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日期定在第二天。


    比武的形式為馬上單挑,不得使用弓箭,也不得使用暗器。


    當然,也不得使用法術。


    其實,那顏良為妖,倒是學了一些邪術,反倒是關羽不會法術。


    牛魔王哪裏知道?


    他以為關羽一定會法術,隻怕使用法術顏良吃虧。


    雙方約定:武器自選,馬匹自選。


    為公平起見,顏良不騎平時騎慣了的坐騎,也是當場選馬。


    穿不穿盔甲自定。


    如果關羽想穿,山寨上有十幾套盔甲,任其挑選。


    關羽表示不穿盔甲。


    按慣例,雙方簽了生死狀。


    無非是說兩人自願比武,或死或傷絕不追究對方責任之類。


    那邊牛魔王,這邊諸葛亮分別作保,也在生死狀上畫了押,按了手印。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那牛魔王十分大方,好酒好肉招待眾人,又為每個人準備了一個十分寬敞的房間以供休息。


    因為明天就要比武,加之這幾天大家都很勞累,酒足飯飽之後,幾人便各自早早休息了。


    大家都明白,這個時候已經無需多說什麽。


    關小刀本想去找關羽說說話,但又怕影響祖爺爺休息,雖然有一肚子話要跟祖爺爺說,還是忍住了。


    自己躺在床上合計:


    看樣子,牛魔王、顏良等人也沒有那麽壞呢。


    至少,比武安排得也算公平合理。


    要是祖爺爺輸了,那可真的無話可說嘍。


    祖爺爺會輸嗎?


    關小刀回想著,和祖爺爺在一起之後,就看到他出了一次手,是對付那個大灰狼妖精,武藝上自是祖爺爺沒怎麽費力就贏了。


    可是,那個大灰狼隻是個普通妖精啊,如何比得了顏良?


    對了,《三國演義》上說,曹操手下有個大將徐晃,使一柄大斧,也是十分厲害。


    結果,和顏良戰了二十回合就敗下陣來。


    可知這個顏良,絕不是等閑之輩。


    而那個徐晃,好像也曾經和祖爺爺鬥了七八十個回合不分勝負。


    如此說來,祖爺爺還真不一定贏呢。


    第二天,眾人用過早餐,有個自稱秦琪的人便來相請。


    關小刀想起來了,在《三國演義》裏,這個秦琪是曹操部將蔡陽的外甥,負責把守黃河渡口,因為不讓關羽渡河,被關羽給殺了。


    看那秦琪,個頭不高,體格不壯,倒是十分精幹,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關小刀沒想到的是,那秦琪說完正事,看了關小刀一眼,似乎笑了一下,但馬上就收斂回去了。


    關小刀有些得意:


    看來我關小刀也有些名氣啦,連這個小頭領都特意多看我一眼,嘿嘿。


    這樣想著,越發自信滿滿,便挺胸抬頭,隨著眾人出了房門。


    穿過一個長廊,便是山寨的廣場,也是一個演武場。


    場子的北側,早擺了兩排椅子,其中一排上坐著牛魔王等人。


    看東邊,拴著十幾匹馬,顯然是供兩人挑選的。


    看西邊,則站滿了形象各異的大小妖精,足有千人之多。


    幾人更不多想,走過去坐在另一排椅子上。


    牛魔王與九天玄女娘娘等人見了禮,便又分頭坐下。


    接著,關羽和顏良分別選了馬匹。


    關羽的刀自從讓孫勝靈施法變小了後,平時藏在腰帶裏麵。


    此時,眾人但見關羽右手一晃,手上便多了那把舉世聞名的青龍偃月刀。


    接著,關羽翻身上馬。


    顏良也打馬進了場子。


    見那關羽,綠頭巾,綠袍子,騎一匹白馬。


    雖然也很精神,但看上去身體明顯發胖,有些笨重。


    再看顏良,繡袍金素,銀色頭盔,身材勻稱,手提大刀,騎一匹紅馬,可真是威風凜凜。


    關小刀心想,一定是祖爺爺成神之後,養尊處優,許久不騎馬了,身體不那麽靈活了,武藝怕也練得少了。


    唉,不由再次擔心起來。


    往場上看去,見二人也不說話,彼此行個起手禮,催馬便戰在一處。


    關小刀看了一會兒,便知道了什麽叫旗鼓相當。


    兩人你來我往,互有攻守,誰也占不到一絲便宜。


    轉眼間兩人鬥了一百多個回合,依然看不出誰占上風,誰占下風。


    關小刀看著二人爭鬥,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


    他們兩個誰的年齡大?


