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塵睜眼時,時間已近晌午,今天城中繼續設宴,所以顯得尤為熱鬧。


    “呼……”一輪回結束,欲要修煉至‘明智境’,真是水磨功夫,隻要此地靈氣充沛,便可突破。


    修煉了半日,許塵卻並不疲憊,反而精氣旺盛,不知是自己犬身的緣故,還是自己雙魂加持。


    興許是自己修煉有成,他叫道:


    “來人。”


    隨即屋外走廊傳來幾聲稀碎的腳步聲。


    許塵如今的耳朵聽力已超出常人,當即知道是自己的女仆和護衛來了。


    “拜見四十五殿,賀喜殿下學會言語。”張燕脆生生請安。


    身側的張廣也粗著嗓門:“屬下張廣拜見四十五殿,恭喜殿下學會言語!”


    倆人正要下跪,許塵哪裏又肯,隨即用幼犬音說到:“免禮免禮,以後見我毋需行此大禮,否則我便將你二人逐出此宅。”


    二人得了許塵的善意,心中也是一懈,剛剛二人還在交談,這位主怎如此之快就善人言,心中忐忑之際卻發現,許塵如此好說話,麵對許塵不禁多了幾分鬆弛。


    “我想去這城內坊市逛逛,你二人給我帶路吧!”盡管許塵已經掐著嗓音,裝出最狠的模樣,可是吐出來的,依舊是糯糯的聲音,生不出些許威嚴,這不由得令他鬱悶起來。


    我堂堂七尺……哦,好吧,我不是……


    ……


    源林城雖然不大,卻也分成內外兩城。


    內城主商貿交易,所以來往馬車競走,儼然一副欣欣向榮的模樣。


    外城多苦力,牛車擁擠,倒也好不熱鬧。


    此時外城。


    “老牛,你可聽得?”


    麵攤前,一年齡約莫三十歲的黑臉瘦子提著酒壺,幹癟的黑臉爬上一抹紅雲,此時正低著頭對麵攤老板神乎乎的問道。


    “聽得,聽得甚麽,瘦老四,我同你講,你莫要在這裏胡亂亂語!”


    麵攤老板是個壯實的漢子,一身裝束得體整潔,唯有腰前纏裹的麻布被添上幾道白印。


    此時他微蹙眉,低聲一喝,手上活計卻不曾停止,忙忙碌碌的。


    “誒,你不聽,我還偏要同你講!”


    瘦老四漏出一口熟玉米似的爛牙,酒氣直噴:“這次百子裏出了倆天才呢!聽說一個眼中有藍玉,一個爪子有鬥那麽大!”


    “哎?瘦老四,你說的真的假的!”


    “怕不是昨日姑娘摸多了罷!哈哈哈……”


    壯實漢子心中輕歎一口氣,私下議論主家罪重難免,自己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可不能惹火上身。


    這瘦老四是城裏小有名的混混,平日裏不敢欺男霸女,調戲姑娘的惡事卻沒少做。自己還是得多擔待擔待……


    於是他正欲開口喝止,忽聽見耳側傳來一陣風響。


    不等他反應,他再一抬頭,便隻能看見瘦老四捂著嘴仰在地上,鮮血從指縫中勉強擠出,眼神惱怒驚恐,支支吾吾的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而瘦老四身旁靜悄悄的躺著一“督”字木製令牌。


    頓時冷汗齊下,嚇得老牛忙停下手上活計,想也沒想便轉身跪下:


    “拜見主家!”


    周圍吃麵的食客才反應過來,桌椅推搡,紛紛效仿起來,唯恐慢上一步。


    霎時空氣悄悄,一眾緘默不語,隻剩下爐水聲嗡嗡響動。


    來人正是許塵一行二人一狗。


    許塵臥在女仆張燕兒懷中,看著四周眾人卑微的模樣,雖不舍但還是象征性的點了點頭。


    屆時身側護衛張廣才開口:“主家的事也是爾等能議論的!”


    那瘦老四倒是個有眼力的主,見張廣威風如此,狗一般的將地上的令牌撿起來,小心翼翼地護在手心遞給張廣。


    “都是小人該死,還請大人治我的罪,不要連累眾位鄉親!”


    說罷涕淚齊流、哭聲頓下,儼然好一副英雄模樣。


    待他把令牌懸回原位,瘦老四猛地掌了自己兩耳摑,道出自己罪過連連,看得許塵心裏一陣不是滋味。


    他剛想說些奉承話,許塵便開口製止了,悉數了眾人罪過,卻並未治罪,才在眾人不絕的磕頭道謝聲中離去。


    他們都是些平民苦力主流,不曾問過仙求過緣,哪裏知道許塵為何能開口說話,隻道是天賦異稟,並未往心裏去。


    待得遠去,才有人開口吐氣,劫後餘生般互相嘰喳相道。


    “瘦老四,這次可多虧你了。”


    “還好有你攬罪啊,不然主家怪罪下來……”


    ……


    他們你一嘴我一嘴的說著,全然忘記了禍因誰起……


    而自從有了這個鬧劇後,許塵一行走在路上再也未聽見一人大聲喧嘩。


    “這消息不脛而走。才消片刻,似乎全城的人都知道我出來了……”許塵暗暗想道。


    隻見四周家家都收起來桌椅碗筷、各掩門戶,隻有餘下的零散的苦工,低低注視著各自腳麵,一言不發。


    見氛圍如此怪異,女仆張燕兒解釋道:“主家治城威嚴有序,殿下不要看他們這般模樣,在這亂世,下一頓有口飯吃便算是天大的幸運了。”


    “嗚……此話怎講?”許塵依舊掐著嗓音問道。


    “眾人皆道險世求存艱,卻不知源林城與東邊深林豺狼妖窟比起來要好多少倍。”


    “我尚且不知,那藏鉤豺太歲能有多凶殘,無非是吃人罷了。”許塵神色平淡,他心知這世道有時死了反而比活著好。


    “殿下有所不知,那藏鉤豺太歲最好以交媾女子取樂,又喜吃嬰孩血肉,以折磨生靈為平時之傲。”


    張燕兒說到這裏簡直身臨其境,連聲音都顫抖起來:


    “聽說那妖窟周圍十裏皆是人皮為地、筋骨作林,群山腥風陣陣,日夜有人嚎狼嘯,連溪流湖水都染遍血紅,旁人近了,恐怕要活生生嚇死……”


    許塵聽得心驚肉跳,直道這些妖物太過凶殘,不知敬畏生命。


    “那南邊溪穀稱霸的碧溪馬太歲又比之如何?”


    “奴婢不知……”女仆張燕兒拭了眼淚,才回答道。


    張燕兒自幼便生活在源林城,南邊溪穀距此地尚有千餘裏,她又怎會知道。


    倒是左側寡言的護衛張廣麵露回憶之色,接著說道:


    “殿下,屬下早年在南邊溪穀替馬家飼過‘人車’,對此倒是略知一二。”


    “’人車‘?那是何物?”許塵歪著狗頭說道。


    “碧溪馬太歲雖不好食人,也不好興建土木,卻以乘騎精壯人族為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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