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至於再接下來……
病床上的霍振南眉宇不經意舒展開來，嘴角也翹起一個微弱的弧度。
跟生病的妻子離婚之後，他也曾痛苦過一段時間。
但是很快，就被一個突然出現在生命中的小家夥，輕而易舉撫平了所有創傷，那是個虎頭虎腦、眼睛很大的小男孩兒，長得很像他。
在春暖花開的季節。
在靜謐安逸的南方小城，他終於找回了自己曾經遺失的珍寶。
……
這個夢真的太真實也太美好了。
美好到霍振南睜開眼睛後，還在忍不住去逐幀回憶，回憶夢中事業騰飛、嬌妻在側、兒女雙全、順遂美滿的那段人生。
他想永遠的沉溺下去，身體上的疼痛卻將他拉回了殘酷的現實。
難以置信的瞪大了雙眼，朝著痛感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了被紗布包裹地嚴嚴實實的手，這個場景……跟夢中陸蕎當初受傷後的樣子何其相似！！！
霍振南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隨後就開始瘋狂進行自我催眠。
不會的……
絕對不會的……
老天爺不會這麽對他的，他才三十歲啊，還有大好年華，怎麽可以從此變成殘廢？
這一刻，他顧不上鑽心的疼痛，嚐試去控製自己的手指，結果卻叫他更加絕望，紗布已經因為他的亂動被鮮血染紅，手指卻僵硬得如同假手，根本不受控製。
“醫生！！！醫生！！！來人啊！！！……”
霍振南撕心裂肺的叫嚷起來，他就像個溺水之人，拚命想要抓住一根浮木，他期待醫生可以進來告訴他，告訴他一切都會好的，手指不能動也隻是暫時的。
這麽大的動靜，很快就把醫生喊了進來，後頭還跟著霍榮夫妻倆。
三人臉上微妙的表情，讓他心裏咯噔一下，忽然就不想讓醫生開口說話了。
“兒子，你……你不要難過，會好的！一定會好的！那個傷害你的歹人已經被抓了，媽媽會請最好的律師，保證讓他把牢底坐穿，你靜下心來好好治療……”
霍振南不想聽親媽絮絮叨叨。
他抱著最後一絲微弱的希望，將目光放到了醫生身上：“醫生，我是成年人了，你不要騙我，告訴我，我的手究竟怎麽了？”
醫生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為你治療，可是……你手傷得實在太重了，恐怕沒法恢複到像以前那麽靈活。”
“不過你也不用太悲觀，保持心情愉悅，日後積極複健，雙手還是有很大機會能正常拿取東西的。”
這番話，打碎了霍振南心裏最後一絲僥幸。
他沉默了。
醫生見他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搖搖頭自覺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其實……霍振南手上的傷雖然嚴重，卻比不上腰子被人捅的那十幾刀，那顆千瘡百孔的腎髒已經在搶救時被摘除了，人體少了一顆腎會怎麽樣，這個因人而異。
有的人可能隻會體虛，影響腎功能。
而有的人，卻會嚴重影響正常生活，甚至患上各種疾病也不是沒有可能。
醫生走後，霍振南對父母的話充耳不聞。
隻雙目無神，呆呆的望著醫院純白色的天花板，他什麽都不想聽，也什麽都不想說，鬼使神差的，腦海裏忽然浮現出兩個字來——報應！
他拋棄了為自己擋災落下終身殘疾的妻子，所以這一次……沒人來救他了。
陸蕎她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那夢中的一切？
所以才會在得知自己出軌後，就毅然決然的選擇了解除婚約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霍振南無法知曉。
他隻知道自己沒有抓住任何一根浮木，甚至連稻草都沒抓住一根，即將溺斃在水中。
……
三年後。
蘇軟憑借一部懸疑電影，第二次奪得影後桂冠。
隻不過這一次，是含金量更高的金鹿影後。
頒獎典禮上，她妝容精致、長發微卷，身著一席高定紅色禮服裙，搭配上烈焰紅唇，看起來氣場格外強大，和當年那個菟絲花的模樣大相徑庭。
