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公事也處理完畢,尚疆獨自在書房中寫著情書。準料黑鷹對暗鏢飛至,尚疆取下飛鏢一看,隻見鏢尾暗格藏著小布條,布條上寫著幾個字:一炷香後壁盤館見。


    尚疆看清那個符號後,立刻換了衣服,往碧盤館而去。本來這幾日幾夜正是意氣風發,愛情得意之時,正思索著加把勁想,法招來正陽明悟真君看看齊地有無異動。


    齊地異動,煙布劍欲出。隻要他拿到煙布劍,再給申綠賾尋機修個小仙,人間天上太平無事,你儂我儂快樂無邊。


    寧安帝啊寧安帝,您可真不讓我有半分清閑。你能不能少看重我些,我才有更多的機會尋找煙布劍。國事是重要,但我的三界大事更是重中之重啊。


    寧安帝在碧盤館有一間密室,由西邊最不引人注目的兩間兩進小屋打通而成,置暗道直通皇室。當然碧盤館與皇室本無聯通暗道,但由於碧盤館不遠處有黑鷹隊的總據點,該據點又與皇室密道聯通,寧安帝便令加長暗道直指碧盤館。


    今日寧安帝約尚疆在碧盤館聚頭,估計一來是有要事任命於他,二來也想看看碧盤館情形如何。他親見官驛井井有條,隻覺尚疆功勞不小。


    碧盤館格局已經重新劃過,以前的茶館食飯之地已改成官驛崇樓。崇樓分成宮驛小房百二十間,廊間燈火長點不滅,進門便是一大塊黑玉影壁。影壁對門的那麵寫著‘碧盤館’三個大字。影壁後麵有兩行大字:糲粱之飯藜藿之羹亦應食之如飴常思得來不易,錦繡寶衣金銀寶飾不可貪寶似狂恒念民興正道。影壁上的這些題字誰的手筆?當今洛都尹——尚疆。老實說,這字確實漂亮,看得寧安帝都一臉羨慕。


    你說這字怎麽比他的授業恩師寫得還好?寧安帝心思一瞬間恍惚。這個尚疆雖然行事古怪,有點兒不合群,但也許正因為如此,才沒有被齊王搶了去。


    看著這字,寧安帝真想照著影壁親一口,怎麽辦?


    尚疆來時,寧安帝正在影壁前若有所思,尚疆欲趨前行禮,被其一把拉住,帶至秘室。


    “朕趁人不備,簡服至影壁前欣賞你的書法,無人識出。可你險些擾眾,怎麽想的?”寧安帝問道。


    尚疆行禮:“不行禮是下臣失禮,臣不敢不行禮。但臣見世帝看得認真,己等了一會兒的。”


    等了一小會兒?還是一大會兒?不會是朕想要親一口的樣子給他瞧了去?世帝心中有些不自然。


    他刻意咳嗽了兩聲:“你現在做著洛都尹,臨淄黑鷹隊事情辦的怎麽樣?”


    “臣不敢懈怠,臨淄黑鷹隊已搜捕代國間人二十人。據臣所知,泰國間人已抓捕十之八九,代國間人網已分崩離析,臣還將一個代國間人策反,此人名叫湯潮。”


    “反間之舉甚妙,還有黑鷹隊,文武之功不可廢,齊王微生優的動向也替朕盯緊。”尚疆領命。


    寧安帝又說:“你任洛都尹兩月有餘,民風不錯,口碑卻不妙。


    寧安帝說玩,玩味的看著他。


    民風不錯?口碑不妙?這不自相矛盾嗎?


    “朕派人便服暗訪過洛都的大街小巷,百姓對你的治理頗多讚賞,但朝中彈劾信件卻堆滿了朕的案頭,你知道都說些什麽了嗎?”


    “下臣不知。”


    “回答的倒挺快,一批忠直之士看到你對岑凡趕盡殺絕,上奏彈劾你。一批習慣以前洛都尹不聞不問處事方式的洛都官員,看不慣你諸事親力親為,也煩你。”


    “下臣謝世帝信賴。”


    “朕並未說信賴你。”


    “洛都官員彈劾我,自然有數不盡的理由,世帝看出我親力親為,這一點便是對下臣的信賴。”


    寧安帝回頭看了尚疆一眼,尚疆坦然迎視,眼中透露出真誠。“朕雖信你,你亦應自謀,凡事小心綢繆,知進退守本分,朕亦不希望頂著朝堂的壓力用你。”世帝口氣雖輕,但這幾句話分量卻很重。


    尚疆心想,岑凡校尉之事雖圓滿解決,但後遺症其實不小。首先朝中與岑凡交好一派由於他那日請誅顧飛請罪岑凡而與他不睦,雖然岑凡心中未必如此想,但其他人確實不知道這諸多糾葛。其次習慣了故洛都尹處事方式的人跟不上他的步驟與節奏,見有人不服尚疆也自然落井下石。


    深恩侯高偉光雖上回與他立場一致,但對他不太熱情也不冷漠,顯然有些看不懂他而保持沉默。如果,質國權相國柱公賈榮亦和他針鋒相對,那麽是否他在洛都仕途就此玩完了?


    尚疆低頭行禮:“下官遵命。”


    寧安帝見敲打見效,又取了桌上一塊芙蓉糕塞進嘴裏:“碧盤館此事辦得很好,格局大氣,裝飾簡約卻不寒酸,館驛名字未換,但‘碧盤館’三字也能登大雅。這影壁上的字是你提的?”


    “是臣所提,當年尚公之警句,字字肺腑,今日看來亦有良效。”尚疆不忘表揚一下自己。


    寧安帝取了一塊芙蓉糕,遞予尚疆:“這是曹禦膳拿手的糕點,比那糲粱之飯、藜藿之羹,味道可美妙許多。”


    尚疆托糕在手,一臉愕然。


    寧安帝輕輕一笑:“嚐嚐。”


    國柱公府,丹楹刻桷,雕梁畫棟,假山亭台,錯落有致。國柱公賈榮手捧茶盞,手下侍衛正在匯報:“臨淄黑鷹隊總隊長,正是洛都尹尚疆。”


    尚疆?國柱公放下茶盞,低頭沉思。旁邊的謀臣開口:“黑鷹隊向來被世帝倚重。尚疆在世帝的眼中地位很高,此人還是岑凡敵人,看來值得深交。”


    賈榮說道:“幫我備一份禮物,我這就去會會這個洛都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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