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帝、安樂亭侯、征虜將軍的馬車到了,齊王三人忙迎上去。


    寧安帝見到洛南、尚疆,也不刻意掩藏身份,命令說:“你們熟悉臨淄風物民情,前麵帶路。”


    藍縷街此時街頭喧鬧,人來人往,街上有幾人認識郡丞、主簿,欲上前行禮,均被身旁兵士勸退。


    “聽說這裏被戲稱為襤褸街?”安樂亭侯杜玉好奇問道。


    “並不襤褸,行走此處,讓我想起了家鄉。”征虜將軍高偉光開口。


    尚疆回答:“古語戲雲:襤褸街上破布條,堂皇道間絲綢坊。襤褸街上餓得慌,堂皇道裏樂陶陶。襤褸街上奔走忙,堂皇道畔袖手笑。昔日襤褸街荒草叢生,野墓座座,蝙蝠亂竄,實不是現在這番景象,藍縷街今日與昔日,已是天淵之別。”


    藍縷街上農具店與種子店甚多,因為幾乎戶戶務農,供應量大,需求量也不小。


    洛南與尚疆領著寧安帝等逛完藍縷街,又到了西定街。


    “那一排是西定街繡品成品店,店麵都甚為敞亮。其中的‘絕色坊’最為有名,許多臨近郡縣的富戶都慕名而來,隻因繡品店有四絕。”洛南手指繡品店方向。


    “四絕?哪四絕?”安樂亭侯相問。


    “一為絕妙花嬌,二為絕妙走獸,三為絕妙詩歌,四為絕妙風物。”


    這四絕,連同尚疆在內,眾人都是第一次聽說。


    “去看看。”寧安帝舉步向前。


    絕色坊掌櫃見來了一批衣冠楚楚的客人,喜笑顏開迎上去。聽見客人開口要看繡品四絕,老板親自出來展示。


    “絕妙花嬌”繡品針法綿密,繡的是各色花樣,牡丹杜若合歡花,芍藥芙蓉迷迭香,扶桑月桂蝴蝶蘭,花花嫵媚,色色嬌豔。


    “絕妙走獸”針法豪邁,走獸或騰空跳躍,或攀山而走,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絕妙詩歌”或取自詩經,或取自民謠,也有些自創的作品,在詩歌底下都繡有印章樣,細看是“紅蔓綠賾”四字。


    “絕妙風物”則是山水寫意,小溪潺潺清幽處,樓台高聳聽風雨,鬆林竹茂茅屋下,半湖煙波掛斜柳。


    “有意思,繡品還分品類。”寧安帝看著有趣。


    老板開口:“此為繡品小樣,還有些大樣成品。此種小樣或皆可繡於衣物、被褥,鞋樣和枕包上。繡品現貨沒有,還可預訂,您可有看中?”


    “絕妙繡品是出自一人之手,還是出自幾人之手?”尚疆問。


    “出自三人之手,絕妙花嬌與絕妙詩歌是出自藍褸街申綠賾,絕妙走獸出自西安街溫之秀,絕妙風物出自堂皇街費晴。”


    “小樣和大樣都給我來點,這些,這些,全給我包起來。”


    寧安帝說完,老板愣了愣神才答應。價錢都不問,貴客就買了這麽多,實在大手筆。


    尚疆還站在絕妙詩歌的那幅繡品前,繡品上寫著一首小詩:


    朱廊花,滿庭芳,一朵兩朵展韶華,賞來賞去香風動,何處永恒盡鮮妍?


    山上花,不足誇,千朵萬朵任由它。開來開去紅滿川,誰人知悉誰人懂?


    尚疆細看,詩歌下繡著紅蔓綠賾幾個字。申綠賾的詩歌,算不上太好,但卻頗有思想,尚疆也想買,可惜寧安帝全包啦。


    尚疆心想:那天他用自己的血救了申綠賾的命,她知道的話,是否會送幾件繡品讓他賞玩賞玩?


    從繡品店出來,齊王微生優伏在寧安帝耳旁私語了幾句,寧安帝麵帶喜色:“此話當真?”


    齊王微生優點點頭:“人已抓到,現在正在臨淄府衙刑房。”


    寧安帝轉身往外麵走去:“現在就去臨淄府衙。”


    臨淄府衙內,管太守正和管如聊天,管太守的話語盡是寵溺:“小如,那個杜世嘏經常來找你,杜家侯府高門,哪怕做個妾也是好的。”


    “什麽呀,女兒可不願意做妾,要做就做正妻。”管如反駁。


    “是我的好女兒。做正妻也行,畢竟小侯爺如此看重你。”管太守邊笑邊說。


    兩人正說著話,寧安帝一行人走了進來。管如見到他們,話頭硬生生打住。管太守上前行禮。


    他們不會聽到什麽吧?她原本還想說,她幹嘛要做杜世嘏的妾,高門大院的不適合她,或者她挺適合當個衙役妻子,或者主簿妻子什麽的。


    管如看向尚疆,尚疆麵無表情。管如心中暗襯:他應該沒有聽到,不然誤會她想做小侯爺夫人,那可怎麽辦?但隨即又想,他不會是明明聽到,卻無動於衷吧?


    管如行禮告退。


    “管林,聽說洛都重犯顧飛被擒,現關在府衙刑房?”寧安帝開口。


    管太守點頭,帶著一行人到了關押處。


    寧安帝淡淡一笑,問打手:“你可知道打人犯法?”


    “這位官爺,就算打人犯法,也是那批先動手的人犯的法,我是聽到掌櫃消息後去幫忙的,這還沒開始打,這也犯法?”此人分辯。


    “牙尖嘴利,做個打手可惜了,應該做個說客。”寧安帝嘲諷。


    “我下次不敢了,您就饒了我吧。”此人秒慫。


    “饒你?哪這麽容易!先說說鼎食軒共有幾個打手?”


    “一個不少,全讓您給帶刑房裏了。”此人回答。


    寧安帝擺手,示意將他帶下去。洛南和尚疆一左一右領著他轉身離開。行至房門外,寧安帝突然大喊一聲:“顧飛。”


    此人目露驚慌,隻一瞬間,目光恢複柔和。但是他下意識的反應和嘴唇蠕動欲應答的習慣,還是逃不過眾人的眼睛。


    “果然是顧飛,還不速速領罪。”安樂亭侯大聲喊道。


    “小人不知誰是顧飛。”他否認。


    征虜將軍高偉光讓管太守取出去年的海捕文書對照,麵前的人除了滿臉胡子外,與畫中人十分相似。


    安樂亭侯趁其不備,拉起他的手觀看。與海捕文書中描述的一樣,他的左手上有一道長條形的刀疤。


    顧飛見身份已暴露,反而狂笑起來。“有何可笑?”齊王不解。


    “洛都連環殺人案,案發現場發現一件凶器,一群目擊者看到我手執凶器就認定了我是凶手,請問你們確定這件凶器是致人死命的凶器?你們確定凶器上留著的血是死者的血?你們可曾親眼看見過我行凶?你們確定這起案件沒有冤枉好人?”


    “我躲避追捕藏身臨淄,原本就想著息事寧人、度過殘生。誰料蒼天無眼,錯怪好人。你們這一群酒囊飯袋,什麽太守、郡丞,都他娘的酒囊飯袋。”顧飛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管不顧,隻是一頓狂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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