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安抑製不住興奮,腳下碎步不斷加快,向著宮內而入。


    女帝這個時候喚他入宮,必是要對諸王動手。


    “誅王之功,如此看來,今日便可握在手中!”


    心中思定,他腳下步履又快了幾分。


    一刻後,終於是到了鳳極殿外。


    “藺相覲見~!”


    太監一聲傳喝響起。


    藺安站正,喘勻了呼吸後,開始在腦中醞釀接下來的言語。


    幾個呼吸後,大太監走出,向著他微微欠身。


    “藺相,陛下有請。”


    不等他拱手回應,卻聽太監又夾雜著憂色道:


    “左相大人,咱給您交個底,陛下今日心情不好,您可萬萬不能再言激進之語,來刺激聖體了!”


    藺安聞言一怔,來不及細問,便被引著入了殿內。


    幾經輾轉,便站在了女帝麵前。


    “微臣拜見陛下!”


    主位之上,女帝臉上冷色稍淡。


    “藺愛卿,朕想了想,你先前的法子,確實不錯。”


    “今日喚你來,便是商討一番,該當如何施行。”


    藺安聞言,心中卻不似剛來時那般興奮,多了幾分謹慎。


    “觀陛下今日模樣,似是大怒過,這麽看來,如今想要施行我的法子,是有幾分氣性摻在其中的。”


    他略微思忖,幹咳一聲,又恭敬開口:


    “陛下,恕臣篡越,鬥膽一問,可是發生了什麽變動?”


    女帝微微頷首,冷聲回應:


    “荊州之地,妖人造反,裹挾民眾不下十萬人,依朕的猜想,說不得這其中,便有諸國的參與。”


    “故而重收王土之事,緩不得了!”


    藺安聞言,臉上先是閃過驚愕。


    荊州如今災疫四起,百姓們的日子雖苦楚,可在朝廷的彈壓下,終究還是還到不了自然民反的程度。


    如此想來,必然有人從中作梗,蠱惑百姓。


    心中明朗後,他歎口氣道:


    \"陛下所言有理,可若是如此局麵,推恩一事,反倒萬萬不能施行了。\"


    女帝聞言,眉頭緊蹙,“為何?”


    “陛下,臣所言推恩之事,前提在於朝野上下安定。”


    藺安無奈道,“之前,陛下初平南蠻,不論民間朝堂,陛下之決策,斷然無人敢反對。”


    “可如今,莫州新敗,荊州起災,如今又生動亂,那些前臣的門生故吏,地方還有很多,必然會以此兩件事,中傷陛下!”


    “雖當今天下軍權已歸於陛下手中,然我南乾地廣人足,屆時一味打壓,怕是隻會生出更多禍事。”


    “而且,推恩一事,幾世才可見效,若是逼反了諸國,反而適得其反!”


    女帝臉上再次升起怒意,“難道就看著這群豎子,如此在朕麵前狂妄不成!”


    藺安略微沉思,又言道:


    “陛下,為今之計,當先穩住荊州之局勢,安其民,鎮其反,其餘之事,皆可緩緩而行。”


    “陛下若是懷疑諸國參與了造反,自可發布征召令,令八王出軍,皆親率兵馬入荊。”


    “同時,派數支強軍前往,於戰場上監視諸王,若有不出兵或緩兵者,自可在事後治其罪,朝野上下亦是沒法說什麽!”


    “畢竟,如今朝堂初穩,可還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您!”


    女帝聞言,心中清明了許多,臉麵再次恢複淡然。


    眼中的冷意,卻是不減。


    “左相所言極是,朕是女子,不管這大乾,在朕的手中開疆拓土了多少沃野,總有人想要拉朕下了這皇位。”


    “朕想明白了,朕做出多大功績,都會有腐儒站在高處抨擊朕。”


    “朕以往太善待他們了,也太看得起他們了!”


    “日後,朕便要把肅清朝野,看成一等一的頭等事來做!”


    “至於其他之事,朕現在都可以忍,軍隊入駐荊州後,若是五日平息不了這太平道。”


    “便派人與他們交涉,若是那所謂的大賢良師,真當懂得治疫之術。”


    “朕招安他又如何!”


    -----------


    與此同時。


    荊州城下。


    高高樹立的黃色旌旗星羅棋布,密集的如同森林一般。


    黃巾軍最前方站立的兵甲,再不似之前一般,隻有一股血勇之氣。


    此刻。


    黃巾力士們的臉麵上,一雙虎目冰冷至極,顯得暴虐而又凶狠。


    幾番廝殺下來,他們已經完全蛻變成了真正的虎狼。


    城牆之上,荊州牧望著看不到邊際的黃色汪洋,麵色掙紮後,終究是下定了決心。


    “大人,不可啊,黃巾凶殘,如何會與我們談判,分明是要騙您下去奪您性命,擾亂我軍軍心啊!”


    荊州牧聽著周遭勸諫,無奈一歎。


    “就算如此,本官哪裏還有選擇的餘地。”


    先不說城下這數十萬百姓能否破城,可一旦開戰。


    荊州之地勢必生靈塗炭,不管他最後守不守的住。


    荊州人口大幅度消亡,他亦是難逃一死。


    更不要說,這大賢良師的精銳黃巾,個個信他如天,皆是不懼生死。


    那般不要命的打法,單憑城內這三千大部分沒見過血的守軍,如何防的住。


    周遭守軍見他主意已定,也不好再勸,隻得準備籃框,將他從城牆上緩緩送下去。


    城下。


    張角眼見城上送下人來,手中長劍一指。


    當即有兩個黃巾力士,將荊州牧裹挾著押到他麵前。


    “敢問哪位是大賢良師?”


    荊州牧環視四周,望著一圈猙獰的表情,終於鎖定了正中麵色淡然的張角。


    “敢問賢師,召本官來,是要商討什麽事宜?”


    他縱使心中驚懼到了極點,還是故作鎮定道:


    “若道長想要讓本官大開城門,迎黃巾兵馬入城劫掠,道長現在便可殺我!”


    張角麵色不變,緩緩開口:


    “貧道不好殺人,平生隻愛救人,牧使既應約,貧道自會保證你的安全。”


    荊州牧聞言,心中稍安,依舊眉頭緊蹙道:


    “那道長想與我談判些什麽?”


    張角淡淡一笑,“太平道,為的是天下太平。”


    “若牧使能夠妥善安排荊州之民,貧道願止殺戮。”


    “故而貧道想要跟牧使探討的,便是如何令荊州太平。”


    荊州牧聞言,臉上劃過愕然。


    他望向麵色之上,似笑非笑的張角,這才讀懂了些他的意思。


    他一咬牙道,“敢問道長,讓我荊州再歸太平,本官要付出什麽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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