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弟子紛紛相互見禮,謝搖風與方文新並肩上前,拱手說道:“陸兄,自萬劍盟一別,未曾想今日能再度相逢。”


    陸修緣那狹長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傲然,目光似不經意地掃過方文新和謝搖風等人,微微揚起下巴,雙手抱在胸前,語調帶著幾分輕慢:“哼,是你們,倒也巧了。”


    方文新見他這般傲慢姿態,心中怒火 “噌” 地一下躥起,雙目圓睜,怒喝道:“陸修緣,你這是什麽態度?莫要以為我們怕了你!”


    謝搖風趕忙伸手攔住方文新,壓低聲音勸道:“四師兄,稍安勿躁,此時不宜起衝突。”


    謝搖風的臉色也陰沉下來,握著劍柄的手因用力而指節泛白,目光中隱有怒火閃爍。他的視線快速掃過蓬萊仙門眾人,未見到那心心念念的伊傾寒的身影,心中不由暗自思忖:莫非她已然回了蓬萊島?想著想著,竟不自覺地出了神。


    方文新瞧出謝搖風的異樣,湊近輕聲道:“師弟,莫不是又在想那伊姑娘?”


    謝搖風微微一怔,輕輕點頭。


    一旁的陸修緣隱約聽到他們提及伊傾寒,心中頓時湧起一股無名怒火,恨得牙根直癢。


    鄭廷軒爽朗地收起佩劍,臉上雖掛著笑,眼神中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冽,聲如洪鍾道:“能在此地相遇,想必諸位皆是為那飛升台碎片而來吧。”


    任吉祥依舊笑容滿麵,語氣卻多了幾分鄭重與誠懇,緩聲道:“池兄,此次飛升台碎片驚現於世,不知貴派此番前來所圖為何?”


    池風清神色瞬間變得莊重肅穆,目光堅定如星,沉聲道:“任兄,實不相瞞,我蓬萊仙門此次前來,並非貪圖那飛升台碎片之利。隻是憂心此等神物若落入心術不正之人手中,定會在江湖掀起驚濤駭浪,引發無盡禍亂。故而前來探尋究竟,若有幸尋得,自當秉持公正之心處置,絕不讓其成為江湖之禍根。”


    鄭廷軒冷哼一聲,目光中帶著明顯的質疑與不信,道:“哼,說得倒是冠冕堂皇,真若尋到,豈會如此輕易放手?”


    陸修緣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與譏諷,陰陽怪氣道:“莫要以己度人,隻怕某些人不自量力,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


    池風清臉色一沉,轉頭怒瞪陸修緣,厲聲道:“修緣,休要放肆!”


    方文新一聽,頓時氣血上湧,怒目圓睜,作勢就要衝上前去理論,謝搖風眼疾手快,再次伸手攔住,臉上強擠出一絲微笑,說道:“陸兄莫要這般言辭激烈,大家皆是為了江湖安寧,最終結果如何,且看各自的機緣與本事便是。”


    任吉祥連忙出來打圓場,神色焦急,拱手說道:“諸位莫要為此等言語傷了和氣,此時此地,危機四伏,迷霧重重,咱們當同心協力,攜手共克這未知的艱難險阻才是。”


    池風清連連點頭,深表讚同,抱拳道:“任兄所言極是,如今局勢未明,凶險難測,不如咱們暫且結伴而行,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眾人沉默片刻,陸修緣雖心有不甘,但見池風清已然表態,也不好再多言,隻是別過頭去,嘴裏發出一聲輕哼。


    任吉祥微微蹙起雙眉,目光中滿是疑惑與關切,緩聲問道:“池兄,貴派早來許久,怎仍被困於這迷霧林中?”


    池風清長歎一口氣,神色間盡顯疲憊與懊悔,沉重地說道:“任兄啊,其中緣由說來令人無奈。原本,我等眼看就要走出這詭秘的迷霧林,眾人皆是精神一振,步伐也不自覺地輕快起來。


    豈料,行至半途,忽地天降風靄。那狂風猶如惡鬼淒厲咆哮,直刮得人站立不穩;那濃霧恰似濃稠墨汁肆意潑灑,瞬間將眼前的一切盡數吞噬。” 言罷,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緊鎖的眉頭似能夾死一隻蒼蠅。


    任吉祥麵色凝重如鐵,若有所思地接口道:“莫不是這迷霧林獨有的戾風濁霧?”


