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2年冬 卡茲戴爾地區 9:00 am


    “今天是我踏入魔族佬土地的第二天,早上很冷,艦炮的基座上結了一層厚厚的霜。戰友們一邊說著老掉牙的笑話,一邊將熱湯送入口中。我圍坐在暖爐邊,動筆寫下這篇行動報告。”


    “結束了早餐,我被分配到上甲板,用望遠鏡時刻觀察遠處那艘孤零零的陸行艦。聽說,那是薩卡茲唯一的一艘陸行艦,而且上麵的艦炮少的可憐,口徑最大的一門,也比不上我手邊的普通艦炮。”


    “我心頭閃過一絲自豪,隻要公爵大人一聲令下,上百門艦炮一輪齊射就能在瞬間將他們的艦船融化,就像是清晨甲板上的白霜, 在太陽升起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10:00 am


    “天氣變化莫名的快,剛才還有陽光照在身上,現在厚重的烏雲遮擋住太陽,我需要重新調整一下光圈才能看清楚對方的艦船了。”


    “通訊器裏傳來的信息變得不太對勁,長官們麵色凝重,腳步急促,像是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了。”


    “我重新看向薩卡茲的艦船,沒有異常,隻是為什麽他們那邊還有陽光,而我們這邊卻陰雲密布。”


    ”將視線從鏡頭挪開,我注意到天空就像是被劃開了一條線。將白與黑分開,黑色的雲層在頭頂上空不斷翻騰,仿佛馬上就要壓下來,壓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望遠鏡中的畫麵卻白的耀眼,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


    “長官命令我退回到艦船內部,並反鎖好艙門,艦隊即將麵臨突發天災的襲擊。我連忙收起觀察設備,爬下鐵梯。


    “我看到一朵平平無奇的雪花落在鐵護欄上,但它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迅速融化消失。反而護欄上迅速蔓延上白色的霜,此時我感覺到刺骨的寒冷,連滾帶爬躲進艦船內。”


    “我從未在戰友臉上看到如此灰白的臉色,他們看上去很恐慌,身體止不住的顫抖。我不太明白,我們有堅固的艦船,威力巨大的艦炮還有偉大的維多利亞帝國,有什麽好怕的。”


    10:30 am


    “這是我見過最大的雪,從舷窗往外看,整片空間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狂風攜帶著鋒利的冰晶劃過舷窗,留下一道道劃痕。


    “艙室內氣溫低的嚇人,我和戰友將棉被裹在身上,點燃暖爐,但寒意還是順著衣物間的縫隙,不斷舔舐著我的皮膚,血液隻至骨髓。跳動的火光照亮了房間,但戰友們的眼睛還是灰白一片,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我伸手推了推最近的一個戰友,他倒在地上,身體已經變得冰冷而僵硬。他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了,就像是陽光下的白霜。”


    “此時白霜已經蔓延上他的身體,連持續燃燒的暖爐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熄滅了。”


    “我嘶啞著嗓子叫出隊友們的名字,他們全都低著頭,默不作聲。我也低下了頭,眼眶滑落的淚水還沒落地,在空中就已經凝結成晶瑩的冰晶。”


    “我現在還抱有希望,一直在等待艦內廣播,等待長官宣布艦隊成功脫離天災範圍。但我聽不到熟悉的引擎轟鳴聲,或許是耳朵被凍僵了,也可能是外麵的風太大了......”


    “我應該是快死了,腦子裏開始不斷閃過過往的記憶,意識也逐漸模糊。我再一次看到了薩卡茲的艦船,他們像是受到了神明的庇護,天災根本無法影響到他們。”


    “我不明白,被詛咒的魔族薩卡茲,為什麽會有神明願意庇護他們......而我來自偉大的維多利亞帝國,卻死在了這片異鄉的土地上......死在人民一直引以為傲高速戰艦上,真是諷刺至極......”


    抵禦風雪的舷窗終於到達了極限,玻璃破碎聲伴隨著呼嘯的風聲同時充斥著整個艙室。一份染血的工作報告從凍僵的士兵手中滑落,紅白相間的紙張被狂風無情撕裂,與雪花混成一團。


    ......


    9:45 am


    灰禮帽剛收到後方艦隊傳來的通訊後,伸手敲響了開斯特公爵的辦公室門。


    “公爵,我們不是要與那些魔族佬交易嗎?怎麽還不行動......”灰禮帽輕輕推開房門,看到開斯特公爵正優雅的端坐在舒適的長椅上,翹起二郎腿小口品嚐冒著熱氣的咖啡。


    “急什麽?高多汀和卡文迪許那邊準備的怎麽樣了?”開斯特公爵放下翹起的腿,側頭看向灰禮帽問道。


    “兩位公爵表示隻要您發出信號,隨時可以出擊支援。”灰禮帽彎腰低頭回答道。


    “嗯,薩卡茲那邊安排了哪些人,你打探到了嗎?”開斯特公爵拿起桌麵上的煙鬥,輕輕敲了敲頭部。將煙灰倒出後,重新放入煙絲點燃。


    “我們的人根本就滲透不入薩卡茲的內部,派出去的人沒有一個回來。不過我們打探到這次行動好像有血魔和食腐者在其中參與,需要針對他們做出提前部署嗎?”


