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一陣頭暈目眩後,三步並兩步走至斥候身前,咆哮道:


    “怎麽可能!”


    “弘農郡乃是京城門戶,就算這群廢物在沒用,秦軍也不可能壓到弘農啊!”


    杜淩眼見太尉指著他,急忙再次將頭一瞥,伏在地上不敢動彈。


    斥候感受著麵前的殺氣,猶豫片刻後,顫音道:


    “太尉息怒!”


    “那京觀.......確實為弘農楊氏一族!”


    “屬下們以為,應是秦軍有一特殊組織,早已大規模滲透到冀州之上,這才釀成此等禍源!”


    “當今國事煩擾,請太尉莫要過多傷心!”


    “我傷你媽了個頭!”


    斥侯一番言語,更加激的太尉,多了幾分癲狂,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旋即。


    他快步回到杜淩麵前,伏下身子,一雙虎目死死盯著他:


    “我再給你十營兵馬,可否能將秦軍,阻隔在京兆郡外?”


    杜淩聞言,臉色霎時蒼白,嘴角蠕動許久後,才憋出兩個字:


    “難.....難說。”


    太尉聞言,轉瞬間癲狂大笑起來。


    “哈哈哈,好,好的很!”


    “朝廷裏都是這般庸才,縱使再給我一百萬人馬又能如何!”


    杜淩沉默不語, 一旦允諾,立下軍令狀,死的可不是他一個。


    那可就是九組消消樂,沒的是整個杜家。


    如此一想。


    至少他杜家為京族望門,手上並無土地,尚有在秦王登基後保全的可能。


    而弘農揚氏已然覆滅,眼前太尉不過孤家寡人,他心裏對於死亡,倒也不是那麽恐懼了。


    太尉眼中殺機鎖定杜淩,許久,權衡了一番利弊後,才緩緩散去。


    十威營的建製保留的還算完整,自己眼下本就無將可用。


    殺了他,他帶回的四萬多帶甲之兵,臨陣換將,軍心隻會更加不穩。


    “帶著你的兵,去京兆邊境列陣,就算死,也給我死在戰場上!”


    忍著心中慍怒,太尉快速入了帳中。


    他怕在此再停留一刻,就會忍不住斬了杜淩。


    杜淩聞言,也是深呼一口氣。


    眼下,至少命暫且保住了。


    -------------


    與此同時,弘農郡內。


    獨屬於秦陽的至高大纛,開進了這片京城最後的屏障之地。


    十萬秦軍戰兵之中,數千麵旌旗飛舞。


    連綿不絕的秦軍銳士,鼓聲不息,浩浩蕩蕩的跟隨著大纛,鋪滿了整個弘農之地。


    大纛之下。


    秦陽望著曾幾何時,他從此處離開京都的道路,心中升起絲絲暢快。


    離去之時,唯兩人爾。


    此番再次回來,他的身後,已然是十萬絕對忠誠於他的猛士。


    “報——!”


    一聲長音劃過,遠處一騎夜不收快馬而至,翻身而下,恭敬匯報道:


    “稟報殿下!”


    “我軍西邊三十裏外長樂縣內,康王的勤王之師在那駐紮,康王欲覲見殿下!”


    秦陽聞言,嘴角劃過玩味的笑容。


    先帝共有六子,康王排第三。


    看來,自己這位三哥,知曉自己入主弘農後,是把寶壓在了自己身上。


    “本王允了,給他傳消息吧。”


    斥候得令,旋即前往長樂縣。


    半個時辰不到,一個圓滾滾的青年,熱汗淋漓,邁著局促的碎步,走進了秦軍大營。


    一路掃視著秦軍散發出的精悍和殺氣,與他所見官軍對比後,康王心中不由一陣後怕。


    片刻,經過搜身後,他終於獲得進入大帳的機會。


    當在帳中主位看見那熟悉的麵孔,但全身的氣息,卻是與他印象中截然相反的秦王後。


    康王差點脫口而出的老五,硬生生憋了回去。


    “拜見秦王殿下!”


    躬身揖禮後,康王恭敬道。


    秦陽臉色毫無變化,含著一絲笑意開口:


    “哎!三哥,叫的生分了。”


    康王聞言急忙搖頭,“秦王是做大事的人,如今又是在公帳,小王不敢妄自稱大!”