    從麵相上看,應該是關羽大。


    可是,關小刀努力回想著。


    我記得,關羽斬殺顏良時,應該是顏良大啊。


    這是怎麽回事呢?


    其實,在人間時,顏良比關羽年長。


    關羽斬顔良時是三十九歲,顏良是四十六歲。


    關羽被孫權斬首時是五十八歲。


    兩個人死後到了天界,年齡和形象都定格在自己死的時候。


    因此,便成了關羽五十八歲,而顏良四十六歲,反倒是關羽比顏良大了。


    關小刀當然不懂這些。


    心想,反正是看上去祖爺爺比顏良年齡大。


    再加上祖爺爺收手多年,而顏良為妖經常動刀動槍,未曾撂下。


    這樣比較起來,二人能夠打成平手,說明還是祖爺爺更強一些。


    關小刀所想不差。


    若是回到當年,也就是顏良四十六歲、關羽三十九歲的時候,數百合之後,一定是關羽贏。


    但現在則不一定了。


    再看場上,也不知兩人鬥了多少個回合了,反正,日頭已經升起老高了。


    明顯能夠看到,二人都已經大汗淋漓。


    並且,兩個人的動作也都變慢了,但依然難分勝負。


    又鬥了一會兒,看看日近中午,牛魔王對九天玄女道:


    “娘娘,我看他兩個半斤八兩,再鬥下去也分不出勝負,何不先休息一下?”


    九天玄女早有此意,聽牛魔王這麽一說,欣然同意。


    牛魔王便站起來叫道:


    “娘娘有旨,請兩位暫且罷手,上午就比到這裏!”


    二人住了手,各回自己一方。


    周倉趕緊把水壺遞過去,又用毛巾給關羽擦汗。


    關羽“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水,把嘴擦了擦,搖搖頭:


    “這個顏良,不愧是當年‘河北四庭柱’之首……”


    眾人都已經看出來關羽有些氣喘籲籲,也不好說什麽,便張羅著先回去再說。


    關小刀邊走邊想,河北四庭柱?


    對,想起來了,《三國演義》裏說,顏良、文醜、張合、高覽,被稱為“河北四庭柱”,顏良居首。


    看來,這顏良真不是浪得虛名啊。


    回到住處,眾人都到了關羽房間。


    關小刀一下撲到關羽懷裏:


    “祖爺爺,您……累壞了吧?”


    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關羽衝關小刀笑笑:


    “好孩子,沒事,不用擔心。”


    關小刀明顯感到關羽的笑有些勉強,心裏更難受了。


    不過,關小刀十二歲了,也知道他要是哭,會讓祖爺爺更難受。


    所以,咬著牙,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過了一會,那個秦琪便領著幾個小妖送來了飯菜。


    不必說,依然十分豐盛。


    關小刀瞟了秦琪一眼。


    這次秦琪沒有特意看自己,鋪排好飯菜,便躬身退出。


    聞著飯香,關小刀才發覺餓了。


    因見關羽情緒不高,大家誰也沒有多說話,這頓飯吃得有些壓抑。


    下午兩人繼續比。


    不同的是,顏良卸去了鎧甲頭盔,換上了一件白色袍子,紮著紅頭巾。


    他一出場,紅馬紅頭,中間是一身白,真是漂亮極了。


    妖精那邊一片聒噪,後來幹脆有人大聲叫起好來。


    反觀關羽,還是老樣子,精神狀態甚至有些萎靡不振。


    二人既不客套,也不必試探,直接就鬥在了一處。


    長話短說,一晃又是鬥了一下午,依然沒有分出勝負。


    這邊幾人都在心裏對關羽充滿了敬佩!


    須知,這時的關羽將近六十歲,與正值盛年的顏良鬥了幾乎一天,別說刀法怎麽樣了,就是這體力,也足以讓人歎為觀止!


    在關小刀看來,雖然關羽看上去有些笨重,但一招一式十分到位,總是恰到好處地化解顏良的進攻,又不失時機地發出反擊。


    更有一樣,許多時候顏良大刀砍來,關羽都是硬接硬架,體力消耗非常大。


    但,關羽愣是挺住了。


    關小刀心道:


    如此看來,我更加堅信祖爺爺一定比那秦瓊厲害!


    唉,要是他們就這麽比一場就好了,孰強孰弱,立見分曉。


    何必找什麽“三界九慧”,弄得這麽麻煩!


    難道,他們真的是因為層次問題不能直接見麵嗎?