現在的她若是和劉楚玉站在一起，沒人會說她們二人生的相像。
在發表獲獎感言時，蘇軟一手捧著金色的獎杯，一手扶著話筒，眉目舒緩、巧笑嫣然：“我很榮幸，今天能夠站在這裏，親手接過這個令人激動的獎項。”
“在這裏，我要感謝所有支持我的人，我的家人、我的粉絲、我的團隊，沒有你們的支持，就沒有今天的我，謝謝你們！”
“我還要感謝主辦方，讓我有機會能和這麽多優秀的同行一起角逐這個獎項，我會加倍珍惜這份榮譽，日後會更加努力，為觀眾帶來更多好作品。”
“最後，我要感謝一個人，一個無比通透，將我從迷茫中喚醒的人；一個清醒強大，教會我如何愛自己的人！如果沒有她，我無從知曉自己將會墮落成何等模樣。”
話說到此，她語氣頓了頓。
再開口時聲音竟帶著些許哽咽：“再次祝您餘生順遂，一切安好，謝謝。”
走下領獎台，蘇軟輕輕擦掉了眼角的濡濕。
她知道對方大概率聽不到這番話，因為那個人……從不會將精力分給無關緊要的人和事，永遠專注於自己的生活和事業，永遠自信灑脫。
可她還是想說。
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想讓那個人知道，自己如今已經活出了精彩的人生，已經和不堪的過去永久說了再見。
陸小姐，您看到了麽？
我做到了當初說過的話，離開了不值得的人，得到了新生。
此時的蘇軟，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可很快……她的心情就會變成前所未有的糟。
停車場裏，她跟經紀人以及助理剛要坐上保姆車，一個不修邊幅、瘋瘋癲癲的男人不知從哪個角落衝出來，死死抱著蘇軟不放，將她嚇得當場失聲尖叫。
經紀人和助理也嚇壞了，回過神就立刻上前幫忙想將人拉開。
但那男人力氣極大，幾人合力竟然愣是沒拉開。
就在蘇軟以為遇到了什麽變態極端粉絲的時候，那男人神經兮兮的開口了：“軟軟，軟軟……我的軟軟，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我找了你好久你知不知道？”
“走！走走！咱們回家！現在就回家，兒子已經在家等著咱們了。”
“回去晚了他要哭鬧的。”
“啊……對對，還要給兒子買他最愛吃的草莓小蛋糕！……”
蘇軟掙紮的動作一頓，驚疑不定的端詳起這個男人的臉，片刻後大驚失色：“霍振南？？？你……你怎麽把自己搞成現在這副樣子？”
霍振南傻嗬嗬的一笑：“是我是我……是我呀老婆！你才認出我來呀？別調皮，都老夫老妻了，咱還是快回家吧。”
蘇軟：“？？？”
蘇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霍振南似乎是精神出了問題？
這一刻，她也說不清自己到底什麽心情。
直到司機大哥下車將人製服，看著他被摁在地上掙紮嘶吼的樣子，看著他有些扭曲畸形的雙手，她選擇了沉默，沉默的上了車，平靜的吩咐助理報警。
然後再也不發一言。
警察來得很快，霍振南被帶走了。
蘇軟是個公眾人物，所以沒有跟著去警局，隻讓經紀人和司機過去全權處理，不過後續的結果她倒是特別關注了一下。
當天去警局領走霍振南的是他頭發花白、滿身疲憊的父母。
聽他父母說，霍振南雙手落了殘疾，身體狀況也很差，而且他是真的瘋了。
時而清醒，時而發瘋。
清醒的時間很少，基本都在發呆。
發瘋的時候總會說一些不著邊際、旁人根本聽不懂的胡話，還總以為自己有個兒子。
當年的銳新傳媒，被他父母做主賣掉了，買公司的錢……這些年來也都用於給兒子治病和日常開銷，病沒治好，錢卻已經所剩無幾。
從前風光無限的霍氏二房淪落至此，也是讓人唏噓不已。
一個月後，聽說霍萌出手，強勢將親哥哥送到了精神病院，自這之後，蘇軟也就不再特意讓人去打聽霍振南的事了，早就從她生命中退場的人……
以後也繼續保持退場狀態吧。
……
劉楚玉在這個世界停留了很久。
久到她先後送走了雙親，送走了哥哥姐姐，甚至……送走了兩個便宜好大侄兒和一個便宜大外甥。
久到她腦海裏的古曲全都複原完畢，到最後不得不將樂團交給年輕人打理，她自己則徹底退休，去安享晚年生活，種種菜、養養花兒，再養上些小動物。
