏拿著一遝糧票遞給吳克,吳克點頭哈腰地接著。還有一張照片裏,黃清給了吳克兩張十元的人民幣。


    看到這些照片,小淩晨滿心疑惑,揣測著他們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交易。難道這是黃清和黃嬌“談心”的報酬?似乎不太可能。帶著一連串的疑問,小淩晨和啞巴阿生麵麵相覷,一時也想不明白他們到底在搞什麽鬼。此時,小淩晨也不再多想,先把這幾張照片晾幹收藏好,想著日後說不定能作為關鍵證據,揭開他們背後隱藏的秘密。


    小淩晨和啞巴阿生小心翼翼地把衝曬出來的照片晾在陽光下,好讓它們能盡快曬幹。隨後,兩人一同下樓準備做飯,想著等曉薇買菜回來,好好炒幾個好菜犒勞一下自己。


    啞巴阿生見小淩晨生好了火,放好了米,便迫不及待地拉著小淩晨從廚房穿過河邊埠頭邊的一個小門,走進了隔壁的一個小屋。剛一踏入,一股濃烈的腐爛臭味撲鼻而來,屋內雜七雜八地堆滿了破爛的木料和發黴的禾杆草,顯然久已無人居住。


    這裏的前麵是供銷社的農技商店,而後麵這個狹小的空間仿佛被一堵牆隔絕遺棄了。這些商鋪本是啞巴阿生祖上的物業,至於解放後如何公私合營、如何分配房屋,啞巴阿生和小淩晨都不甚清楚。既然這裏緊挨著啞巴阿生一樓的院子,又有小門相通,啞巴阿生拉著小淩晨過來,想必是有自己的想法。


    小淩晨開口問道:“阿生哥,你是想把這裏清理幹淨後做成倉庫?”啞巴阿生連忙點頭,豎起大拇指表示讚同。小淩晨心裏琢磨著,這年頭對於房屋的確權還沒有那麽嚴格,反正這裏長久無人居住,不用也是白白浪費,幹脆直接叫阿生哥找互助社的勞動力過來打掃衛生,再把東西搬進去。他接著說道:“最好把院子也用木料搭上架,加蓋磚瓦密封起來,把門口擴大,當成鋪麵做連環畫閱覽室。把一樓的小飯廳改造成攝影室,那個無人問津的房子打掃幹淨後,就直接當成商品交換場地和臨時周轉倉庫。”小淩晨把自己的計劃一五一十地跟啞巴阿生說了一遍,啞巴阿生聽得兩眼放光,連連點頭稱讚,又是一個大拇指。


    就在這時,曉薇氣喘籲籲地回來了,手裏拎著一條瘦肉,另一隻手還提著三瓶汽水。天氣實在太熱了,曉薇可不會虧待自己。小淩晨見狀,趕忙轉身走進廚房炒菜去了。曉薇還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說著:“去晚了,買肉的時候都沒有肥肉了,隻剩下瘦肉。”小淩晨這才反應過來,這個時代人們買肉都希望能買點肥肉,好煎點豬油出來備用,瘦肉反而不受歡迎。不過他也沒多想,專心炒起菜來,準備做個勝瓜瘦肉,再來一個土豆炆豬肉。廣東人常常把絲瓜稱為勝瓜,隻因為“絲”和“輸”在廣東話裏同音,“輸瓜”寓意不好,所以便俗稱為勝瓜。


    吃完飯後,小淩晨緩緩地上了二樓。午後的陽光斜照進房間,給那些晾幹的照片鍍上了一層暖黃的光暈。他動作輕柔而謹慎,仔細地將照片一一收拾起來。尤其是那幾張有關黃清的精彩照片,還有珍貴的膠卷底片,他更是格外小心,用一個紙袋仔細包好,穩妥地放進了自己的褲袋裏。


    小淩晨心裏清楚,啞巴阿生這裏人來人往,門也時常敞開著。近期街坊們都知曉阿生他們賺了些錢,眼紅惦記著的人怕是不在少數。他暗自思忖著,必須得提醒阿生哥,那台照相機務必隨身帶著,以防萬一。畢竟這東西不僅價值不菲,而且裏麵可能還留存著重要的影像資料。


    下了樓,小淩晨走到正在院子裏收拾碗筷的啞巴阿生身旁,神色鄭重地比劃著說道:“阿生哥,照相機可千萬要隨身帶著,不能有絲毫疏忽。”啞巴阿生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小淩晨的擔憂,重重地點了點頭。


    此時,微風拂過,院子裏的樹葉沙沙作響,仿佛也在為他們的小心謹慎而附和著。


    小淩晨叫上三姐曉薇,他們要先去準備搬過去那邊的工藝創作組新家看看,然後再約那些互助社勞動力過來打掃衛生和搬東西過來入住。他這個唯物主義者沒有這麽封建迷信的擇日子搬家那一套舊思想。他吩咐啞巴阿生按照他的想法去辦事,這兩天估計大家都忙。暫時不用去做其他什麽下鄉的工作,先穩定再謀發展,這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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