    他此前還未就藩之前,在京都之中與秦陽雖無什麽矛盾,但從內心之中也是瞧不上秦陽。


    除了一些皇家的家宴,二人基本可以說毫無交集。


    如今秦陽手握幾十萬雄兵,大有吞沒大宣之意。


    他又如何敢在其麵前以兄長名分自稱。


    不過聽著秦陽一口一個三哥叫著,他倒覺得,看來此次重新站隊,應當會十分順利。


    不過很快,打臉隨之到來。


    秦陽端坐主位,不發一言,加之周遭左右,渾身散發著血腥味的幾員虎將,給了康王極大的壓力。


    片刻後,秦陽才淡淡開口:


    “三哥的人馬,之前不是已然到了京兆郡,乃為朝廷勤王兵馬之中的標杆。”


    “十月初三,二哥還賜了你一件黃甲,十月初五,你作為勤王都統兵馬大元帥,對著十幾萬的勤王之師,高聲呐喊要誓死護衛京都。”


    “誓殺秦賊,護國正統。”


    “本王還尋思著,你我在戰場之上切磋切磋呢。”


    “三哥如今駐紮在長樂縣,莫非是作為朝廷的急先鋒?”


    秦陽越往後說,語氣愈發淡漠。


    言罷後。


    一旁護衛端著一道書折,遞給了康王。


    康王接過,還未翻看完,雙手便失了力氣,手中折子散亂的跌在地上。


    他滿臉愕然,額頭之上滲出密汗,眼中閃過濃烈的驚懼。


    不曾想老五的暗諜,竟滲透的如此徹底!


    折子之上,從他出了藩地開始勤王,就連哪夜臨幸了幾個女子,都記得清清楚楚。


    更不要說見了什麽人,說了什麽話,全都記載的明明白白。


    噗通一聲,他雙腿失力跌在地上,牙齒不停打顫,含著哭腔道:


    “秦王殿下恕罪啊!”


    “小王所為,不過是想躍過官軍之地,不得已委身哄騙朝廷諸方勢力。”


    “勤王之事,並非勤的是偽帝,真正的目的,而是帶兵支援你,以正朝綱啊!”


    “秦王殿下,明鑒呐!”


    全身肥肉攤在地上,康王哭的可謂是情真意切。


    原因無他,心中升起的恐懼,幾乎已經叫他崩潰。


    主位之上,秦陽臉上露出恍然之色,“三哥早說啊!”


    旋即,他冷笑道:


    “既如此,來人,賜康王戰旗,明日,由康王所部擔任先鋒一職,進駐京兆。”


    “討剿京都!”


    康王接過戰旗,臉上閃過一抹複雜,卻也無可奈何,旋即恭敬回應:


    “謹遵秦王之命,小王即刻整兵出發!”


    ......


    翌日。


    當康王帶著他手下兩萬兵馬,再次提心吊膽的踏入京兆郡之時。


    卻驚奇發現,秦王戰旗不是一般的好用。


    賑災救民,和百戰百勝的秦軍,賦予了這麵戰旗絕對的權威。


    所過之處,百姓莫不夾道歡迎。


    各地勤王之師,也紛紛改頭換麵,依舊打著勤王稱號,不過討伐對象,卻換成了朝廷。


    外圍唯一可戰的杜淩一部,雖差點將康王一夥斬盡殺絕。


    可在項羽親率兵馬增援後,原本從狠揍康王之中,恢複了些許士氣的十威營,再次陷入了絕望。


    這一次,杜淩卻沒之前的幸運,死在了戰場上。


    十威營剩餘的人馬,也盡皆被俘。


    十幾場肅清之戰過後,秦陽親率八萬秦軍精銳,以及尋常戰兵和降兵十七萬,輔兵民夫二十萬有餘。


    將近五十萬人,號稱百萬之師,於十月既望,將京城周遭十裏,圍了個水泄不通。


    原本的大宣京城外圍,此刻,十步便是一杆秦王旌旗!


    僅剩的官軍,也隻能在城下駐防,再無一絲活動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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