活得愜意又放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明明任務早就完成了，自己卻遲遲不願意離開。
直到老年綠茶沈修霖生命垂危，帶著氧氣麵罩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劉楚玉才恍然，原來……她是在等著親自送走這個人啊。
這個一輩子都在套路自己，讓她沒法劈腿去享受世間男色的人。
病床上的人骨相很好，即便頭發花白、滿臉褶子，也依稀可以從麵部輪廓中看出，他年輕時的絕世姿容，老了也是個帥老頭兒啊。
這天，他難得清醒。
也許察覺到了自己的回光返照，便親手摘下了氧氣罩。
笑眯眯的看著劉楚玉：“姐姐，你是真能熬啊，我本來……是想把你送走我再跟著你一起走的，結果倒是我先扛不住了。”
劉楚玉笑著給他理了理鬢邊的白發：“一樣的，我先送你也是一樣的。”
“好吧，說不過你，那我就先下去等你。”
說完這話，見她隻是微笑卻不回話，沈修霖無奈的垂眸笑了笑，忽然語出驚人：“姐姐，你其實不是陸蕎吧？”
劉楚玉挑眉。
“哈，嚇一跳吧？我早就知道啦，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知道啦，知道我為什麽從來不肯喊你蕎蕎麽？這就是原因。”
“姐姐，我愛的是你，不是陸蕎。”
劉楚玉快速眨了眨眼睛，偏過頭去不敢看他。
隻覺得自己鼻子有些發酸。
沈修霖卻固執的死死拉著她的手，眼含期盼的發問：“能告訴我你是誰麽？隻告訴我一個名字就好，我總不能一輩子稀裏糊塗，臨死都不知道愛人姓名吧？”
沉默良久，劉楚玉回頭對上他的視線：“我是劉楚玉，山陰公主劉楚玉。”
她不意外自己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抹驚詫。
任誰得知自己的愛人是風流成性的山陰公主，估計都得頭皮發麻吧？
豈料沈修霖隻是驚詫了一瞬，忽然特別驕傲的笑出了聲兒：“哈！能叫大名鼎鼎的山陰公主一輩子隻守著我過日子，這輩子果然值了！”
（單元完）
至於再接下來……
病床上的霍振南眉宇不經意舒展開來，嘴角也翹起一個微弱的弧度。
跟生病的妻子離婚之後，他也曾痛苦過一段時間。
但是很快，就被一個突然出現在生命中的小家夥，輕而易舉撫平了所有創傷，那是個虎頭虎腦、眼睛很大的小男孩兒，長得很像他。
在春暖花開的季節。
在靜謐安逸的南方小城，他終於找回了自己曾經遺失的珍寶。
……
這個夢真的太真實也太美好了。
美好到霍振南睜開眼睛後，還在忍不住去逐幀回憶，回憶夢中事業騰飛、嬌妻在側、兒女雙全、順遂美滿的那段人生。
他想永遠的沉溺下去，身體上的疼痛卻將他拉回了殘酷的現實。
難以置信的瞪大了雙眼，朝著痛感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了被紗布包裹地嚴嚴實實的手，這個場景……跟夢中陸蕎當初受傷後的樣子何其相似！！！
霍振南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隨後就開始瘋狂進行自我催眠。
不會的……
絕對不會的……
老天爺不會這麽對他的，他才三十歲啊，還有大好年華，怎麽可以從此變成殘廢？
這一刻，他顧不上鑽心的疼痛，嚐試去控製自己的手指，結果卻叫他更加絕望，紗布已經因為他的亂動被鮮血染紅，手指卻僵硬得如同假手，根本不受控製。
“醫生！！！醫生！！！來人啊！！！……”
霍振南撕心裂肺的叫嚷起來，他就像個溺水之人，拚命想要抓住一根浮木，他期待醫生可以進來告訴他，告訴他一切都會好的，手指不能動也隻是暫時的。
這麽大的動靜，很快就把醫生喊了進來，後頭還跟著霍榮夫妻倆。
三人臉上微妙的表情，讓他心裏咯噔一下，忽然就不想讓醫生開口說話了。
“兒子，你……你不要難過，會好的！一定會好的！那個傷害你的歹人已經被抓了，媽媽會請最好的律師，保證讓他把牢底坐穿，你靜下心來好好治療……”
霍振南不想聽親媽絮絮叨叨。
他抱著最後一絲微弱的希望，將目光放到了醫生身上：“醫生，我是成年人了，你不要騙我，告訴我，我的手究竟怎麽了？”
