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歐善是友非敵,申綠賾悄悄放下了戒心,小聲說:“我不會騎馬,你能否為我牽著馬?”


    歐善聞言下馬,心中老大不情願,但還是扶著她上了馬。


    “尚疆呢?他自己怎麽不來?”申綠賾問。


    “來不了,在臨淄大牢關著呢。”


    “臨淄大牢?”綠賾心下一驚,“這究竟怎麽回事?”


    “還不是因為你,你被顧飛挾持,而你又是尚疆救命恩人,他不放顧飛也不行啊。可身為臨淄主簿,他放了顧飛,管太守又怎會放了他?”


    “那我們現在就去大牢看看他。”申綠賾語氣中透著著急。


    “他一個明天便要問斬的要犯,姑娘去看他,不合適吧?”


    “什麽,明天問斬?”瞧見她臉色煞白,歐善停止了調侃,“他戲稱明天問斬,我當時也被他嚇了一跳。”


    戲稱?這事也能戲稱?綠賾眼中劃過一絲冷冽,虧她還為他擔心這麽久!平白無故捉弄人很好玩?


    本來還想去探監,瞬間她就不想去了:“回藍縷街,不去臨淄大牢了,我累了。”


    將申綠賾送至藍縷街,歐善告辭欲走。這時蘇波匆匆趕過來:“申綠賾你去哪裏了?臨淄城我已跑了兩遍,急死我了。”


    歐善看了一眼蘇波:“姑娘,跟我介紹一下這位是什麽人?”


    在歐善眼中,麵前的男人不是這位姑娘的哥哥,就是她的意中人。


    申綠賾介紹:“這位是蘇波大夫,我的救命恩人。”


    她又轉身說:“這位是尚疆的朋友——”


    申綠賾話語卡住,她還不知道他的姓名呢。


    “歐善。”歐善介紹自己,然後他又頗好奇地開了口,“如今救命恩人滿天飛?難道這是一種最穩固的維係感情的方式?”


    申綠賾解釋道:“他真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治好了我的病,如此恩情,我此生不忘。”


    歐善見他麵容上笑意全無,知她所述為實情。他道聲告辭,掉轉馬頭,又去了臨淄大牢。


    這姑娘歐善覺得投契,她天真爽朗,誠懇不做作,遇到大事不會手忙腳亂,對他的胃口。或許將來可以收她做個女徒弟?歐冶子的單傳弟子,許多人趨之若鶩,其中也不乏女子上門拜師,這個申綠賾的確可以考慮。


    申綠賾與蘇波共同走回家去。蘇波看到她受了傷,關切地說:“待會兒我給你包紮一下。”


    申綠賾歉意一笑:“抱歉,老是麻煩你。”


    “這是什麽話?我生病的時候還是你外婆照顧的呢。綠賾,以後別總對人說,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蘇波心中有愧。


    “本來就是啊。”申綠賾開口。


    蘇波心裏明白,申綠賾那日已昏迷,臨近死亡邊緣。他雖然盡心盡力,但似乎回天乏力。尚主簿來過之後,她的病卻好轉了。要說尚疆一劑藥就讓她轉危為安,他原也是不信的。那麽就真的是他治好了她?說真的,他也不太相信。


    “你病危的那日,尚主簿來過。”蘇波開口。


    “他來幹什麽?”


    “說是你的朋友,還給你帶來了藥。說句實話,那藥一股子血腥味,當時他的手也受了傷。”


    “他是因為打理那碗藥,不小心把自己弄傷了?”申綠賾問。


    “應該是吧。他給你喂過藥之後就匆匆離開了。”


    “後來他就沒有看望過我?”


    蘇波搖了搖頭。後來,尚疆的確沒來過。


    申綠賾暗襯:因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他看望了她,還送了藥。因為不是特別重要的人,所以一直沒有再來看望過她?是這樣的吧?


    歐善趕到臨淄大牢時,尚疆趕緊跑過去:“可有申綠賾的下落了?”


    “我殺了,拋屍在河裏,你要不要去看看?”這是當初申綠賾回答歐善關於顧飛去向的話,歐善一甩手扔給了尚疆。


    尚疆明知歐善話中有詐,還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眼中竟然滿是戾氣?


    歐善揉揉眼睛,這家夥眼中似充滿了戾氣,他不會看錯吧?他急忙改口:“我見到她時,曾問她顧飛的去向,她劈麵給我來了這麽一句。”


    尚疆眼梢上挑,眼角竟蓄著幾分笑意?歐善這麽說,她定安然無恙。


    尚疆問道:“你信啦?”


    “信個鬼。我像是看不穿這些小伎倆的樣子嗎?”歐善翻了個白眼,“但她並沒有告訴我顧飛去哪兒了,當然你隻讓我護衛她,顧飛明顯已經抽身逃走了。”


    尚疆問:“她沒事吧?”


    “隻有一點擦傷,回來的時候她知道你在臨淄大牢,也沒說要來看看你,轉身去了藍縷街,路上還碰上了她的救命恩人。”


    歐善又補了一句:“如今救命恩人這麽吃香的嗎?滿天飛的嗎?”


    “哪一位?”


    “蘇波,據說是用醫術救了她的命,千真萬確的救命恩人。”


    聽完歐善的表述,尚疆才明白她把他的救命之恩,都張冠李戴到蘇波的頭上了。那麽,自己在她心裏應該是不重要,無關痛癢的吧?


    不然為何自己身處臨淄大牢,她卻如此吝嗇看他一眼?想到這些,尚疆心中不由得有些鬱悶。


    “你這麽一直待在牢裏十分不妥,今日天也晚了,明天早上我就托人把你放出來,今天飯吃了?”歐善問完,看見擺在旁邊未曾動過的飯菜,他輕歎了口氣,從身上拿出一隻烤雞遞了過去,“就知道你沒吃,給你帶的。”


    歐善覺得尚疆是吃不慣牢裏的飯菜,其實尚疆是怕飯菜有毒。顧飛被黑衣人救出,也不知是誰幕後策劃,現在他是顧飛案的嫌疑人之一,焉知不會有幕後黑手對他下毒?他一來擔心綠賾,二來擔心飯菜有毒,不僅沒吃過,連水也沒有喝過一囗。


    “水呢?”尚疆這口氣,完全是一副大爺樣。


    歐善將水囊扔過去:“你都沒有朋友的嗎?”


    “你不是嗎?”


    “沒有我,你可怎麽活啊?”歐善歎道。


    尚疆幾囗將水喝完,將水囊扔回去:“明日來我這裏時,別忘記帶上吃的和喝的。”


    歐善無語,用手指點點尚疆,有些憤憤地笑了。得,如今他又成送飯菜的了,這叫什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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