    “時間上來不及了,有高多汀和卡文迪許在後方支持,我們不必如此畏手畏腳。”開斯特公爵吐出一口煙圈,起身拿起通訊器。


    “通知威廉號,準備好移動城市萊比塔城的控製密鑰和相關資料,出發與薩卡茲方麵交易。其他艦船向前推進,保證威廉號在艦炮支援範圍內。”


    開斯特公爵威嚴的聲音從維多利亞軍人佩戴的耳機中傳出,一艘小型陸行艦迅速脫離整支艦隊,向著羅德島號前進。身後的艦船也同步向前推進,保證能隨時使用艦炮支援。


    高速戰艦上林立的艦炮開始轉動瞄準遠處的羅德島號,軍人們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艦炮的瞄具上。絲毫沒有注意到,周圍的雲層開始向他們頭頂聚集。


    ......


    相比與前方緊張有序的開斯特公爵艦隊,高多汀公爵和卡文迪許的聯合艦隊就顯得鬆散多了。長時間的待命是一個折磨的過程,士兵不可能永遠保持專注,總會有鬆懈的時候。


    高多汀公爵卡文迪許公爵連接上通訊畫麵,一邊相互聊天一邊等待開斯特公爵傳來的消息。


    “高多汀公爵,你覺得開斯特什麽時候會向我們求援。”


    “嗬嗬......卡文迪許公爵,你為什麽會這樣想呢?我們其實隻是被她拉進來,向薩卡茲魔王施壓的工具。她不一定真的需要我們,連旗艦榮光號都開過來了,說明她已經勢在必得了。”


    “說的也是......反正我是把這次行動當成一次長途旅行,而且還是有利可圖的旅行。用不上我們當然更好......”


    “沙沙......”通訊畫麵伴隨著沙沙聲閃爍起來,最後變成了雪花屏。


    “怎麽回事?”高多汀伸手拍了拍通訊屏幕,雪花屏的情況毫無改善。


    整艘陸行艦開始震動,源石引擎的咆哮聲傳入高多汀公爵耳中。他轉頭看向窗外,這才發現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時布滿了翻湧的黑雲。


    “公爵大人,觀測到天災來臨,我們的通訊信號完全失靈了。”一位維多利亞軍人氣喘籲籲衝了進來,大聲喊道。


    “那些整天盯著氣象設備的廢物呢?怎麽沒有提前發現天災?”高多汀公爵得知艦隊受到天災,通訊全部失效後,氣的滿臉通紅,揚起手臂就給麵前的士兵來一個耳光。


    “天災的發育速度遠超我們的想象,在發現天災的時候,它已經到達中期階段了。我們的艦船已經在全力加速,嚐試脫離天災的範圍,請允許我帶領公爵大人進入避難艙室。”


    維多利亞軍人低著頭無視了那個耳光,快速背起身形壯碩的高多汀公爵,向著陸行艦核心層跑去。


    高多汀公爵透過走廊舷窗,麵色凝重看著亂成一團的高速戰艦艦隊。在天災麵前,失去了通訊信號的艦隊,就像是失去了頭狼的狼群,倉惶地四散而逃。


    漆黑如墨的雲層還在不斷翻滾,隨著一道血紅色的光束擊穿雲層,連通天空和大地。漫天的雪花在狂風的加持下,以驚人的速度衝擊在走廊舷窗上。


    整片空間的所有事物,都被白茫茫的雪花掩埋。刺骨的寒意透過合金船體,無情侵入每個人的身體。


    “為什麽會這樣?”高多汀公爵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麽這場天災會來得如此迅速,快到連高速戰艦也無法突破天災的覆蓋範圍。


    ......