醫生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為你治療，可是……你手傷得實在太重了，恐怕沒法恢複到像以前那麽靈活。”
“不過你也不用太悲觀，保持心情愉悅，日後積極複健，雙手還是有很大機會能正常拿取東西的。”
這番話，打碎了霍振南心裏最後一絲僥幸。
他沉默了。
醫生見他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搖搖頭自覺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其實……霍振南手上的傷雖然嚴重，卻比不上腰子被人捅的那十幾刀，那顆千瘡百孔的腎髒已經在搶救時被摘除了，人體少了一顆腎會怎麽樣，這個因人而異。
有的人可能隻會體虛，影響腎功能。
而有的人，卻會嚴重影響正常生活，甚至患上各種疾病也不是沒有可能。
醫生走後，霍振南對父母的話充耳不聞。
隻雙目無神，呆呆的望著醫院純白色的天花板，他什麽都不想聽，也什麽都不想說，鬼使神差的，腦海裏忽然浮現出兩個字來——報應！
他拋棄了為自己擋災落下終身殘疾的妻子，所以這一次……沒人來救他了。
陸蕎她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那夢中的一切？
所以才會在得知自己出軌後，就毅然決然的選擇了解除婚約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霍振南無法知曉。
他隻知道自己沒有抓住任何一根浮木，甚至連稻草都沒抓住一根，即將溺斃在水中。
……
三年後。
蘇軟憑借一部懸疑電影，第二次奪得影後桂冠。
隻不過這一次，是含金量更高的金鹿影後。
頒獎典禮上，她妝容精致、長發微卷，身著一席高定紅色禮服裙，搭配上烈焰紅唇，看起來氣場格外強大，和當年那個菟絲花的模樣大相徑庭。
現在的她若是和劉楚玉站在一起，沒人會說她們二人生的相像。
在發表獲獎感言時，蘇軟一手捧著金色的獎杯，一手扶著話筒，眉目舒緩、巧笑嫣然：“我很榮幸，今天能夠站在這裏，親手接過這個令人激動的獎項。”
“在這裏，我要感謝所有支持我的人，我的家人、我的粉絲、我的團隊，沒有你們的支持，就沒有今天的我，謝謝你們！”
“我還要感謝主辦方，讓我有機會能和這麽多優秀的同行一起角逐這個獎項，我會加倍珍惜這份榮譽，日後會更加努力，為觀眾帶來更多好作品。”
“最後，我要感謝一個人，一個無比通透，將我從迷茫中喚醒的人；一個清醒強大，教會我如何愛自己的人！如果沒有她，我無從知曉自己將會墮落成何等模樣。”
話說到此，她語氣頓了頓。
再開口時聲音竟帶著些許哽咽：“再次祝您餘生順遂，一切安好，謝謝。”
走下領獎台，蘇軟輕輕擦掉了眼角的濡濕。
她知道對方大概率聽不到這番話，因為那個人……從不會將精力分給無關緊要的人和事，永遠專注於自己的生活和事業，永遠自信灑脫。
可她還是想說。
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想讓那個人知道，自己如今已經活出了精彩的人生，已經和不堪的過去永久說了再見。
陸小姐，您看到了麽？
我做到了當初說過的話，離開了不值得的人，得到了新生。
此時的蘇軟，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可很快……她的心情就會變成前所未有的糟。
停車場裏，她跟經紀人以及助理剛要坐上保姆車，一個不修邊幅、瘋瘋癲癲的男人不知從哪個角落衝出來，死死抱著蘇軟不放，將她嚇得當場失聲尖叫。
經紀人和助理也嚇壞了，回過神就立刻上前幫忙想將人拉開。
但那男人力氣極大，幾人合力竟然愣是沒拉開。
就在蘇軟以為遇到了什麽變態極端粉絲的時候，那男人神經兮兮的開口了：“軟軟，軟軟……我的軟軟，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我找了你好久你知不知道？”
“走！走走！咱們回家！現在就回家，兒子已經在家等著咱們了。”
“回去晚了他要哭鬧的。”
