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竹海。


    桃源秘境中,一老一小對坐而飲,案幾上,一壺酒,一副秀氣的青瓷酒杯。


    儒仙古塵麵前那壺酒散發著淡淡藥香,他舉杯感慨一聲:


    “若不是你那顆神奇的丹藥,我現在怕是已經化作一抔黃土,哪裏有機會再看到這封信呢!”


    溫彥釗聞言俯身而拜道:


    “先生何出此言,若不是先生以畢生修為救我,又傳我功力,否則怎麽會有彥釗的今天!”


    儒仙又給溫彥釗斟滿一杯酒:


    “你我也算此生有緣,那些陳詞濫調自不必講,不知下次再去天啟,還要多久?”


    溫彥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五髒六腑被流淌而過地酒液滋潤的暖意洋洋,分外舒服。


    “這……我還沒想好,不瞞先生說,我在天啟城,為救東君的發小兄弟葉鼎之,毒殺了幾千甲士!”


    “又將太安帝身邊的濁清大太監教訓了一頓,怕是此舉已然觸怒龍顏,他前腳為了拉攏我,敕封我爺爺為嶺南伯。後腳我便做出這般打他臉的事,我們溫家,想必也會受此牽連!”


    儒仙手中酒杯輕輕搖著,聽到溫彥釗這麽說,輕聲道:


    “所以,你才會急忙趕回嶺南,以保溫家周全,我說的對嗎?”


    溫彥釗點點頭:“先生所言極是!”


    儒仙喝完了杯中酒,左手運起內力,從那棵茂盛的鳳凰桐的樹冠上緩緩落下一架古琴。


    儒仙收起酒壺,將古琴輕輕放在案幾上,單手按在琴弦上,抬起頭問道:


    “若你是太安帝,遇到這等桀驁不馴的溫彥釗,又當如何?”


    溫彥釗從沒料想過儒仙居然會問出這句話,他托起腮沉吟許久……


    儒仙的琴聲響了起來,時而悠揚,時而婉轉,時而急促……


    沉思中的溫彥釗也被這變幻紛繁的琴聲所吸引,卻不成想儒仙這曲子居然引動了溫彥釗體內真氣!


    ‘莫非……儒仙這是在為我提升修為?‘


    溫彥釗感受著周身真氣的循環,隨著剛剛的藥酒和現在的琴聲不斷加快!


    此時,若是有人能站在溫彥釗身後一尺之外,定然能看清他頭頂縷縷真氣不斷翻湧逸散!


    “先生,這是……”


    溫彥釗感受著身體內的變化,隻覺丹田處,原來的內力更深厚、更精純了幾分!


    儒仙隻是專注眼前的古琴:


    “剛剛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若你是太安帝,又當如何?”


    溫彥釗一怔,隨後脫口而出:


    “拉攏不成,自然就要除掉,若是留得這麽大個隱患,將來肯定對我北離皇室統治不利!”


    話音剛落,儒仙的琴聲嘈嘈錯錯,音調陡然升到了最高處!


    似乎是一陣金戈鐵馬、劍戈爭鳴!


    這時,儒仙也朗聲道:


    “既然如此,若是太安帝將來傾國之力,要踏平嶺南滅掉你溫家,到那時你又當如何應對?!”


    溫彥釗耳邊響起儒仙的質問,但是體內藥酒,卻如同是一根引線,點燃了四肢百骸中潛藏的能量!


    此時的他周身燥熱異常,磅礴醇厚的內力馬上便要爆體而出一般,麵對儒仙的質問,他隻能遵從本心低吼道:


    “啊……”


    “若是如此,那便來一個,殺一個!來一百毒殺一百!來十萬,憑我溫家一門之毒,拚他個魚死網破!”


    隨著溫彥釗話音落地,剛剛儒仙彈奏的那一首高亢激昂的琴曲,引動而出的內力,迅速在他各處大穴中凝成一股更加精純的能量!


