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小姐攜風跨馬趕到尚公祠,管太守剛剛寫完書信,命射箭手將書信射入庭院,信麵上寫著“杜世嘏台鑒”。


    杜世嘏打開信匆匆看完,大意是說感念杜世嘏為質國、為聖上分憂解難之功,勸誡他撤出尚公祠這個是非之地。


    杜世嘏看完後直接遞給了尚疆,尚疆看完後又塞回他手中。


    管如喊道:“爹爹,讓官兵退至兩邊,杜世嘏開門,讓我進去。”


    管林搖了搖頭反對:“是非之地,怎能說進就進?小如,你請杜公子出來,我有話問他。”


    “問他話可以,先讓我把這些藥送進去。”


    管太守滿囗答應,管如上前拍門。


    “管小姐,你讓官兵都撤至兩丈外,我開門。”杜世嘏回答。


    太守擺手命官兵後撤,杜世嘏開門,管如把馬上的包裹取下遞給他,杜世嘏便將包裹遞給祠中之人。


    管太守趁機走至杜世嘏旁邊:“杜公子,尚公祠萬分凶險,您快跟老夫一起離開吧。”


    “怎麽?太守大駕來臨,就是勸我離開?我如果不離開,太守是否也能到尚公祠小住一番?”杜世嘏語帶嘲諷。


    管如抬腳就往祠裏衝,尚疆擋住了管如的路。


    “你是誰?敢攔我的路?讓開。”管如喝道。


    尚疆一個長揖,管如見他如此客氣,也沒有硬闖。


    “管小姐,我問你個問題。你如果回答完了,去留隨意,我絕不攔你的路。”尚疆開口。


    “你說。”


    “目前臨淄除了尚公祠,還有何處被封禁?”


    “藍縷街。”


    “藍縷街民眾幾人?”


    “七千餘。”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尚公祠不足三百人被困,藍縷街七千餘人被封,太公祠百草貯存,藍縷街無醫無藥,管大小姐何去何從?”


    管如咬了咬嘴唇,翻身上馬,尚疆將藥方奉上:“此為時疫藥方。管小姐可先去研藥,不必著急去藍縷街,那裏已有人去控製局麵。百病藥為先,小姐先製出藥,然後可去藍縷街分發。”


    杜世嘏開口:“若人手不夠,管小姐可去回春堂找蘇波大夫,就說是我的意思,他必傾力相助。”


    管如一躍上馬,與侍女汝蘭離去之前,她回頭望了尚疆一眼,尚疆也正望向她,隻此一眼,管如便記住了他。她忽然想起自己在書上看過的那句話:不大地方,可家可國可天下;經世才子,能文能武能神仙。


    管林拉住杜世嘏,想讓官兵將他強行帶離。杜世嘏推開太守,立即關了祠門。


    官差上前扶起太守,問道:“大人可要用箭?可要放火?”


    管太守擺了擺手。


    尚疆、杜世嘏將犀角拿入藥房,仔細配藥,同時吩咐準備燒火煎藥。杜世嘏抱怨:“我讓你勸她別進來,不是讓你勸她去藍縷街。”


    “你也沒說,讓我勸她不要去藍縷街。”


    “陳生定家應該還有幾人患病,藍縷街比尚公祠更加凶險。”


    “我又不讓她現在就去,不是讓她先去製藥嗎?”尚疆分辯。


    “你怎麽知道她不會放心不下,先去瞧瞧局勢?你說已派人控製局麵,但自己都困在此處出不去,這麽明顯的謊言,聰明如她怎麽會聽不出來?”


    “你擔心她就出去,這裏有我守著,出不了事。”尚疆拍了拍他的肩,“我配好的藥,你可先送些去外麵。你精通醫理,在藍縷街定幫得上忙。這裏藥已配好,你就放心吧。”


    杜世嘏想想尚疆的話也有道理,就拿了藥方和幾劑藥準備出門。走了幾步,忽然有點兒不舍,回頭望了一眼尚疆。尚疆直接用腳將他踹了出去。


    剛出祠門,杜世嘏便喊:“管太守,陪我走一趟吧?”


    管林巴巴地上前去:“您要去哪裏?”