    池風清沉重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正是此等惡霧。這霧濃得堪稱遮天蔽日,別說是眼前的路徑,便是自己的手掌也難以看清。都怪我,眼見著即將脫離困境,便心存僥幸,讓眾人再堅持堅持。誰曾想,待這戾風濁霧過去,伊傾寒師侄竟不見了蹤影。”


    謝搖風在一旁聽聞伊傾寒的名字,心猛地一揪,臉色微變。


    任吉祥卻是豁達地朗笑一聲,寬慰道:“池兄莫急,依我看,伊傾寒師侄武藝高強、修為深厚,這區區迷霧林想必難不倒她。”


    池風清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滿臉焦慮地說道:“任兄,我可沒你這般心寬。伊傾寒雖修為不俗,可這迷霧林詭譎莫測、危險四伏,還是盡快將人尋到,我方能安心。”


    任吉祥收斂了笑容,神色鄭重且堅決,沉聲道:“池兄放心,你的憂慮我懂。咱們眾人齊心協力,定能速速找到伊傾寒師侄。” 隨即轉頭,向著萬劍盟眾人高聲喝道:“諸位,蓬萊仙門的伊傾寒師侄於這迷霧林中走失,我等當施以援手,全力相助尋找!”


    鄭廷軒毫不猶豫地率先響應道:“自當如此,義不容辭!”


    方文新也緊跟著說道:“定當不遺餘力,全力尋找。”


    眾弟子紛紛齊聲附和,一時間,響應之聲在迷霧林中回蕩。


    謝搖風早已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說道:“事不宜遲,咱們趕緊行動!”


    池風清滿懷感激地抱拳向任吉祥施一禮,誠摯道:“多謝萬劍盟諸位的仗義相助。


    任吉祥笑道:“池兄,你我門派之間,何須如此客氣。”


    畫麵一轉,東南永安縣的渡口,一艘大船在水波的簇擁下緩緩停靠在岸。白澤衣袂飄飄,身姿如鬆,步伐穩健地率先走下船板,腳下的木板發出輕微的 “嘎吱” 聲。朱顏輕移蓮步,身姿婀娜,似弱柳扶風般緊隨其後。她那如瀑的黑發在微風中輕輕擺動,散發著迷人的芬芳。身後的老烏神色略顯急切,腳步匆匆,小喜則一臉謹慎,目光不時地左右張望。


    渡口邊,白澤停下腳步,轉頭望向朱顏,目光溫和如春日暖陽,緩聲問道:“朱顏姑娘,如今我已到萬劍盟腳下,不知姑娘意欲去往何處?”


    朱顏聽聞此言,嬌軀微微一顫,仿若風中的百合,惹人憐惜。她那如秋水般的美眸中瞬間盈滿了迷茫與悲傷,輕咬著如櫻桃般的下唇,搖了搖頭,緩緩低下頭去,不語。那模樣,恰似一朵被風雨摧殘的嬌花,讓人忍不住想要嗬護。她微微蹙著如黛的眉頭,眼角似有淚光盈盈閃爍,貝齒輕咬著的下唇微微顫抖,仿佛在極力忍耐著內心的苦楚。


    身後的老烏見狀,狠狠地白了一眼白澤,忍不住扯著嗓子喊道:“又來!白澤公子,你這是到了自己的地方,就想著要甩開我們了唄!”


    白澤一臉正色,眉頭微皺,不解地說道:“老烏,你這話究竟是何意?”


    老烏雙手叉腰,瞪大了眼睛,提高了音量道:“什麽意思?公子您心裏難道不清楚嗎?當初是不是您信誓旦旦地同意要與我們結伴同行?”


    白澤神色坦然,點了點頭,緩緩道:“是。”


    老烏緊接著又道:“是不是我家小姐說已無去處,想與您彼此照應,您也滿口應承了的?”


    白澤不明所以,但還是如實應道:“是。”


    老烏越說越激動,臉紅脖子粗,聲音愈發高亢起來:“那如今到了您的地盤,您卻問我們欲往何處?我們人生地不熟的,能往何處?沒有您這麽辦事的,啊!摟也摟了,抱也抱了,親也親了,您現在還想怎樣啊?”


    一旁的小喜見勢不妙,緊忙伸手拉住老烏,滿臉焦急地說道:“老烏!” 可老烏被捂著嘴仍不肯罷休,含糊不清地叫嚷著:“都是男人,我還不知道嘛。”


    老烏這一番叫嚷,引得周圍的路人紛紛側目,一道道好奇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白澤。白澤的臉色瞬間變得通紅如霞,又羞又惱,瞪大了眼睛,嘴巴張了幾張,卻愣是不知該如何辯駁。


    朱顏悄悄抬眼,偷瞄了一眼白澤的窘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卻又很快恢複了那副可憐兮兮、惹人憐愛的模樣。


    白澤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地說道:“我絕無此意。”


    老烏奮力掙脫小喜的手,氣呼呼地哼了一聲道:“公子,您可得給我們個說法,不能讓我家小姐平白受這委屈!”


    此時,渡口的微風輕輕拂過,卻吹不散這尷尬而又微妙的氣氛,眾人皆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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