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俊睿開車,柳遲坐在後座。


    望著西邊逐漸下沉的夕陽,明明是夏日,柳遲卻覺得有點冷。


    她心中的謎團更大了。


    她自詡看人挺準的,在她眼裏,景屹雖頂著一腦袋的黑霧,待人冷漠,說話也戳人,可單就知恩圖報這一點就超過了許多人。


    他真的會變成一個滅絕人性,濫殺無辜的人?


    柳遲望著外頭出神。


    就目前來看,景屹雖然心裏有恨,可斷然不會讓無辜之人為景其深陪葬。


    也就是說她改了景屹的命運。


    那她怎麽還在這裏?


    莫非得等到景屹的腿痊愈她才能離開。


    一路上孫俊睿都沒打擾柳遲,直到車子快要到別墅,他才說:“柳遲小姐,你救了老板,就是我們三人的恩人,以後柳遲小姐要是有什麽吩咐,盡管跟我們說。”


    “若有需要,我不會客氣的。”


    看著前方,孫俊睿臉冷了下來,連帶著車內氣氛都凝滯了些許。


    柳遲順著孫俊睿的視線看,前方別墅門口停著一輛粉色車子。


    車前一個穿著精致的女人不停地跺著腳,對著緊閉的別墅大門叫嚷,氣不過時,還抬腳踹了一下自己的車子。


    車子未傷分毫,卻踢疼了自己的腳。


    女人越發憤怒,對著門內大喊大叫,沒有貴婦該有的一點優雅。


    “是那個女人。”孫俊睿放慢車速,嘲諷,“她倒是消息靈通,這一趟過來是要他小兒子的。”


    這女人對景其深來說是個好媽媽,可對老板來說,她卻是個連畜生都不如的東西。


    在那個女人眼裏,老板父親因為救過她,她當時誤認為救命之恩是愛情,這才嫁給老板父親,她跟楊家村這個男人才是真愛,而景其深是她跟真愛的兒子,當然是她的心頭肉。


    至於景屹,那就是她人生的汙點,她恨不得親手擦掉。


    車子停下,孫俊睿按了喇叭。


    大門打開。


    那女人眼睛一亮,小跑著跟上車子,想趁機進別墅。


    “停車。”柳遲說。


    孫俊睿踩下刹車。


    眼看那女人要越過車子進門,柳遲三兩步跟上,擋住女人最後一步。


    雖然已經年過五十,這女人養尊處優許多年,此時畫著精致的妝容,看著仍舊風韻猶存,隻是臉上的刻薄無情還是讓她的那點風韻大打折扣。


    她挑剔地打量完柳遲,“我來我兒子家,你敢攔我?”


    “這裏不歡迎你。”女人要繞開柳遲,繼續往裏走,柳遲直接伸出一隻腳,女人躲閃不及,整個人往地上一跪,光裸的膝蓋重重磕在地上。


    女人疼的開不了口,整個人扭動幾下才緩過來,她回頭指著柳遲,“敢在這裏對我指手畫腳的,我等下就讓我兒子辭退你。”


    “你兒子景其深?”柳遲故意說:“他還不配。”


    “景屹!”女人要瘋了,“你給我出來!”


    孫俊睿晚了一步下車,聞言,不客氣地戳穿,“老板不是你兒子。”


    “你是那個姓孫的吧?”女人打量孫俊睿。


    景屹一身反骨,她討厭,景屹的三個手下她同樣看不上,這三人從不將她放在眼裏,跟她乖巧的小兒子沒法比,跟著小兒子幹的那些下屬哪個見了她不是點頭哈腰的?


    “你們都給我等著。”女人壓下怒火,等她將景屹的心籠絡過來,以後她一個個找他們清算。


    女人理所當然以為景屹會跟小時候一樣眷戀她,千方百計的想要她的關注跟疼愛。


    隻要她動動嘴,景屹就會巴巴地過來討好她。


    女人心思太簡單,柳遲再平和的心態都被惹怒了。


    她上前,掐著這女人的脖子,將人提起來。


    “你這個女人愚蠢自私,刻薄無腦,當真是不配為人。”柳遲動了動手腕,讓女人的臉朝向別墅正門,又用力,再讓她跪下。


    柳遲蹲在她麵前,雙眼含著怒火,“哪怕是陌生人,得了景屹給了這麽多年的好處,在知道他重傷時也不至於無動於衷。”


    而這女人從出現到現在,哪裏有絲毫對兒子的擔憂?


    也不對,她有擔憂,不過隻是為小兒子的。


    “而你不光不感激,還利用他對你僅剩的那點血緣親情,出賣傷害他,你外表光鮮亮麗,內裏卻汙濁惡臭,你這種人連陰溝裏的老鼠都不如。”


    “柳遲小姐,你是說害老板的人真有她?”


    哪怕心裏有猜測,得到確切答案,孫俊睿還是忍不住怒火攻心。


    朱鎮正巧趕了過來,聞言,也陰笑一聲,“肯定跟她有關係啊,老板就是她用借口騙回去的,要不是她幫著景其深,那廢物怎麽會是老板對手?”


    女人眼神亂飄,不敢跟孫俊睿跟朱鎮對視。


    嗬——


    “畜生。”孫俊睿罵。


    “你罵誰呢?”女人試圖掙開柳遲的手,“你們老板也是從我肚子裏爬出來的,你要是對我動手,就不怕他遭天打雷劈啊?”


    柳遲掐著她脖子的手收緊,女人疼得直翻白眼,柳遲道:“有我在,雷劈不到他。”


    女人雙手扣住柳遲的手腕,長指甲摳她的皮肉,試圖讓柳遲鬆手。


    朱鎮忙上前,掰開女人的手,見女人臉從發紅到泛紫,他笑容更燦爛,“要是真有天打雷劈這回事,你早該被劈成碳了。”


    在女人快要窒息時,柳遲鬆開手,將人扔到一邊。


    咳咳,咳咳咳。


    女人趴在地上拚命咳,她剛才瀕死之際仿佛看到了景屹那二十多年前就被燒死的父親,他質問她為什麽要害他兒子。


    “不,不是我,我沒害他。”女人驚恐地往外爬,“是他自己不親我,還處處為難小深,小深說不會為難他,他卻害小深!”


    “我去你媽的!”朱鎮揮著拳頭衝過來,想錘死這個女人。


    女人抱著頭就跑。


    “就這樣放過他?”朱鎮氣衝衝地問。


    孫俊睿又扶了扶眼鏡,看著女人狼狽的背影,“不會輕易放過她。”


    哪怕老板不計較,他都要這女人血債血償的。


    柳遲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起身,朝別墅走。


    “柳遲小姐真是女中豪傑。”等柳遲走遠,聽不見他的話,朱鎮才小聲說:“那掐人的手法跟力道,控製的真精細。”


    多一分力就得將人掐死,少一分力她就感受不到瀕死的恐懼。


    朱鎮越發好奇,“你說柳遲小姐以前是幹什麽的?”


    “不該多問的別問。”孫俊睿回到車上。


    朱鎮撓頭,“這有啥不好問的,我就想跟柳遲小姐學幾招。”


    “你學不來。”孫俊睿斷定。


    朱鎮更不解了,“為啥啊?”


    “你力氣沒有人家柳遲小姐大。”孫俊睿回了一句,縮回頭,將車子開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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