    關小刀第一次對這個說法產生了懷疑。


    第一天的比武終於結束了。


    第二天,幾乎與第一天一樣,兩人又鬥了一天,依然是平分秋色。


    吃完晚飯,周倉見關羽依然皺著眉頭,似乎有著心事,安慰道:


    “君侯不必煩惱啦,您又不曾輸與他。”


    關羽搖搖頭:


    “我不是為沒有贏他而難過。而是……而是我總覺得有些不對。”


    “哦?”


    諸葛亮問:


    “君侯發現了什麽不對?”


    關羽反問:


    “作為旁觀者,你們覺得我們兩個誰占上風?”


    司馬懿答:


    “我不是武將。但我感覺你兩個沒有什麽上風下風之分。”


    九天玄女點頭:


    “我也這麽看。”


    周倉接話:


    “我在人世時多次跟人單挑過招,說實話,我覺得,還是……還是顏良占上風的時候多一些。


    “不知……是這樣嗎?”


    關羽點點頭:


    “還是周天尊的感覺準。


    “要我說,他何止是占上風多一些?


    “分明是占盡優勢。


    “說實話,每天都是這樣,五百回合之前,我完全支撐得住。


    “但五百回合之後,他隨時可以擊敗我,甚至殺了我。


    “隻是,每次到了這種時候,他便軟了下來。


    “不知為什麽?”


    “是不是他不敢殺您?”


    關小刀想起,那牛魔王曾經說過,關羽是天界正神,誰敢說殺就殺?


    關羽搖頭:


    “可是,我們簽了生死狀啊。


    “再說,他可以不殺我啊,把我擊敗再慢慢折磨我不就行了?


    “每當我感到十分危險的時候,他便有所保留,分明是故意沒有痛下殺手。”


    “或許……”


    周倉道:


    “恕我直言,君侯的感覺不對吧。


    “我是說,或許,這其實已經到了他的極限,他也就這麽大膿水了。


    “您是大高手,自是覺得他再進一點,可能就贏了。


    “但就這一點,他說什麽也進不了啦!”


    關羽搖頭:


    “不可能。我是當事人,又連續比了兩天,感覺是不會錯的。”


    諸葛亮思索了一下,道:


    “如果君侯說的是真的,那一定是對方另有企圖,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嘛。


    “不知仲達怎麽看?”


    司馬懿點頭:


    “我完全同意孔明先生所說。


    “我分析,他們這麽做,無非有兩個目的。


    “一個是,他們想累垮君侯。


    “再個是,他們故意把我們拖在這裏。


    “至於為什麽要這麽做,可就一時猜不透啦。”


    諸葛亮接話:


    “我再補充一點,或者他們是在等什麽人。


    “比如,牛魔王可能覺得憑一己之力難以降服我等,故意拖延時間,在等什麽幫手。”


    關小刀聽了諸葛亮和司馬懿的話,覺得非常有理。


    心想,怪不得兩人占了‘九慧’中的兩慧,果然與眾不同。


    突然,關小刀想起關羽曾經轉述牛魔王的話,說要把關羽關上個五百年。


    心道:要真是這樣,恐怕我們都跑不了,五百年啊,哎呀,還讓不讓我重返人間啦?


    正胡思亂想著,聽九天玄女道:


    “兩位先生所說十分靠譜。既然是這樣,我們該如何應對?”


    諸葛亮和司馬懿顯然一時沒有想好,沒有說話。


    關小刀到底是個孩子,見眾人不說話,大著膽子說道:


    “要我說,既然他們想留住我們,不管是什麽目的,總之沒有好意,我們就偏不讓他們得逞。


    “反正比也比過了,他也沒贏,我們幹脆現在就走,給他來個不辭而別,一走了之!”


    諸葛亮眼睛一亮:


    “別說,小孩子的主意倒真啟發了我。


    “娘娘,現在時候還早,不如我們這就去見牛魔王,跟他告辭,看他怎麽說。


    “或許,即使我們走不成,也能把他們的真實意圖探出來呢?”


    “對。”


    司馬懿也說:


    “迄今為止,那牛魔王待我們沒有失禮的地方,我們不辭而別反倒是我們理虧。


    “我們就光明正大地告訴他準備離開,看他還能耍什麽花樣。”


    眾人都說有理。


    關羽讚賞地看著關小刀。


    關小刀反倒不好意思了,心道:


    哎呀,我怎麽能說不辭而別,一走了之!


    祖爺爺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又是天界正神,不辭而別豈不是怕了這些妖精?


    別說祖爺爺,就是我關小刀,雖然那刀小著些,也絕不肯那麽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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