“啊……對對，還要給兒子買他最愛吃的草莓小蛋糕！……”
蘇軟掙紮的動作一頓，驚疑不定的端詳起這個男人的臉，片刻後大驚失色：“霍振南？？？你……你怎麽把自己搞成現在這副樣子？”
霍振南傻嗬嗬的一笑：“是我是我……是我呀老婆！你才認出我來呀？別調皮，都老夫老妻了，咱還是快回家吧。”
蘇軟：“？？？”
蘇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霍振南似乎是精神出了問題？
這一刻，她也說不清自己到底什麽心情。
直到司機大哥下車將人製服，看著他被摁在地上掙紮嘶吼的樣子，看著他有些扭曲畸形的雙手，她選擇了沉默，沉默的上了車，平靜的吩咐助理報警。
然後再也不發一言。
警察來得很快，霍振南被帶走了。
蘇軟是個公眾人物，所以沒有跟著去警局，隻讓經紀人和司機過去全權處理，不過後續的結果她倒是特別關注了一下。
當天去警局領走霍振南的是他頭發花白、滿身疲憊的父母。
聽他父母說，霍振南雙手落了殘疾，身體狀況也很差，而且他是真的瘋了。
時而清醒，時而發瘋。
清醒的時間很少，基本都在發呆。
發瘋的時候總會說一些不著邊際、旁人根本聽不懂的胡話，還總以為自己有個兒子。
當年的銳新傳媒，被他父母做主賣掉了，買公司的錢……這些年來也都用於給兒子治病和日常開銷，病沒治好，錢卻已經所剩無幾。
從前風光無限的霍氏二房淪落至此，也是讓人唏噓不已。
一個月後，聽說霍萌出手，強勢將親哥哥送到了精神病院，自這之後，蘇軟也就不再特意讓人去打聽霍振南的事了，早就從她生命中退場的人……
以後也繼續保持退場狀態吧。
……
劉楚玉在這個世界停留了很久。
久到她先後送走了雙親，送走了哥哥姐姐，甚至……送走了兩個便宜好大侄兒和一個便宜大外甥。
久到她腦海裏的古曲全都複原完畢，到最後不得不將樂團交給年輕人打理，她自己則徹底退休，去安享晚年生活，種種菜、養養花兒，再養上些小動物。
活得愜意又放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明明任務早就完成了，自己卻遲遲不願意離開。
直到老年綠茶沈修霖生命垂危，帶著氧氣麵罩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劉楚玉才恍然，原來……她是在等著親自送走這個人啊。
這個一輩子都在套路自己，讓她沒法劈腿去享受世間男色的人。
病床上的人骨相很好，即便頭發花白、滿臉褶子，也依稀可以從麵部輪廓中看出，他年輕時的絕世姿容，老了也是個帥老頭兒啊。
這天，他難得清醒。
也許察覺到了自己的回光返照，便親手摘下了氧氣罩。
笑眯眯的看著劉楚玉：“姐姐，你是真能熬啊，我本來……是想把你送走我再跟著你一起走的，結果倒是我先扛不住了。”
劉楚玉笑著給他理了理鬢邊的白發：“一樣的，我先送你也是一樣的。”
“好吧，說不過你，那我就先下去等你。”
說完這話，見她隻是微笑卻不回話，沈修霖無奈的垂眸笑了笑，忽然語出驚人：“姐姐，你其實不是陸蕎吧？”
劉楚玉挑眉。
“哈，嚇一跳吧？我早就知道啦，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知道啦，知道我為什麽從來不肯喊你蕎蕎麽？這就是原因。”
“姐姐，我愛的是你，不是陸蕎。”
劉楚玉快速眨了眨眼睛，偏過頭去不敢看他。
隻覺得自己鼻子有些發酸。
沈修霖卻固執的死死拉著她的手，眼含期盼的發問：“能告訴我你是誰麽？隻告訴我一個名字就好，我總不能一輩子稀裏糊塗，臨死都不知道愛人姓名吧？”
沉默良久，劉楚玉回頭對上他的視線：“我是劉楚玉，山陰公主劉楚玉。”
她不意外自己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抹驚詫。
任誰得知自己的愛人是風流成性的山陰公主，估計都得頭皮發麻吧？
豈料沈修霖隻是驚詫了一瞬，忽然特別驕傲的笑出了聲兒：“哈！能叫大名鼎鼎的山陰公主一輩子隻守著我過日子，這輩子果然值了！”
（單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