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對,對不起,我不會寫字……”葉憐終於趴在墳上失聲痛哭。


    嘶啞絕望地哭聲回蕩在整個亂葬崗上,刻骨淒涼。


    那是她第一次理解何為生。


    何為死……


    “師傅,能不能不要死!我不想你死!求求你不要死,不要丟下我一個人!”葉憐哭地肝腸寸斷,痛徹心扉,竟喊了一聲:


    “我也想死,把我也埋了吧!”


    ……


    葉憐心想,身邊的人說自己傻她能理解,但她不理解的是,為何她看到那些小貓離世尚會起憐憫之心,心裏會湧起一陣陣的痛楚,也會為之流淚。


    而那些比她聰明的人,卻連弱小無助的生命都不放過,隨意傷害,沒有一絲憐憫。


    難道聰明就可以隨意欺淩弱小?


    那她寧願一直做一個癡傻的傻瓜。


    “我……我和他們不一樣,他們都叫我傻子,我不會……不會傷害你的。”葉憐慌忙解釋道。


    突然間,巷口傳來一陣喧鬧,聲音中夾雜著憤怒與指責聲。


    “大家快來看呀!”有人高聲呼喊。


    “傻子把貓玩兒死啦!”一人怒道。


    “沒想到葉憐是個傻子,心也這般壞!”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重重擊打在葉憐的心上。葉憐的心瞬間沉入穀底,她慌忙起身,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聲音中帶著哭腔:“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


    “別看這種人平日裏傻不拉幾,其實他們一般都是內心陰暗,見不得別人好!”一人怒吼,聲音中充滿了鄙夷。


    “不!不是我,不是我做的!”葉憐的辯解在眾人的指責聲中顯得如此微弱,如此無力。


    “還想狡辯!我親眼看見的!”明明指著葉憐道,他身後的葉璿卻在捂嘴偷笑,似是在看戲一般。


    “小時候敢殺貓,長大了不得殺人啊!”葉璿故作恐懼,聲音帶著一絲譴責道。


    “真是個有娘神啊沒娘養的東西!”一人道。


    “也就葉娘子好心,收養了這麽個壞玩意兒。”另一人附和。


    “就是!真該把這傻子關起來,好讓她別去害人!”有人義憤填膺道,他一開口就是為大家著想,這話便像是火上澆油,煽動著眾人的情緒。


    “對,有道理,應該把她關起來!”有人附和。


    “別……別把我關起來……”葉憐急切地要辯解,可大腦此時卻一片空白,所有話語像是被卡在喉嚨。


    此時,方才那隻母貓衝了出來,拚死護在葉憐身前,不準任何人靠近。


    “這野貓發什麽瘋,差些撓到我!”一人聲音中帶著驚訝和不解。


    “你們就別再欺負憐丫頭了。”一老嫗走上前擋在將葉憐護在身後,道:“母貓這般護著阿憐,足以證明那些敗德喪行的壞事絕非出自她之手。”


    “唉?湯阿婆說的有道理啊!”人群中有人開始低聲議論。


    湯阿婆在鎮上屬於有名的先知神算子,有一些威望,不少人敬她,也怕她。


    見湯阿婆都如此護著葉憐,眾人的態度開始轉變,原本的指責和非議逐漸被同情和理解所取代。


    “都散了吧!”湯阿婆再次開口,眾人聞言,紛紛低下頭,默默散去。


    “謝謝……謝謝湯婆婆。”葉憐擦掉眼淚道。


    “我並不是在幫你,我隻是看不慣他們以多欺少,冤枉好人,這世上總要有人明辨是非。”湯婆婆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但很快又恢複了她的冷峻,狠狠瞪了葉璿和明明一眼,冷冷地留下一句:“因果何曾饒過誰。”


    “瘋婆子,小璿我們走。”明明的臉色有些難看,但他還是硬著頭皮,帶著葉璿匆匆離開


    然而之後的某一天,因果報應終於應驗。


    明明因一次意外被戳瞎了一隻眼,而葉璿則在一次意外中摔斷了左腿,傷筋動骨一百天才能下床……


    母貓曾充滿戒備的眼中,如今流露出了信任。


    葉憐輕柔抱起母貓的孩子們,她選擇了一棵見證過無數悲歡離合的老樹。


    樹下,葉憐挖了一個小土坑,土坑不深,剛好能夠容納這些小身體,葉憐小心翼翼地將小貓們一一安置在土坑中,將它們擺放得整整齊齊,讓它們就像是睡覺一樣,讓他們與這個世界告別。


    最後,葉憐用手輕輕地將泥土覆蓋在它們身上,心裏默念祈禱:“可以的話,下輩子投個好胎,最好投胎做人,不過千萬不要投成我這種人…,”


    話音剛落,當她回頭望去時,卻發現母貓和那隻唯一的白貓已經消失不見……


    ……


    一個月的時光悄然流逝,白貓在母貓的悉心照料下,不僅活了下來,更學會了獨立生存。


    而那隻母貓被湯婆婆收養,不再流浪……


    ……


    冬日的寒風凜冽,仙緣鎮被一層厚厚的白雪覆蓋,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六歲的思南穿著破舊的衣物踽踽獨行,顯得格外孤單。


    他髒兮兮的臉上掛著兩行清鼻涕,被凍得紅腫的小手相互搓著取暖。


    突然,他的的目光突然被一隻在雪地裏凍得發抖的白貓吸引。


    白貓蜷縮成一團,身上,胡須以及眼睫都沾滿了雪花。


    司南沒有絲毫猶豫,便蹲下身將這隻可憐的白貓緊緊抱在懷裏。


    白貓在思南的懷中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它又往司南懷裏蹭了蹭,微微顫抖的身體逐漸平靜,口中不停發出微弱而柔和的“喵嗚”聲。


    孤獨的靈魂相遇,思南有些“別怕,你也無家可歸嗎?那以後,我們就是家人了,好不好?。”


    他將白貓帶回了自己的簡陋小屋——巷子裏用茅草搭成了屋子,完全是孩童過家家時搭建的小竹屋。


    思南用最好的布料為白貓搭了一個小窩,白貓也似乎懂得了思南的心意,便用頭輕輕蹭著思南。


    流浪的日子裏,白貓的陪伴讓思南不再感到孤單寒冷。


    在他心中,這隻白貓不僅僅是一個夥伴,更是他生命中一段值得珍惜的年華。


    因此,他給這隻白貓取名為“華年”。


    白貓“華年”似乎也對這個名字情有獨鍾,每當思南這樣呼喚它時,它總會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用那雙清澈的眼眸望著思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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