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村長家在李來樹家東側隔壁,兩家的正房子間隔有二十多米遠。


    從李香蘭口裏得知縣衙快發放救濟糧的事後,李村長興高采烈地去村裏各家報信,結果村裏的留守老人都不怎麽相信有這好事,不僅如此,大家還給李村長潑冷水,說即使朝廷賑災也輪不到雍州老百姓。


    李村長乘興而去,敗興而歸,心裏拔涼拔涼的,回家在床上躺一會兒後,仿佛聽到了李來樹說話的聲音。


    走出屋子,看到李來樹家屋外拴的馬和堂屋前的馬車時,李村長瞬間有了精神,跑到李來樹家堂屋門外就扯著嗓子問張氏是不是李來樹回來了。


    ……


    聽到屋外李村長的聲音,正在東側寢房內說話的李來樹趕緊打住。


    “村長來了,大家去堂屋說話。”


    招呼大家一聲後,張氏急忙向寢房門口走去……


    李來樹、趙大和李香蘭趕緊跟上。


    ……


    寢房和堂屋是通間,張氏走出寢房門就看見了站在堂屋門外的李村長,“大哥,快進來坐!”


    “大伯。”


    “大舅。”


    “老二,縣衙發放救濟糧的事是真的嗎?”


    看到李來樹,李村長顧不得客套,急忙問道。


    “大伯,是真的,我特意來林家村給您和林族長通知此事。”


    “老二,每個人能領多少斤救濟糧呢?”


    得知確切消息後,李村長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去,接著問道。


    “大伯,臨水縣人不論老少按戶籍人均領10斤救濟糧,救濟糧都是上好的精米和小米。”


    “太好了!10斤糧食雖然不多,倒也解了李家村的燃眉之急,我這幾天夜不成寐,生怕村裏會餓死人……”


    李村長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


    “大伯,進來坐著說話,侄兒把外麵的事說給您聽聽。”


    李來樹莫明有點心虛,不等李村長把話說完,扯開話題道。


    大伯大公無私,為村民操碎了心,要是知道自己買了幾百斤糧食回來,不知作何感想。


    張氏即使心裏有點過意不去,也沒想過把兒子買的幾百斤糧食分給村裏人。


    災年裏,糧食就是老百姓的命,要是把買回來的糧食分給了村裏人,自己一家人沒糧食時又去指著誰。


    “行,反正這會兒村裏的勞力還沒回村,一時半會也沒人手去領救濟糧。”


    李村長正想聽聽外麵的消息,聽李來樹如此說,正合心意,說話間已走進了堂屋門。


    ……


    堂屋內沒有配套的椅子和茶幾,隻有那套圓桌子勉強能待客。


    李來樹、李村長和趙大在圓桌旁落座後,張氏舀了大半碗小米去廚房生火煮粥。


    李香蘭給李村長泡上一杯野菊花茶,再給李來樹和趙大續上水,圓桌上的熱水壺裏就沒開水了,急忙去廚房生火燒水。


    ……


    聽李來樹說起萬源商會賣糧食的事時,李村長連連歎氣。


    萬源商會咋就停業了呢?


    可惜李家村沒有買到那麽便宜的糧食。


    聽李來樹說臨水縣境內再無成群結隊的難民時,李村長一下子有了回李家村的心。


    ——


    李家村幾個留守老人發現李來樹家屋外的馬和馬車時,李香蘭和李村長已回了家,李來樹和趙大去了林族長家。


    ……


    李香蘭回到家,才知道周夫人母子已辭行,心裏頓覺過意不去,二房收了周夫人不少禮品,自己竟沒送送周夫人母子。


    聽大伯娘說起林奶奶和林老爺子去悠然居請李文軒的事時,李香蘭有點詫異,想不通老兩口為啥非要去請李文軒來林家住。


    大舅幾個孫子是老兩口的親侄孫,也沒見老兩口去請那幾個小子來林家住,難道因為軒兒長得像四叔,老兩口才格外和他親?


    ……


    李文軒正在床上修煉內力時,忽然聽到敲門聲,嚇得趕緊收了功,打開寢房門才發現是林奶奶和林老爺子在敲門。


    李文軒還來不及說話,林奶奶就抱著他抹眼淚,還非讓他搬去林家住,林老爺子也在旁邊附和著。


    架不住老兩口的熱情,李文軒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一下就跟著老兩口出了悠然居。


    ——


    林奶奶、林老爺子和李文軒走進林家院門時,院子裏靜悄悄的正好沒人。


    大伯娘和李香蘭在院子裏說了一會話後,兩人進了廚房,這會兒正在廚房裏炒板栗。


    ……


    “軒兒,以防大郎以後打擾到你,你住裏間,以後林家就是你的家,需要啥和奶奶說一聲就行了,千萬不要見外!”


    老兩口把李文軒帶進大郎寢房後,林奶奶對李文軒叮囑道。


    “林奶奶,林爺爺,軒兒記住了。”


    聽林奶奶如此說,李文軒心裏既感動又酸澀,眼圈一下子就紅了,乖巧應道。


    娘走後,自己在這世上再無親人和依靠,想不到林家人竟成了自己的親人和依靠。


    見李文軒一副乖巧的模樣,林奶奶心裏一陣刺痛。


    軒兒從小不知看了李春花多少臉色,才學得如此乖巧。


    見林奶奶情緒快失控,林老爺子趕緊拉著她向寢房門口走去,“軒兒繼續看書,我和你奶奶出去了。”


    “好的,二老慢走。”


    ……


    目送兩個老人走出寢房後,李文軒關上寢房門,欣喜地打量著自己的新房間。


    房間裏纖塵不染,床上用品幹淨整潔,不僅有床、圓桌、衣櫃,還有書架和書桌,書桌上放著筆墨紙硯,圓桌上放著兩個茶杯、一個陶瓷水壺、一盤野果子。


    得知江獵戶要離開林家村時,李文軒心裏一片茫然,不知該何去何從,這會兒心裏頓覺有了依靠,不再糾結江獵戶要離開的事,收拾一下心情後,繼續上床修煉內力。


    ……


    在林族長家坐一會兒後,李來樹帶著趙大回了家。


    回家時,去他家裏打聽消息的幾個留守老人已高高興興地回去了。


    得知縣衙真的要發放救濟糧時,幾個老人驚喜交加、喜極而泣,心裏對朝廷的感激之情無法言表。


    曆年大災,最先餓死的都是老人,倒不是家裏人不讓老人吃東西,是老人自己覺得活著浪費糧食,生生把自己餓死的。


    如果家裏斷了糧,幾個留守老人都逃不開餓死的命運,如今朝廷不僅給老百姓發放救濟糧,據說還是發放上好的精米和小米,讓他們如何不感激朝廷!


    ……


    林家村是林丞相的封地,按理來說沒資格去縣衙領救濟糧,聽李來樹通知去縣衙領救濟糧時,林族長不可置信,認為李來樹搞錯了,反複詢問幾次,才確認這消息是真的。


    確認林家村真的能領救濟糧時,林族長對周縣令刮目相看,覺得周縣令這人不錯、有眼力見、能處,如果以後有機會盡量在丞相麵前替他美言幾句。


    ……


    在家裏和張氏又說一會兒話後,李來樹和趙大起身告辭。


    兩人策馬跑出林家村柵欄門時,唐守成、林長平和王老三駕著馬車慢悠悠地駛進了臨水縣城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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