    最後,經由奇經八脈匯聚到丹田處,漸漸沉澱下來……


    溫彥釗心中興奮異常,儒仙古塵這是在以藥酒和琴曲,幫助自己提升修為!


    他也不敢怠慢,立刻屏息凝神,跟隨琴曲引導,調穩內息……


    半晌後,琴曲消散如煙,儒仙也開口道:


    “若是真到了魚死網破的地步,怕是這北離萬千和嶺南數十萬百姓,也要遭遇一場浩劫!”


    溫彥釗擦掉額角細密的汗珠,聲音有些不穩:


    “那也隻能怪當今皇帝,不顧天下蒼生,隻為一己私欲塗炭生靈了!”


    儒仙大袖一揮,古琴驀地騰飛而起,沒入樹冠。


    他站起身來,遙望西方沉聲道:


    “他北離皇室這種事做得還少了?怕是太安帝最後不過就是說上一句——”


    “為了江山社稷,苦一苦百姓,罵名孤來擔!”


    溫彥釗看著儒仙孤寂的背影,有些心疼。


    西楚萬千生靈,盡數被北離皇室征伐。


    麵前這年逾古稀的老人,怕是最後的西楚遺民了!


    想到此處,溫彥釗突然發問:


    “先生……若是天下換個仁德寬厚的皇帝,您怎麽看?”


    儒仙緩緩轉過身來:


    “你說的莫非是……上次在乾東城見過的那個北離八公子之一的蕭若風?”


    “他……看上去是個仁慈之人,但他眉宇間隻有江湖俠義,沒有半點帝王霸氣!”


    儒仙說的沒錯,溫彥釗這個義兄萬般都好,唯有這一點,最讓人無奈。


    溫彥釗深深一歎:


    “先生,您世事洞明,果然什麽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儒仙臉上綻開一片笑容:


    “不必奉承,上次一見麵,我便看出他非帝王之誌,但是他身邊話密的那個英武少年,卻是個值得托付的人!”


    溫彥釗笑道:


    “您說的是灼墨公子雷夢殺……他雖然是個碎嘴子,但的確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就怕將來他被蕭若風所累,白瞎了這個將才!”


    儒仙似乎不想再與溫彥釗議論北離皇室的種種是非,他正色道:


    “你的內功修為照我當年還差了不少,雖說你一直內服劇毒以毒練功,但增進的速度還是有限……”


    “自今日起,以後每天午時初來這裏找我,未時末從這裏離開,一連七日後,借著我這藥酒和這首《西楚頌》,定能助你增進內力修為,就是不知道能否夠到我兄長古莫的境界……”


    果然,儒仙給溫彥釗喝的正是他潛心配置的藥酒,隻是不知道這次的藥酒,跟百裏東君喝的是否為同一種。


    溫彥釗聞言伏地便拜:


    “多謝先生!”


    儒仙單手一揮,將溫彥釗輕輕托起:


    “不必多禮,你不也幫月落傳信於我,況且這段時間,你一直守在東君身邊。於我而言,我還得謝謝你呢!”


    溫彥釗臉上一紅有些不好意思:


    “東君也是我的弟弟,我這個做哥哥的當然要保護他。為月落閣主傳信給先生,也是舉手之勞。”


    “先生還是不要把功勞都算在我頭上了……”


    儒仙笑得很溫和,他自心裏對麵前的少年很是滿意,溫和正直但又行事果決,年紀輕輕便步入半步神遊……


    若是再給他些時日,怕是會踏上問鼎江湖、俯瞰天下的路!


    儒仙打量了溫彥釗幾眼,終於開口問道那件事:


    “彥釗,你來找我還有別的事吧,不要瞞我!”


    溫彥釗一怔,麵對儒仙,隱瞞和試探再無必要,於是便直截了當地道:


    “先生果然把彥釗看得透徹,沒錯!我正是領了溫家家主之命,想求取傳說中的……”


    “藥人之術!”


    ………


    (感謝一直支持大橘的寶貝們!這幾天一直在外地,更新可能會晚一些,請各位多多見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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