    9:20 am


    從羅德島陸行艦離開的羅伊,借此光影法術掩蓋身形升上高空,越過開斯特公爵的艦隊,向著後方的聯合艦隊飛去。


    他需要在艦隊後方發動法術,接著以極快的速度席卷整片大地。巨大法術覆蓋範圍能夠確保,高速戰艦在全力發動引擎逃離之後,依舊無法擺脫風雪的奔襲。


    這可是羅伊經過謹慎考慮之後,能想到的對高速戰艦最小的傷害的天災類型了。其他的類似隕石墜落和暴雨浸泡以及純粹的源石塵降,一輪下來可能沒剩下幾艘能開的了,還得麻煩可露希爾修複。


    於是他想出了這個大暴雪這個可行方案,現在的卡茲戴爾是冬季,氣溫本就極低,下雪隻是時間問題。


    羅伊隻需要用法術簡單推大自然一把,暴雪就會如期降臨,再聚集附近大氣中的源石粉塵釋放出大量能量,大大增強暴雪的強度。


    迅速堆砌的積雪會阻攔高速戰艦的前進,急劇下降的溫度會凍死大多數人。即便有人能在這場天災下僥幸存活下來,迎接他們的,也將是薩卡茲王庭戰士的刀刃。


    羅伊飛行的速度很快,沒多久就來到了兩位公爵的艦隊上空。右手虛握,一支漆黑的法杖出現在手中。


    不需要念動咒語,也不需要進行什麽複雜的儀式......


    薩卡茲魔王隻需要向周圍的源石下令,它們就會遵從王的意願完成自己的使命。


    大自然的規律被龐大的能量強行打破,過剩的源石能在羅伊身邊不斷流動,手中高高舉起的法杖攪動著逐漸聚攏過來的厚重雲層。


    大氣之間的劇烈摩擦產生了大量的閃電,它們開始突破雲層,快速劃過昏暗的天空。有些落在正在引導法術的羅伊身上,根本無法擊穿法術鎧甲的防護。


    陸行艦上負責監控大氣中源石濃度氣象設備發出尖銳的爆鳴聲,嚇得昨天那位專家連忙趕過來查看。等他趕到,氣象設備已經停止了報警,並不是異常消失了,而是設備過載損壞了。


    專家看著手中讀數爆表的儀器,又抬頭看向電閃雷鳴的昏暗天空,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


    高空之中,羅伊的法術引導已經完成,可以進行最後一步了。


    看著腳下因天災來襲而慌忙逃竄的高速戰艦,羅伊麵無表情發動了最後一個法術。


    衝天的紅色光束擊碎了如鉛般厚重的天災雲,不斷轟鳴的雷聲消失了,狂風消散了,翻滾的雲停滯了,仿佛整片空間都靜止了。


    片刻之後,隨著光束消失。雷光重新出現,而且閃爍得快的驚人。突如其來的狂風吹得羅伊差點失去了身體平衡,天災雲也變得越來越厚,如同山嶽般壓向大地。


    一場史無前例的暴雪開始席卷大地。大些的雪花足足有一棟三層小樓那麽大,羅伊有些擔心會砸壞自己的高速戰艦,出於好心拔劍將其切成好幾塊。


    高空已經待不下去了,轟鳴的雷鳴和呼嘯的風聲,瘋狂折磨著羅伊的聽覺係統。他不得不下降到低空飛行,這樣還可以巡視高速戰艦的損毀情況,及時出手幹預。


    就在他快速穿過一片低矮的山丘時,他感應到地麵下方有幾股莫名的源石反應,那是感染者的特征。


    來不及多想,羅伊揮劍將整片地麵切割開來,裏麵是幾位身著黑衣,手持武器,灰頭土臉的感染者。


    當他們見到全身覆蓋猙獰甲胄,劍刃上流動著紅光,在天災引發的狂風中巍然不動的羅伊,下意識握緊武器就要發動法術。


    可對方身上傳來的恐怖壓迫感,讓他們那雙顫抖的手,根本拔不出手中的武器,大腦深處的求生本能正在瘋狂抑製著他們的愚蠢行為。


    “你們不是維多利亞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羅伊沒有發現他們身上的菲林特征,也沒有發現有關維多利亞帝國的標誌。便以為他們是不小心卷入這場天災的普通人。


    “我們......我們是剛......剛入職的天災信使......突然遇到這場天災......就躲進地洞裏了。”一位種族為豐蹄的感染者,雙臂緊緊抱著身體,瑟瑟發抖的回答道。


    “對......這場天災來得太突然了,等我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逃不出去了......”另一位豐蹄感染者臉色被凍得臉色發白,感覺快不行了。


    羅伊見誤傷到天災信使,略顯尷尬的撓了撓頭。


    “你們經受天災襲擊,其中有我的一份責任,就由我來送你們出去吧。”


    幾名感染者得知自己還能活著出去,瞬間大喜過望,連連鞠躬感謝羅伊的救命之恩。


    羅伊手中再次凝結成法杖,揮動間將幾名感染者用法術護盾包裹了兩層。


    “請問您這是什麽意思......”一位感染者不解的問道。


    “準備好,穿越天災了嗎?”


    “啊?”


    “走你!!!”隻見羅伊握著法杖,借助身體旋轉的力量,將法杖狠狠擊打在法術護盾上。


    外層法術護盾瞬間凹下去一個大坑,接著整個法術護盾極快的速度,迅速消失在漫天風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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