    “藍縷街。”


    “杜公子,藍縷街不能去。您出了事,侯爺可饒不了我。”


    杜世嘏與管太守偷偷耳語:“既然知道我是小侯爺,還不按我說的辦?”


    彼時的藍縷街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小吏程雙飛暗暗聯絡幾個值守官兵,偷摸積蓄力量,準備助藍縷街百姓逃出生天。頻頻的聚會與謀劃,導致藍縷街兩天時間三十多人臥床不起,一股巨大的恐慌在藍縷街百姓中間蔓延。藍縷街中僅有的那位有些醫學知識的赤腳大夫,提議取消聚會,暫將人流分散,建議將能找到的草藥先去尋來,看看哪些可以用來防治時疫。原本劍拔弩張的對戰氣氛,也因為凶猛的時疫而緩和了不少。


    管林和杜世嘏到達藍縷街的時候,郡丞洛南正帶領著官兵在門外修整鹿棧,熏香蒸艾,並且分發抗病藥囊。杜世嘏看見語帶譏諷:“郡丞大人,人手一份,這麽快分贓啦?”


    洛南沉著臉:“我做這一切,可都是為了管太守和管小姐呢。”


    管如冷哼:“收起你的假惺惺示好,我爹吃這一套,我可不吃。”


    太守打圓場:“郡丞海量,莫跟小女一般計較。”


    洛南回答:“下官不敢。”


    杜世嘏眼中寒光閃閃,太守見場麵尷尬,便命洛南回去府衙理事。洛南告退,兩位隨行官差也上了馬,卻並不回府衙,也不回自己家中,隻是策馬向西而去。


    身旁官差小聲問:“洛郡丞,我們現在去哪裏?”


    “尚公祠。”洛南回答。


    尚公祠裏,尚疆已配完藥,又分發人去煎藥。尚疆去病人那裏看了一次,最先發病的老嫗,不僅發熱還劇烈咳嗽,尚疆讓她喝完藥後多休息一會兒。


    大半天裏又增加三位病人,尚疆已吩咐每人一間單房居住。尚疆明白,老嫗的情況不容樂觀,給她號脈已有“微細無力、弓弦若斷”的症狀。而如果老嫗死去,尚公祠必然引發巨大的恐慌。


    尚疆心裏衡量著是否去取靈感聖君魯叔和甘棠仙奭姬道自製的仙家之藥救人,此藥定當有非凡之力。而此時郡丞洛南已趕至尚公祠,在祠外向官兵了解情況。


    洛南厲聲道:“就是說你們對尚公祠一無所知?讓你們守在這裏,是站著當影壁嗎?你上前去拍門,了解一下情況。”


    那名官差急急拍門。


    尚疆想起穹蒼帝曾說過,丹藥許他隨身攜帶,但不可用於凡人,這已是對他法外開恩。他下界後並無神力,要想救一個瀕死的病人,卻束手無策。這幾天裏他靠的完全是自己在人間的醫藥知識和治國常識,如若妄用仙家之藥,便是知法犯法,更何況丹藥隻剩四顆,而疫病丹藥隻有兩顆!


    尚疆又想將兩顆紅色丹藥搗碎,摻和進他的白虎犀麻生元固本湯藥裏,但萬一無效豈不白白糟蹋了兩顆好藥?還無端觸犯了天庭律例?自己又如何向仙界交代?


    尚疆正自猶疑不定,官差此時急急拍門,尚疆來不及細想,親自來到祠門前。


    門口官差聽見有人走至門前,隔著門問:“裏麵情況如何?可還有通敵之人藏在裏麵,若有趕快交出來。還有裏麵是否有感染生病瀕危之人,據實報來!”


    尚疆問道:“官爺,您到底是要抓叛徒,還是要找病人?我真聽不明白。”


    洛南一把推開官差:“既抓叛徒又找病人,聖上的旨意,你敢違抗?”


    “叛徒?我不知道有沒有。病人麽,這裏唯一的一個,已經被你們射殺了。”


    “官爺如果不信,自己來搜一搜。”尚疆笑言。


    洛南狐疑不定,打算讓那位官差去裏麵看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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